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密局堰津站。
會議室。
周一的例會正在進行,王秘書匆匆走進來,將一紙信箋遞給喬慕才,說道:“站長,剛收到的電文。”
喬慕才看完了信箋,臉上漸漸露出了喜色,環視了一遍眾人,說道:“今天的會就開到這,誰還有事彙報,下午到站長室來找我,散會!”
說完這句話,起身離開了會議室。
薑新禹看了一眼手表,會議不到二十分鐘就匆匆結束,這是從未發生過事情,側麵說明了那份電文的重要性!
如果電文內容和堰津有關,即便涉及機密,像馮青山、薑新禹、周俊臣,這些頭頭們也有權知道。
最讓薑新禹感到不安的是,會不會是“鐵麵佛”從延安發來的電文?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這個情況必須要及時送出去!
雖然馮青山言之鑿鑿,宣稱查到了地下黨交通站,又說安排了人在暗中監視,但是對這些話,薑新禹隻是半信半疑。
如此重要的機密,誰會告訴一個自己懷疑的人呢?這顯然有些不太符合邏輯。
問題是,最近在運河北街附近,時不時就能看見情報處的特務,莫非琢玉閣古玩店真的暴露了?
回到行動隊長室,薑新禹沉思半晌,決定打探一下喬慕才的口風,以他對自己的信任程度,應該不至於引起疑心。
想到這,薑新禹拿起電話,撥通了站長室的號碼,聽筒裡傳來嘟嘟占線的聲音,對方應該是在打電話。
幾分鐘後,他再次撥了一遍號碼,電話依然占線!
薑新禹這才警覺起來,按照時間推算,喬慕才回到站長室後,幾乎是立刻就開始打電話。
如果電文很重要,這個電話一定是與此有關!
一個小時之後。
監聽組。
兩名特務頭上戴著耳機,正在聚精會神的監聽電話,薑新禹推門走了進來,示意他們繼續工作。
不光是薑新禹,馮青山、周俊臣也經常來監聽組,以檢查工作為名,翻翻監聽記錄,看看都有哪些新內容。
眾多醜陋的習慣中,不管出於何種目的,探聽彆人的秘密,從來都是非常吸引人的一件事。
桌上放著監聽記錄,薑新禹拿起來隨手翻了幾頁,在最新一頁上,寫著一句話:9點37分,站長室與警備司令部通話17分鐘,內容不詳。
站長室是加密電話,無法進行監聽,隻能記錄通話時間。
警備司令部……
薑新禹心裡覺得奇怪,那份電文莫非和作戰有關,要不然的話,喬慕才為什麼第一時間打給了警備司令部?
“字跡儘量工整一點,不要連筆。”薑新禹把記錄本放在桌子上。
“是!”
“是!”
兩名特務恭聲回答道。
等到薑新禹離開了監聽組,其中一名特務埋怨著說道:“我早就說過,彆賣弄你的狗屁文采,這下挨訓了吧!”
“我那是行書……”另一名特務低聲辯解道。
“行啥行,彆行了,要是因為這個,把你換到外勤,看你還行不行!”
“………”
內勤工作環境安逸,基本上都是待在站裡,不像外勤每天風裡來雨裡去,稍不留神還有生命危險。
…………
傍晚。
琢玉閣古玩店門前,立著一塊收古錢的牌子,這是魏忠文要求接頭的暗號。
薑新禹把轎車停在街對麵,他下了車,邁步走進路邊的書店。
書店內很安靜,兩名穿著堰津女中製服的女學生,一邊在書架間徘徊,一邊輕聲私語說著悄悄話。
一個青年對老板說道:“請問,有尼古拉.奧斯特洛夫斯基的書嗎?”
老板皺了皺眉,說道:“沒有。”
青年不甘心的說道:“他是蘇聯人,寫過一本鋼鐵是怎樣煉成的。”
老板說道:“都說了沒有,沒有煉鋼的書,你到彆處去看看吧。”
“不是煉鋼的書,是……算了,我還是自己找找吧!”青年走到書架中間,按照分門彆類,找著自己想要的書。
薑新禹慢慢來到近前,漫不經意的說道:“小兄弟,你說的那本書是禁書,整個堰津城也沒有,我勸你也彆看,對你沒啥好處。”
青年上下打量著薑新禹,目露警惕之色,說道:“你是什麼人?”
“你說呢?”薑新禹淡淡的說道。
青年退了兩步,說道:“你……你是特務?”
薑新禹冷冷的說道:“你要是再敢胡說八道,就跟我走一趟吧!”
青年臉色立刻變了,轉身匆匆出了書店。
薑新禹之所以說這番話,是因為有些不太確定,這個青年的來路,試探一下總是好的。
這家書店,薑新禹來過好幾次,也算是老顧客了,老板對他也沒防備,歎息著說道:“現在的年輕人,太魯莽了,到處問這種禁書,要是被特務盯上了,還有他的好?”
薑新禹拿起一本書,隨手翻閱著,說道:“老板,你說這種話,比那個家夥還要魯莽!”
老板笑了笑,說道:“現在都在提倡言論自由,說說又不犯法,彆真的去做就好了。”
兩人說著閒話,從外麵進來的一名顧客,這個人三十多歲,穿著對襟綢布衫,麵色蒼白的像一張紙。
“先生,你需要哪類書,我可以幫您推薦一下。”老板殷勤的說道。
綢布衫悶聲說道:“不用了,我就是隨便看看。”
“好的好的。”老板客氣的說道。
綢布衫拿起一本書,看似在認真閱讀,實際上,眼睛的餘光有意無意的掃向薑新禹。
兩名女生從他身後經過,低聲嘀咕了幾句,拿著書坐到長椅上,還在掩嘴笑個不停。
薑新禹瞥了一眼,難怪女學生發笑,這家夥看的書,居然是一本女性經期的護理與注意事項。
看他的舉止氣質,也不像是能看進去書的人,弄不好是那種大字認識一筐的半文盲。
薑新禹隨口說道:“先生,還珠樓主的書,我建議你看看蜀山劍俠傳,比這本雲海爭奇記要強的多!”
“哦,我就是瞎看,瞎看……”綢布衫把書塞進書架,在書店裡轉了一會,匆匆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