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朋剛一回到家,小桃紅迫不及待的從首飾盒裡拿出一封信,封皮同樣沒有郵電印戳,隻有“雷朋親啟”四個字。
“哪來的?”雷朋很驚訝,他以為短時間內老鷹不會再聯絡自己。
“我從菜市場回來,這封信就塞在菜籃子裡。”小桃紅想了想,又補上一句:“是今天的信!”
雷朋趕忙拆開信封,信的內容非常詳細,足足寫滿了三頁信紙,最後麵是老鷹的落款。
反複看了兩遍,雷朋掏出火柴把信燒掉,坐在沙發上想了一會,拿起電話撥了幾個號碼:“是馬組長嗎?我是雷朋。”
“哦,是雷警長,有事嗎?”電話另一端是馬佩衢的聲音。
“說話方便嗎?”
“方便,你說。”
“你的誠意準備好了沒有,中間人替你安排好了,他想見見你。”
“早就準備好了,就等你的電話!什麼時間?在哪見麵?”
“明天下午兩點,河西街永泰茶樓5號包間。”
“需要接頭暗號嗎?”
“不需要,明天我跟你一起去。”
“好,明天見。”
“明天見。”
掛斷電話,馬佩衢新心裡十分高興,誘捕計劃即將成功,給自己的前程又增加了砝碼!
自從到了偵緝隊,先是查獲共黨分子,現在又抓到軍統的人,這麼有能力的人,何愁得不到日本人的賞識!
與此同時,憲兵隊監聽室內,服部彥雄放下了耳機,回身對薑新禹說道:“這件事你怎麼看?”
薑新禹:“卑職隻有一個建議,對這種三心二意的人,不宜重用!”
服部彥雄微微點了點頭,說道:“幸虧你發現的早……不過,他畢竟是楊參議的同學,明天抓了人之後,我要親自審問!”
“明白。”
“我聽說,那個雷朋和你的關係不錯。”
“在紅橋警察局時,我和雷朋共事多年,算是不錯的朋友關係。”薑新禹很坦誠,這種事沒必要隱瞞。
服部彥雄邁步走出監聽室,邊走邊說道:“如果能夠證明雷朋不是軍統情報員,而隻是一個財迷心竅的中間人,看在你的麵子上,我會考慮給你的朋友留一條生路!”
薑新禹亦步亦趨跟在後麵,說道:“多謝少佐。”
“這件案子就由你負責,如果需要人手,我會派憲兵協助你!”
“是!”
…………
第二天,下午一點半,河西街永泰茶樓。
一身便裝的雷朋和馬佩衢邁步走進來,夥計快步迎了上來,殷勤的打著招呼。
雷朋:“有一位徐先生約我們來的。”
夥計:“哦,徐先生訂的是5號包間,二位樓上請。”
兩人跟著夥計上樓,來5號包間內,裡麵空無一人,雷朋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說道:“馬大哥,咱們來早了。”
馬佩衢把手提箱放在一邊,說道:“沒關係,這才顯得我誠意十足!”
雷朋吩咐道:“夥計,一壺龍井,瓜子點心多上幾樣!”
“得咧,您二位稍等,馬上就來!”
不一會,茶水點心都端了上來,雷朋對夥計說道:“等一會徐先生來了,你把他帶過來就行了。”
“好的。”夥計退了出去,隨手關上包間門。
雷朋笑嘻嘻的說道:“馬大哥,俗話說親兄弟明算賬,您看,趁著徐先生還沒來,咱們是不是把賬先結一下?”
“咱們……什麼賬?”馬佩衢一時沒明白是怎麼回事。
“我不是說了嘛,在這件事上,兄弟就是從中牽線搭橋,賺點好處費,我可不管什麼重慶延安,隻要錢到位,這種事多多益善!”
“你要多少錢?”既然雷朋不願意承認身份,馬佩衢也懶得去點破,等進了審訊室,不怕他不招供!
