堰津軍統站,電訊科。
房門一響,鄭光榮推門而入,把正在打電話的張尼娜嚇了一跳,對電話裡說道:“我這邊有事,一會再打給你。”
掛斷電話,張尼娜說道:“你怎麼不敲門就進來?”
“我還用敲門嗎?你最愛吃的糖炒栗子,趁熱乎,快吃吧。”鄭光榮把一個散發著香味的紙袋放在桌上。
張尼娜冷著臉說道:“這不是在家裡,讓彆人看見,成什麼樣子!”
鄭光榮不以為然的說道:“我們是夫妻,看見怕啥。”
張尼娜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說道:“你呀,真是扶不起來的阿鬥!在軍統混的年頭也不少了,連避嫌都不懂嗎?”
鄭光榮撓了撓頭,說道:“我下次注意。”
張尼娜剝開一個栗子放進嘴裡,說道:“在哪買的?”
“街上。”
“上班時間,你又出去乾嘛?”
“中午沒啥事,出去轉了轉……”
“唉,讓我說你什麼好呢!”
“我又咋了?”
“你是行動隊的組長,總是擅離職守,要是趕上薑隊長有事找你,怎麼辦?”
“……不會那麼湊巧吧?”
“怎麼不會?上次查抄保安旅的李元勝,薑隊長本來要帶你去,給你立功受獎的機會。你告訴我,為什麼最後沒帶你去?”
“那天……閨女打電話來說,想吃四遠香的芝麻酥果,我心想反正沒啥事,就買了給她送回去……”
“小孩子的一句話,就能讓你把正事放下?”
“她發燒兩天了,什麼都不想吃,你又不是不知道!”
“家裡有傭人,自然會照顧她,你一個大男人,就不能想一想,哪頭輕哪頭重!”
“在我心裡,閨女最重要!”
張尼娜往椅子上一靠,無奈的說道:“讓你這麼一說,我好像是後娘一樣!”
夫妻倆一時無話,沉默著誰也不看誰。
鄭光榮最先妥協,說道:“尼娜,彆生氣了,我錯了,以後肯定改!”
聽到這句話,張尼娜的臉色總算見了一點陽光,說道:“我托關係找門路,把你弄進行動隊,為的是什麼?還不是為了你的前途!你可倒好,一點都不懂得珍惜機會!”
鄭光榮連連點頭,說道:“我知道,我知道。”
“既然知道,就應該主動去抓機會,不能總是等著機會找你!”
“……啥意思?”
“唉,我當初怎麼就豬油蒙心,嫁給你這麼個棒槌!”
“………”
“多觀察長官的言行,他喜歡抽煙,你兜裡就隨時準備火柴,他喜歡女人,你就幫著牽線搭橋!我這麼說,你能聽懂嗎?”
“我懂。”
“也不知道真懂假懂……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一會!”
鄭光榮嘿嘿笑道:“還是當官好,上班還能睡午覺。”
張尼娜靠在椅子上,眼睛半睜半閉,說道:“羨慕有什麼用,你要是當了官,你也可以!”
…………
行動隊隊長室。
薑新禹站在窗前,看著一輛威利斯吉普車開進堰津站,從車裡下來一名上尉軍官,手裡拿著文件袋。
薑新禹知道,警備司令部有需要在軍統留檔的文件,都會派專人送來堰津站。
按照時間推算,如果有關於那批日軍戰俘的文件,也會在這幾天送過來。
這類文件先經手情報處,然後交由機要室保存。
薑新禹拉開抽屜,把事先準備好的微型相機揣進懷裡,順手拿了桌上的一罐茶葉,然後邁步出了辦公室。
來到情報處處長室,薑新禹伸手敲門,“篤篤!”
“進來。”屋內傳來馮青山的聲音。
薑新禹最近經常來情報處,要麼是以閒著無事下棋為由,要麼就是單純的閒聊。
馮青山已經習慣了這種來往,能和行動隊長搞好關係,對他隻有好處沒有壞處,況且他們名義上都是喬慕才的人。
“馮處長,中午怎麼沒在餐廳看見你?”
“我上午去了一趟警察局,來不及趕回來,隻好在外麵對付一口。”
“哦,我說呢……”
“薑隊長,你們行動隊最近功勞可不小,抓了三個大軍貪!”
“主要是情報處情報得力,我就是出力乾活兒,要說功勞,馮處長最少要占七成!”
馮青山微笑著說道:“七成太過了,公平一點來說,行動隊四,情報處六,這麼分配最講理!”
“行動隊要是能占到四,那真是受之有愧啊!”
“你我之間,不用這麼謙虛了吧?”
薑新禹把茶葉罐放在茶幾上,說道:“朋友送的新茶,正宗信陽毛尖,我特意給你拿來一罐嘗嘗。”
馮青山:“謝謝。”
“一罐茶葉謝什麼……”
“篤篤!”門外傳來敲門聲。
馮青山:“進來!”
那名上尉軍官邁步走進來,雙腳一並立正敬禮,說道:“馮處長,這是由軍統留檔的機密文件,請您簽收。”
馮青山接過文件袋看了看,拿起鋼筆在回執單簽上自己的名字。
上尉再次敬了一個軍禮,然後轉身退了出去。
文件袋上印著絕密兩個大字,封皮上寫著一行字:日俘赴晉人員之情況備忘錄。
“怎麼,堰津也有日軍戰俘?”薑新禹故作驚訝的說道。
馮青山拿起文件袋又看了一眼,說道:“你才知道啊?這都是第二批了,上一批從堰津送走了六百多人。”
薑新禹笑道:“我又不是搞情報的,哪知道這些事……難怪共黨總是在報紙上說,國軍部隊容留日軍戰俘,我還以為是他們造謠呢!”
馮青山:“所以說,無憑無據,隨便他們怎麼說!”
薑新禹想了一下,說道:“不過,如果真要是開戰了,這些戰俘在戰場上被共軍俘虜,這不是現成的證據嗎?”
馮青山笑道:“即便如此,我們還是可以不承認,反過來說是共軍利用日軍戰俘參戰,他們是在賊喊捉賊!”
薑新禹輕拍了一下額頭,說道:“我這腦子……唉,沒轉過來這個彎!”
馮青山:“其實按照委座的意思,隻留下日軍的教官和技術人員,剩餘的一律遣返!可是閻長官認為,這些日軍作戰經驗豐富,堅持要把他們利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