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
審訊室內,馮青山和薑新禹並肩而坐。
馮青山客氣的說道:“薑隊長,可以開始了嗎?”
薑新禹麵沉似水,冷冷的說道:“可以!”
他有理由表現出不滿,這麼重要的抓捕行動,行動隊長竟然被蒙在鼓裡,換成誰也不會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對薑新禹的態度,馮青山隻當沒看見,輕咳了一聲,吩咐道:“帶犯人!”
過了一會,門外傳來腳鐐拖地的聲音,在兩名特務的看押下,魏忠文走進了審訊室。
馮青山看了一眼魏忠文胳膊上的紗布,說道:“聽醫務室說,你的手術很成功,現在感覺怎麼樣?”
“還好。”魏忠文不卑不亢的說道。
“所以說,對待你們這些赤色分子,我們非但沒有見死不救,還給你治傷,好言相勸,可以說是仁至義儘!你應該知恩圖報才對,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爭取減罪的機會!”
“我沒什麼好說的。”
“常言說的好,識時務者為俊傑!魏忠文,你是一個聰明人,應該知道和正府對抗的下場!”
說完這番話,馮青山好似才想起來一樣,說道:“哦,對了,薑隊長,你們應該認識吧?”
薑新禹說道:“認識。真沒想到,他竟然是共黨分子!”
“說起來也真是巧啊,共黨的交通站,竟然接待過保密局的行動隊長……”
“很巧嗎?我不覺得。運河北街附近的書店、理發店、米鋪、雜貨店,甚至是當鋪,我都光顧過,跟店裡的老板起碼能混一個臉熟。”
“說的也是……不過,共黨非常狡猾,說不定,這個魏忠文早就知道你的身份!”馮青山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薑新禹皺了皺眉,說道:“馮處長,你什麼意思?我怎麼聽著這麼彆扭呢?”
馮青山連忙說道:“彆誤會,我是說,他假裝不認識你,其實是想伺機……伺機策反!”
“馮處長的思路奇特,想法天馬行空,在下佩服!”薑新禹淡淡的說道。
“哪裡哪裡,我隻是覺得有這種可能……”馮青山拿起桌上的文件夾,打開看了一會,說道:“魏忠文,你的情況,我們基本都掌握了,咱們閒言少敘!現在告訴我,你的上線是誰?你們怎麼聯絡?”
魏忠文說道:“我隻能告訴你一句話,我寧死,也不會出賣自己的同誌!”
馮青山看了薑新禹一眼,語帶雙關的說道:“你不出賣同誌,你的同誌也許並不領情,我甚至懷疑,他若是看著你受罪,可能會無動於衷!”
薑新禹說道:“魏老板,隻要你肯交待,條件隨便提!”
魏忠文昂然而立,臉上露出輕蔑之色,說道:“彆做夢了,要殺要剮,給個痛快吧!”
馮青山一擺手,吩咐道:“動刑!”
行刑手把魏忠文拖拽過去,扒掉上衣,呈大字型綁在木樁上。
“啪!”
“啪!”
“啪!”
“啪!”
皮鞭抽打在魏忠文身上,每一鞭子下去,立刻留下一道血痕。
薑新禹表麵坦然自若,心裡如同是沸騰的油鍋,那種煎熬,那種折磨,不亞於受刑中的魏忠文!
就像馮青山說的一樣,他隻能表現出無動於衷的樣子。
魏忠文緊咬著牙關,強忍著不發出喊叫聲,他心裡很清楚,這隻是開始,更殘酷的折磨還在後頭。
馮青山冷眼旁觀,試圖從薑新禹的麵部表情中,獲取一些微妙的信息。
然而,他失望了。
薑新禹翹著二郎腿,漫不經意的翻看著手邊的文件夾,眼前發生的一切,似乎全不放在心上。
馮青山心中暗想,難道自己看走眼了,內鬼另有其人?
“馮處長,犯人暈過去了。”行刑手停下了鞭子,大聲說道。
馮青山起身來到近前,抬起魏忠文下巴看了看,說道:“這麼不禁打?”
白舉民在一旁說道:“剛做過手術的人,身體都很虛弱,我估計,可能是這個原因。”
“弄醒他!”馮青山說道。
“嘩!”
一桶涼水潑在魏忠文臉上。
魏忠文慢慢抬起頭,看著麵前的馮青山,勉強咧嘴笑了一下,喘息著說道:“還有什麼花樣,都使出來吧!我這把骨頭,還受得住!”
馮青山冷冷的說道:“在保密局逞英雄充好漢,你很快就會知道,什麼叫悔不該當初!來人,繼續!”
回到座位上,馮青山說道:“薑隊長,對付這種頑固不化的人,你有什麼高見?”
薑新禹說道:“高見談不上,隻是一點建議,既然魏忠文剛動過手術,我倒是擔心,他會死在審訊室!”
馮青山微微點了點頭,思索了一會,吩咐道:“去把寶根帶來!”
“是!”特務轉身走了出去。
幾分鐘後,寶根被帶了進來,他還沒有經過刑訊,隻是在情報處安全屋,簡單是審問了一下。
朝夕相處一年多,除了同誌之間的關係,平時的日常生活中,魏忠文更像是一個長輩,對寶根噓寒問暖無微不至。。
如今親眼目睹魏忠文遭受酷刑折磨,寶根心裡難受極了,他雙拳緊攥,牙齒咬得格格直響。
馮青山看了他一會,和顏悅色的說道:“寶根,你說自己是一個發報員,什麼都不住知道,我可以相信你。但是,當晚發報的內容,你肯定知道!”
“我忘了。”寶根昂著頭說道。
“昨晚發生的事,怎麼可能今天就忘了,你不是忘了,是不想說吧?”馮青山慢斯條理的說道。
寶根沉默不語,把臉扭到另一側,不忍心去看魏忠文受刑的場景。
馮青山說道:“隻要你說出電文內容,我馬上讓他們停手!其實,隻是一份電文稿而已,又不是讓你出賣彆人,說起來也不算是背叛你的組織!”
寶根繼續保持沉默,他當然知道那份電文稿的重要性,當時連同密碼本一起燒掉,就是擔心敵人會從中找到線索,查到情報員百合的身份。
馮青山思索片刻,招手叫過白舉民,淡淡的說道:“再這麼打下去,魏老板怕是受不了,我們不是有凳子嘛,伺候他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