股長室內,汪學霖一邊按動快門,一邊側耳聽著外麵的動靜。
忽然傳來哢噠一聲輕響,好像是關門的聲音。
他連一秒鐘都沒耽擱,伸手拉開抽屜,迅速把桌上東西都塞進去。
在房門打開的瞬間,來不及收起酒精燈,汪學霖隻能把一份報紙扔過去,蓋在酒精燈上麵。
王新蕊邁步走了進來,來到汪學霖近前,微笑著說道:“學霖,你知道嗎,我本來想嚇嚇你,剛剛改了主意,覺得那樣太幼稚了。”
走到門口時,王新蕊忽然想起來了,汪學霖為什麼不喜歡童潼,還不是因為她一驚一乍的沒個正形,自己可不能向那種人學習!
“還是你比較了解我……”汪學霖坐直了身子,把桌上的眼鏡戴上,說道:“你怎麼來了?”
“來看看你。”王新蕊拽過一把椅子坐下,含情脈脈的看著汪學霖。
“天天見麵,有什麼好看的。”
“那也看不夠!”
“還好檔案股沒彆人……”
王新蕊抿嘴一笑,說道:“有彆人,我可不好意思這麼說……對了,你吃飯了嗎?”
“吃過了。”
“吃過了?你幾點去的餐廳?”
“11點半,早上吃的太飽,沒什麼胃口,喝了一碗湯就回來了。”
“哦,害的我虛驚一場,還以為你不舒服呢,吃的那麼快……”
汪學霖這才明白,王新蕊來檔案股的原因,她是關心自己,心裡不免有些感動,說道:“新蕊,你身體好些了嗎?”
王新蕊點了點頭,說道:“嗯,好多了。”
汪學霖歉然說道:“讓你受苦了……新蕊,對不起!”
王新蕊拉起汪學霖的手,柔聲說道:“你和我之間,不用說對不起,再說了,我又沒事……”
兩人又聊了幾句,王新蕊四處看了看,說道:“學霖,你現在是檔案股股長,要處處注意自己的言行,免得彆人說三道四!”
汪學霖笑道:“還沒正式結婚,就要當我賢內助嗎?”
“我就是要當賢內助,你瞧瞧桌子上亂的,東西要擺放工整才行……”王新蕊站起身,伸手拿起那份報紙。
汪學霖想阻止來不及了,況且他也沒有理由阻止。
“你用這個乾嘛?”王新蕊看見了報紙下麵的酒精燈。
汪學霖說道:“哦,不小心把文件弄濕了,烤一烤。”
王新蕊在檔案股的時候,也發生過這種情況,酒精燈不會烤黑紙張,汪學霖的解釋也算合理。
“這種事讓下麵人去做,乾嘛親力親為的……”王新蕊隨手摸了一下,發現燈芯還要餘溫,心裡頓時起了疑心。
這就是說,汪學霖剛剛還在用酒精燈烘烤文件,為什麼自己一進來,桌子上什麼都沒有呢?
“學霖,文件呢?”
“……送回去了。”
王新蕊默然片刻,忽然伸手拉開了抽屜,看著抽屜裡的淩亂,明顯是在手忙腳亂的情況下放進去的。
那份密封文件也格外刺眼,甲類文件怎麼可能不小心弄濕?存入檔案櫃後,根本就不應該再拿出來!
王新蕊的臉色陰晴不定,久久的看著汪學霖,兩人就這樣對視著,足足有一分多鐘時間。
“所以,我沒有猜錯,你確實是共黨!”王新蕊頹然坐在椅子上。
汪學霖回身把門關嚴,低聲說道:“新蕊,你誤會了……”
“誤會?你還要騙我?”
“我真的不是共黨……”
“那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需要用錢的地方很多,而我又不想讓家裡拿錢,畢竟,你知道的,我的個性方麵多少有點……傲氣!”
“這兩者之間有關係嗎?”
“俄國城的維格多利酒吧,現在成了地下情報交易所,美國人、蘇聯人、英國人,各種勢力都有,他們肯花大價錢買情報……”汪學霖隻能硬著頭皮往下編,現在還沒到和王新蕊攤牌的時候。
“你是說,你竊取情報,是要拿去交易?”
“我是第一次這麼做……”
“要是被人察覺了,你知道是什麼後果嗎?”
“知道……新蕊,我保證以後不這麼做了!”
“快收拾起來吧,要是讓彆人發現了,你馬上就會被帶進審訊室!”
汪學霖鬆了一口氣,試探著說道:“你不會說出去吧?”
“你是我的未婚夫,說出去對我什麼好處?我隻能選擇再相信你一次!”王新蕊幽怨的說道。
“新蕊,謝謝你!”
“快點吧,他們快回來了。”
汪學霖把文件袋拿出來,塗上膠水重新密封好,然後用酒精燈小心翼翼的烤乾,外表一點也看不出被拆開過。
王新蕊拿起微型照相機,把膠卷扯出來曝光,說道:“我這是為你好!”
“我明白!”汪學霖快步出了股長室,把文件放回檔案櫃裡。
過了一會,走廊裡傳來腳步聲,王新蕊說道:“他們都回來了,我也該走了。”
汪學霖拉著她的手,目光裡滿是感激之色,說道:“新蕊,謝謝你信任我!”
王新蕊嫣然一笑,摸了摸汪學霖的臉,說道:“彆說傻話了,我們是夫妻,我不信任你,還能信任誰?”
汪學霖想要抱一下,被王新蕊輕輕掙脫開,佯嗔著說道:“彆鬨了,讓人看見多不好……”
從檔案股出來,王新蕊臉色的笑意慢慢隱去。
雖然沒有受過正規的特工培訓,但是這段時間,她一直在沈之鋒身邊,耳濡目染之下,對事情的分析能力也得到了提高!
剛剛汪學霖的解釋,王新蕊連一個字都不信!
堂堂汪家大公子,會為了錢鋌而走險,做這種隨時掉腦袋的事?
王新蕊幾乎能斷定,這種邏輯上說不通的事情,沒有半點可信度,汪學霖肯定是共黨派來的奸細!
自己該怎麼辦?
告發他?
還是……保守這個秘密?
此時的汪學霖,心裡同樣忐忑不安,想要三言兩語把王新蕊糊弄過去,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對偷拍文件的一番解釋,汪學霖也知道有些勉強,當時那種情況下,他彆無選擇,隻能寄希望兩人的感情發揮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