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新禹說道:“物資轉移的事,組織上怎麼安排?”
“最近敵人查的緊,物資轉移通道也沒有完全建立,所以,這件事暫緩,組織上會在合適的時機,再另行通知你。”楚瀟瀟說道。
“好吧,那我回去了。”薑新禹隨手挑了一方硯台。
“記得收聽短波呼叫,大概就在這一兩天。”
“我會的。”
兩人出了倉房,薑新禹交了硯台錢,立刻離開了書屋。
…………
新泰茶館。
“話說單雄信,抖丹田大喝一聲,呔!李世民,納命來!李世民大驚失色,心中暗叫一聲,不好!我命休矣!說是遲,那是快,單雄信槍急馬快,轉眼到了近前,眼見秦王就要命喪當場,忽聽一聲斷喝,單二哥,萬萬不可!……”
說書人唾沫橫飛,把一部隋唐演義講的繪聲繪色,客人們聽的聚精會神,仿佛已置身當時的情景當中。
最後麵一張桌位,坐著一名男子,翹著二郎腿,優哉遊哉的聽書品茶。
看他的年齡也就三十出頭,國字臉,頭發抹著油光可鑒的發蠟,一身黑色綢布衫,白色對襟襯衣,鼻梁上架著茶色墨鏡。
桌上除了瓜子點心茶水,還有一份報紙,這個人似乎是閒得無聊,報紙被折疊成三角形扔在一旁。
薑新禹在桌位間慢慢的走著,好像是要找一個合適的桌位,看到了三角形的報紙,他就近坐了下來。
夥計招呼著說道:“先生,您要喝點什麼?”
薑新禹說道:“一壺碧螺春,一碟瓜子。”
“得咧,您稍等一會。”夥計退了下去。
薑新禹看了那個人一眼,指了一下桌上的報紙,說道:“先生,這是堰津時報吧?”
男子說道:“不是,明星周報。”
“哦……明星周報也行,反正也是打發時間。”
“您是薑先生吧?”
“你是?”
“在下周明偉,原先給袁文魁當過司機,軍警特憲聯合大搜捕那次,我見過您。”
“哦,你這麼一說,我有點印象了。”
“薑先生,今兒遇見了,賞個臉,一起坐吧。”
“好。”
夥計端著茶點走過來,聽見他們的對話,不等薑新禹禹吩咐,直接把茶點放在周明偉桌上。
台上的評書還在繼續:“單雄信勒住馬絲韁,仰天長歎,今日不殺此人,他日必成大患!徐茂公嘴上不說,其實看的分明,秦王跌落馬鞍橋,隱約可見五爪金龍護體,此乃真命天子,那是萬萬殺不得……”
周明偉摘掉墨鏡,低聲說道:“薑同誌,你好,我是您新的聯絡員,同時也是發報員,按照上級指示,隻和您單線聯係。”
“你現在的身份是什麼?”薑新禹問道。
“我現在給金老虎做事,主要負責照看跳舞廳的生意。”
“青幫的金老虎?”
“對,就是他。”
“怎麼搭上的關係?”
“老鄉介紹,去見金老虎那天,他讓手下試我的身手,結果被我撂倒了,他覺得我挺能打,就派去舞廳看場子。”
“你是看場子的管事?”
周明偉笑了笑,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說道:“小嘍囉一個,人人都可以呼來喚去那種。”
薑新禹思索片刻,覺得周明偉這種身份,倒是可以掩護兩人之間的來往,保密局的線人很多來自幫派。
“不錯!如果有人問起來,你就說是我的線人!”
“我也是這麼想的,估計上級也考慮到這一點了。”
“手裡有電台嗎?”
“暫時還沒有,下周應該能送過來。”
薑新禹想了想,說道:“你住在哪?”
“水廠街一號公寓,我住三樓,301房。晚上的時候,你就到百樂門舞廳找我,11點之前,沒有特殊情況,我都在那。”
“水廠街……”薑新禹想了一下,心裡稍覺安定。
堰津站的通訊偵測設備,因為距離上受限,無法探測到水廠街的電台信號,隻需要提防著那輛偵測車就可以了。
…………
保密局堰津站。
情報處長室。
“篤篤!”
門外響起敲門聲。
“進來!”
“處長,韓彩菊一家三口都帶來了!”
“人在哪呢?”
“就在門外。”
“把她帶進來!”
“是!”
白舉民出了處長室,對門招了招手,說道:“進來吧!”
過了一會,從門外走進來一個粗眉大眼的女人,身後還跟著兩個半大孩子,女孩十一二歲,男孩還要小一些,怯怯的拽著女人的衣襟。
“你就是魏太太吧?歡迎歡迎,快請坐。”馮青山熱情的招呼著。
韓彩菊沒坐下,看了看屋子裡的環境,疑惑的說道:“老魏不是在醫院嗎?這是啥地方?”
馮青山說道:“魏太太,你不要著急,從平穀到堰津,走了這麼遠的路,肯定非常辛苦,先坐下來,慢慢聽我說。”
韓彩菊焦急的說道:“大兄弟,快告訴我,老魏是不是病重了?他到底在哪呢?我都要急死了!”
一句“大兄弟”讓馮青山意識到,必須先把身份說明白了,否則沒辦法繼續交談下去,說道:“先自我介紹一下,鄙人姓馮,是堰津站情報處處長。”
韓彩菊發了會愣,顯然不明白處長是一個啥東西,回身看了看,說道:“帶我們來的那個夥計去哪了?”
馮青山說道:“哦,他有事出去了,你先坐,想見你丈夫很容易,幾分鐘就能見到。”
韓彩菊這才遲疑著坐下,她心裡的疑問一個接著一個,丈夫為啥不在醫院,反而在這樣一個奇怪的地方,剛剛看到白舉民腰裡彆著手槍,這些人到底是乾啥的?
“魏太太……”
“我不是啥太太,聽著太彆扭了,你叫我名字就行了!”
“不不不,那樣太不禮貌。額……魏忠文是乾什麼的,想必你已經知道了吧?”
雖然這位韓彩菊從裡到外,都表現出是一個沒見過世麵的農婦狀態,但是作為一名搞情報工作的特工,本能還是要詢問一下。
韓彩菊想了一下,說道:“知道,老魏說是來堰津做買賣,做啥買賣也不跟家裡說,那個大高個夥計告訴我,這才知道是古玩店,講笑話,老魏哪裡懂古玩啊,真不知是咋回事!”
馮青山微笑著說道:“魏忠文常年不在家,你就不問問他在忙些什麼?”
韓彩菊大瞪著眼睛,對馮青山的話十分不解,說道:“有啥好問的,嫁漢嫁漢,穿衣吃飯,他按月把錢寄回家就行了!”
馮青山基本可以斷定,這個女人和共黨毫無關係,魏忠文參加共黨,對家裡也是隱瞞實情。
其實很符合實際情況,畢竟是做地下工作,魏忠文不可能把真實身份。透露給這麼一個毫無心機的農婦,哪怕這個農婦是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