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樓上下來時,薑新禹換了一身灰色西裝,配上雪白的襯衫,整個人看上去神采奕奕。
——灰色西裝,藍色條紋領帶,銀色領夾,外加一包美女牌香煙,就是這次接頭的暗號!
童潼怔怔的出神,這套衣服是她送給薑新禹的禮物,那時候本以為是一樁美滿姻緣,現在都成了讓人糾結的記憶。
房門一響,服部美奈走了進來,一邊用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頭發,一邊說道:“新禹,回來了。”
“馬上還得出去一趟,不用等我吃飯。”薑新禹說道。
“剛回來就要走?”
“公務。”
說著話,薑新禹推門走了出去。
服部美奈歎了口氣,對童潼說道:“看到了吧,一周有三四天都是這樣,保密局有那麼忙嗎?”
童潼醒悟過來,思索了一會,說道:“美奈,你沒看見,新禹換了衣服嗎?”
“看見了,怎麼了?”
“公務還要換新衣服?”
“……你啥意思?”
“笨!男人一臭美,準兒有事!”
服部美奈失笑道:“你這都是從哪聽說的?”
童潼哼了一聲,嘟囔著說道:“還用聽說嘛,我老爹每次娶回一個姨娘之前,都把自己收拾的像朵兒花一樣!”
服部美奈勉強笑了笑,說道:“彆瞎說了,你還不了解新禹嘛,他不是那樣的人……”
越是在乎就越怕失去,讓童潼這麼一說,服部美奈嘴上不願意承認,心裡也覺得沒底。
童潼看出了服部美奈的不安,戲謔著說道:“嘴硬!”
“真沒有,我相信他。”服部美奈說道。
童潼想了一下,把榕榕塞給服部美奈,說道:“算了,誰讓我多事呢,我去幫你看看,他到底在搞啥名堂!”
服部美奈驚訝的說道:“你要乾嘛?”
童潼嬉笑著說道:“跟蹤!”
服部美奈嚇了一跳,猶豫著說道:“這……不好吧?要是讓新禹知道了,一定會很生氣。”
童潼本來也隻是隨口一說,現在反而來了興趣,滿不在乎的說道:“怕啥子嘛,就說是我的主意,看他能把我怎麼樣!走了!”
“噯……”服部美奈叫了半聲,童潼已經走出了客廳。
…………
薑新禹並沒有開車,這是為了不想太引人注意,而且距離又很近,沿街走走停停,在六點五十分的時候,來到了林深路。
佳樂咖啡館的老板是一位華僑,充分考慮了中國人的審美習慣,門店的整體裝飾,頗有些中西合璧的風格。
薑新禹在街邊買一包美女牌香煙,暗中觀察了一會,沒發現可疑之人,這才邁步進了咖啡館。
咖啡館生意清淡,稀稀落落坐了四五桌客人。
“先生,您幾位?”服務生殷勤的說道。
“兩位。給我找一個安靜的桌位。”薑新禹說道。
“您這邊請。”服務生把薑新禹引領到靠窗的桌位。
靠窗的桌位很清靜,有一堵承重牆擋著,其他桌的客人,看不到這桌客人在做什麼。
薑新禹伸手拉上窗簾,坐在正對著門口的方向,說道:“兩杯咖啡。”
服務生說道:“您的朋友還沒來,先給您上一杯行嗎?”
“可以。”薑新禹掏出香煙放在桌上。
過了一會,店門一響,服務生快步迎上前,熱情的打著招呼,說道:“楚女士,您一個人嗎?”
薑新禹聞聲抬頭一看,楚瀟瀟邁步走了進來。
楚瀟瀟漫不經意的四處看了看,一眼看到了薑新禹,對服務生說道:“我約了朋友。”
說著話,徑直朝薑新禹走了過來,微笑著說道:“薑先生,你好。”
“楚老板,這麼巧啊?”薑新禹站起身說道。
楚瀟瀟說道:“是啊,我有喝咖啡的習慣,隻要有時間,就過來坐坐。薑先生,聽說十字街的花解語,有紫羅蘭出售,是真的嗎?”
“我不懂花,連月季和玫瑰都分不清,隻知道十字街的梧桐樹很有名。”薑新禹麵色平靜的說道。
這兩句話,就是他和接頭人的暗語。
楚瀟瀟拉開椅子坐下,低聲說道:“你好,百合同誌,我就是鐵錘!”
“你好。交通站遭到敵人的破壞,我隻能和你聯絡。”
“我都知道了,說正事吧。”
“延安有保密局的特務,代號鐵麵佛!”
“有他的詳細資料嗎?”
“沒有。喬慕才要求鐵麵佛提供一號首長坐標,我懷疑,是要一號首長不利!”
“他們要搞暗殺?”
“開始我也是這麼想的,但是,前一段時間,喬慕才收到延安回電後,立刻給駐軍打電話,如果是暗殺行動,他沒必要通知駐軍。”
“那會是什麼呢?”
“我認為,更像是要進行定點轟炸!”
“飛機轟炸?”
“對!”
楚瀟瀟沉思了一會,緩緩點了點頭,說道:“你分析的很有道理,如果是暗殺行動,需要詳細地址,隻要求提供坐標……沒錯!一定是飛機轟炸!”
薑新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說道:“隻能說是可能性更大,並不能完全排除暗殺行動!”
“好!今晚我就發報,讓延安提高防範!”
“另一方麵,要儘快把鐵麵佛找出來,能知道首長的具體位置,說明他的身份不一般,很可能已經滲透進了高層!”
“非常有可能……”
“另外,還有一件麻煩事。”
“什麼麻煩事?”
“被捕的發報員寶根,我感覺……可能要壞事!”
“他知道多少?”
“如果他供出電文稿內容,喬慕才就會把泄密者的身份,鎖定在站裡的高層,我將會是重點懷疑目標!”
“你要除掉他?”
“寶根現在是重點保護對象,就算能除掉他,我也很難做到全身而退,況且,他現在還沒有叛變……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楚瀟瀟想了想,說道:“這樣吧,我會向組織反應這個情況,在必要時,安排你全家撤離堰津!”
薑新禹搖了搖頭,說道:“還沒到那一步,就算寶根招供,他們對我隻是懷疑而已,最多是降職使用,或者是調離保密局。”
“還沒有其他情況嗎?”
“沒了。”
薑新禹拿起糖罐,往咖啡裡加了一塊方糖,說道:“其實,我早就覺得你有問題,甚至還為此查過你的底細!”
楚瀟瀟眉毛一挑,微笑著說道:“是嗎?說來聽聽,我哪裡露出了破綻?”
薑新禹說道:“有一次,我去書屋接我太太,在從來沒見過麵的情況下,你居然知道我是誰!”
楚瀟瀟回憶了一會,伸手撫著額頭,說道:“看起來,我還是缺少經驗,幸虧你是自己人……”
她忽然笑了笑,說道::“不過,彼此彼此,我對你的真實身份也懷疑過!”
“哦?”
“那天純屬湊巧,我發現有人在調查你,他們翻了垃圾桶,試圖收集證據……”楚瀟瀟閉了嘴,因為薑新禹對她使了一個眼色。
童潼冷著一張臉,大步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