“這個數!”雷普伸出兩根手指。
“兩千塊?”
“馬大哥,現在是什麼行情了,街上打發要飯的還得三十五十,兩千塊您好意思給我,我都不好意思要!”雷朋按照信上指示,儘量做出一副市儈相。
“你要兩萬塊?”
“您要是願意多加一個零,這輩子我認定你這個大哥了!”
馬佩衢上下打量著雷朋,說道:“兄弟,你做一行也太好賺了吧?”
雷朋拿起一塊柿餅放進嘴裡,邊吃邊說道:“好賺?您說笑了,這是挨槍子的生意,要不是外麵欠著債,誰願意做這種事!”
“我沒帶那麼多錢,就這些。”馬佩衢從錢包裡掏出一疊鈔票遞了過去。
雷朋數了數,然後從公事包裡拿出紙筆放在桌上,說道:“馬大哥,咱們是第一回打交道,既然涉及到了錢,最好是先小人後君子,免得將來因為這個影響兄弟情義。”
“你什麼意思?”
“您不會是沒打過欠據吧?”
馬佩衢點了點頭,說道:“看不出,雷警長還是一個生意人!”
雷朋無奈的說道:“讓您見笑了,其實我也知道,這麼做挺不地道,沒辦法,都是生活所迫,唉。”
馬佩衢一邊寫欠據,一邊隨口說道:“你到底在外麵欠了多少錢?”
雷朋伸出五根手指,說道:“這還是還了一部分。”
“五十萬?”
“要是五十萬中儲券,我也不用乾這種鋌而走險的事,是五根足金足兩的金條!”
馬佩衢把寫好的欠據推過去,說道:“欠這麼多?你借了高利貸了吧?”
“沒有,就是娶媳婦欠下的債……不說這個了,鬨心!”
“徐先生怎麼還不來?”
“他從大沽趕過來,也許在路上耽擱了,多等一會。”
“徐先生住在大沽?”
“對。”
“他住在哪裡?”
“不知道,他沒告訴我,連名字都不肯說。”
“那你們怎麼聯絡?”
“馬大哥,你是不是問的有點多啊?”
“隨便問問,隨便問問……”
時間來到了兩點一刻,徐先生還沒有露麵。
馬佩衢起了疑心,說道:“替重慶做事的人,會這麼不守時嗎?”
雷朋向窗外張望著,說道:“不瞞您說,我心裡也沒底,您是我的第一筆生意……那個好像是……”
“徐先生來了嗎?”馬佩衢連忙站起身,順著雷朋的目光看過去。
“不是他,遠看著有點像。”
兩人又坐了一會,雷朋說道:“徐先生一定是有事耽擱了,咱們不等了,改天我再約他。”
馬佩衢沒辦法,也隻好如此,他在心裡告誡自己,想要抓到雷朋的上線,必須要有點耐心!
他們出了包間,沿著木樓梯下樓,一樓的幾桌客人忽然站起身,各自從腰裡掏出南部式手槍,將兩人團團圍住。
“不許動!”
“把手舉起來!”
馬佩衢趕忙把手提箱放下,連聲說道:“彆誤會,彆誤會,是自己人!”
雷朋在一旁也說道:“真是自己人,我是警察,他是偵緝隊的……”
兩人被下了槍,手提箱也被拿走。
房門一響,薑新禹從外麵走了進來,一名便衣快步走過去,用日語說了幾句話。
薑新禹抬腕看了一眼手表,說道:“時間過了,接頭的人應該不會來了,把他們都帶回去!”
馬佩衢一臉的莫名其妙,說道:“薑隊長,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抓我?”
薑新禹歎了口氣,說道:“馬佩衢,你做了什麼,自己會不知道嗎?”
“我做什麼了?”馬佩衢感覺情況有點不妙,因為他發現,周圍沒有一個是偵緝隊的人,全部是憲兵隊的便衣。
薑新禹淡淡的說道:“通敵可不是一件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