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個憲兵端著步槍從裴少石身邊衝過去,緊跟著紅毛也追進了巷子。
酒井在經過時,粗暴的推搡了裴少石一下,嗬斥道:“不長眼睛的蠢貨,滾開!”
裴少石不敢再停留,趕忙朝相反方向走去,見沒人注意到自己,招手叫了一輛黃包車,說道:“紫竹公寓!”
此刻,紅毛在巷子裡跑的歪歪斜斜,身子不時剮蹭在牆上,它似乎感覺不到疼痛,狂奔著衝出了巷子另一個出口。
訓練員氣喘籲籲跟在後麵,回身說道:“宮本少尉,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話音未落,就聽見跑在前麵的日本兵驚呼一聲,叫道:“紅毛跳河了!”
巷子外的路邊有一條小河,紅毛絲毫沒有停頓,縱身一躍跳了進去,然後在水裡撲騰著。
宮本趕忙吩咐道:“快,快把它弄出來!”
幾個憲兵跳進河裡,七手八腳把紅毛拽了出來,其實河水並不深,隻堪堪沒過膝蓋。
紅毛濕淋淋趴在地上,身子劇烈的抽搐著,嘴裡不停嘔吐出吃過的食物。
酒井也隨後趕到,吃驚的對訓練員說道:“它怎麼了?”
訓練員不太確定的說道:“這像是中毒的症狀……”
“中毒?”
“毒性發作,它疼的受不了,才會突然發狂……”
“彆再說了,把車開過來,送去醫院搶救!”
“對對,快快快!”
“快一點!”
轎車拉著紅毛風馳電掣一般趕奔陸軍醫院,還沒等走到地方,這隻狗就死在了半路上。
——在油坊的時候,裝著小籠包的紙袋就放在桌上,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被地下室吸引過去,薑新禹悄悄把毒包子塞了進去。
…………
傍晚,憲兵隊隊部。
“……是,司令官閣下,我會想儘一切辦法,爭取早日肅清堰津全部反抗分子!……是!感謝您的鼓勵!”鬆井秀喜放下電話,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
對於迅速查獲地下印刷廠,內田銀之助非常高興,這側麵說明了他的任命非常正確,在電話裡著實誇獎了鬆井一通。
“篤篤!”門外響起敲門聲。
“進來!”
房門嘩啦一響,宮本邁步走了進來,雙腳一並立正敬禮。
鬆井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和顏悅色的說道:“宮本君,有事嗎?”
宮本躬身說道:“中佐閣下,印刷設備都運回來了,油坊也徹底搜查過,沒發現有價值的線索。”
“下毒的人查到了嗎?”
“暫時還沒有,不過,今天在場的所有人,我認為都有嫌疑。”
“就是說,警察局或者偵緝隊內部,有共黨的內奸!”
“是的!……理論上來說,憲兵隊去的那些人,也都有嫌疑!”
鬆井把茶碗往桌上一頓,狠聲說道:“如果查實內奸是日本人,我一定要親手處決他!”
宮本:“卑職會認真調查每一個人!”
鬆井想了想,說道:“另外,那家包子鋪也要好好查一查,化驗單上不是說,毒藥來自那些包子嗎?”
“是!”
“你先下去吧,順便把酒井叫來。”
“是!”
宮本鞠了一躬,轉身退了出去,過了一會,酒井邁步走進來。
鬆井拉開抽屜,從裡麵拿出一份文件,說道:“酒井少尉,這是最初晉升中尉的名單,你看一看吧!”
酒井上前一步,拿過文件翻開看了一會,上麵一共有四人晉升中尉,他的名字也赫然在列。
“中佐,這、這是怎麼回事?”
“我來憲兵隊時間不長,對你們所有人,可以說都一視同仁,最後劃掉了你的名字,知道是為什麼嗎?”
酒井把文件放回桌子,畢恭畢敬的垂手肅立做傾聽狀。
鬆井無奈的歎了口氣,說道:“我需要人手的時候,經常找不到你,就像今天一樣。雖然每次你都有理由,但是對我來說,我更希望自己的屬下能夠得力一些,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酒井恍然大悟,這才明白自己落選晉升名單的原因,急忙說道:“中佐閣下,我可以解釋……”
鬆井擺了擺手,製止了酒井繼續說下去,說道:“我不想聽任何解釋,你需要拿出實際行動來,讓我看到你的態度!”
他的語氣稍微緩和了一點,繼續說道:“這次晉升人員沒有你,希望下次你能把握住機會!”
“……明白了,卑職一定儘力!”
“好了,就這樣,去吧。”
“是!”
從隊部出來,酒井越想越窩火,要不是聽從服部彥雄的要求,給出一個十天期限,他早就抓了小野、杭老坎,還有岩瀨船長。
那樣一來,就不會發生鬆井秀喜經常找不到自己情況,因為這段時間,酒井一直在暗中監視三裡橋碼頭,確實很少待在憲兵隊。
想到這,酒井決定去找服部彥雄好好談一談,儘量把時間期限縮短,不能因為擔心牽涉到他的妹夫,就耽誤自己的大好前程!
憲兵隊距離服部家並不遠,酒井也沒坐車,換了便裝一個人步行走過去。
現在是晚上七點多鐘,酒井沿街慢慢走著,心裡琢磨著一會見到服部彥雄該怎麼說,既不能太過於得罪他,還要把自己的意圖表達清楚。
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前麵不遠處,借著昏黃的路燈仔細一看,竟然是服部彥雄!
酒井緊走幾步,剛要開口打招呼,感覺有些不太對勁。
服部彥雄穿著一身中式對襟馬褂,頭上戴著黑色禮帽,完完全全是一個普通中國老百姓的打扮!
一個少佐軍官,身邊一個隨從警衛也不帶,大晚上穿成這個樣子出門,他是要乾什麼?
隻見服部彥雄上了一輛黃包車,對車夫說了幾句話,黃包車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自己從前的上司,向來以威嚴冷酷示人,忽然的喬裝改扮乘夜出門,這引起了酒井極大的好奇心!
他趕忙也叫了一輛黃包車,匆忙坐了上去,對車夫說道:“跟著前麵那輛黃包車,不要跟的太近,也不要太遠,懂嗎?”
“懂。”車夫對這種事見怪不怪,隻要客人給足了車錢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