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濟堂藥房。
一名******,身穿靑布長衫的中年人站在櫃台裡,正在給顧客講解煎藥的步驟,他就是藥店掌櫃錢潤民。
薑新禹等在一旁,把公事包放在櫃台上,再把一本道德經壓在包上,這是他們的接頭暗號。
那名顧客走了之後,錢潤民對薑新禹說道:“先生,您是要抓藥嗎?”
薑新禹從懷裡掏出一張紙遞過去,說道:“對,這是藥方。”
“您這是治胃病的方子……”錢潤民拿過來看了看,對一旁忙碌的小夥計說道:“誌新,你去把門口掃一掃。”
“知道了,三叔。”小夥計拿著笤帚走出藥店。
錢潤民低聲說道:“你好,蜂刺同誌,終於把你給盼來了。”
“你好。我叫薑新禹,公開身份是偵緝隊隊長,住在橋東路19號,就在前麵兩百米路口左轉。”
“我知道你是偵緝隊隊長,就是沒想到你就是蜂刺。”
薑新禹回身看了一眼門外的誌新,說道:“他也是我們的人嗎?”
“不,誌新是我的一個遠房表侄,孩子很老實,沒問題。”
“好,我長話短說,老邱同誌的妻子剛剛離開了堰津,鮑家兄弟也在今天下午被釋放,他們現在應該已經回家了。”
錢潤民驚訝的說道:“這是怎麼回事?難道老邱……”
薑新禹輕輕搖了搖頭,說道:“如果老邱叛變,我在第一時間就會遭到逮捕,你這個藥店也會被查抄!”
錢潤民一邊稱藥,一邊說道:“鮑家兄弟為什麼會被釋放?”
“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給我的感覺是,老邱已經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有辦法營救嗎?”
“我們有多少人可以用?”
“曹雲飛的遊擊隊,再加上從縣大隊抽調來的三十人,差不多有把一百人。”
“火力怎麼樣?”
“縣大隊的人帶來了三十條步槍,還有一些手榴彈,曹雲飛的遊擊隊槍支比較雜,長短槍都有,老套筒漢陽造能占一多半。”
錢潤民想了一下,補充著說道:“哦,對了,還有一個問題,他們攜帶的武器太多,沒辦法進城。”
薑新禹沉思片刻,說道:“進城營救不是上策,即便是僥幸得手,這麼多人想做到安全撤退也很難……”
幾分鐘後,薑新禹拎著一包藥出了藥店,步行回到家裡。
“媽,不用等我吃飯了,臨時有點公務,我晚一點回來。”薑新禹把中藥放在茶幾上,轉身走出了家門。
“好好的買藥做什麼?”薑母追出門,薑新禹的車已經揚長而去。
薑父拿起藥看了看,嘀咕著說道:“是胃藥,他是給我買的吧……”
…………
憲兵隊隊部。
服部彥雄親自給徐海川倒了一杯茶,說道:“徐先生,你的要求,我都已經做到了,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鮑家兄弟還算幸運,沒等輪到他們做活體細菌實驗,就被憲兵隊用其他犯人從給水防疫部換出來,當著徐海川的麵釋放。
至於他們能不能安全離開堰津,這不是徐海川能控製的事,但是他相信組織一定會想辦法,在暗中幫助鮑家兄弟撤退。
徐海川:“我要回一趟家。”
“回家做什麼?”
“我要取一本書。”
“徐先生,我覺得當務之急,是要儘快抓捕堰津的共黨,而不是回家取一本書!”
“那本書裡,藏著堰津地下組織的所有人員名單和住址,我拿給您,您按圖索驥上門抓人就是了。”
服部彥雄有些不相信,說道:“這麼重要的東西,去北平也不帶走嗎?”
“那些名字是用暗語寫的,放在哪兒都一樣,而且我認為,放在家裡其實最安全。”
“為什麼?你就不怕被搜出來,憲兵隊想找一個破解暗語的專家,並不是什麼難事!”
徐海川笑了笑,說道:“如果我沒暴露,沒人會去我家裡大張旗鼓的搜查,如果我暴露了,您會認為我既然去北平工作,堰津家裡也就沒必要搜查。”
服部彥雄非常懊惱,自己的確沒有派人去搜查徐海川的家,一方麵原因是為了封鎖消息,另一方麵原因就是他認為不可能搜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名單上有多少人?”服部彥雄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掩飾著臉上的尷尬神色。
“三十二人。”
“是共黨的全部人員名單嗎?”
“對,全部。”
服部彥雄心裡估算著,這個數字和自己的猜測基本吻合,共黨在堰津的力量薄弱,不會有太多人員。
“好,我親自陪你走一趟!”服部彥雄戴上軍帽,伸手按了一下警鈴、
“少佐,您有什麼吩咐?”門外憲兵推門走進來。
“備車,去橋西路五福裡!”
“是!”
服部彥雄親自跟著去,正中徐海川下懷,因為這是他最後的殺手鐧,也是唯一能給敵人造成殺傷的機會!
在那本所謂的地下組織名單下麵,是一枚威力極大的美式M1手雷,隻要伸手拉斷保險卡簧,整座房子都會被炸飛。
徐海川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那顆手雷就是為了今天而做的準備!
“報告!”
“進來!”
警衛推開門,雙腳一並說道:“少佐,薑新禹薑隊長來了。”
服部彥雄想了想,說道:“讓他進來吧。”
“是!”警衛退出去。
過了一會,薑新禹邁步走了進來,躬身施禮說道:“少佐。”
服部彥雄笑吟吟的說道:“薑隊長,你來的正好,我給你介紹一個人,想必你一定很想認識。”
馬上就要拿到共黨的人員名單,服部彥雄心情放鬆很多,要不然他是不打算讓徐海川見到任何一個中國人,哪怕是自己最信任的薑新禹。
“徐法醫?你怎麼在這?”薑新禹故作驚訝的說道。
服部彥雄笑道:“薑隊長,你肯定想不到,徐法醫還有另外一個身份,他就是讓我們找了幾年的老邱!”
薑新禹吃驚的打量著徐海川,說道:“你是老邱?”
徐海川點點頭,說道:“對,我是老邱。”
一名憲兵走進來,說道:“少佐,車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
服部彥雄:“薑隊長,你找我什麼事?”
“我是想和您商量一點私事,既然您有公務要忙,我改天再來。”薑新禹知道,在這個節骨眼上,服部彥雄不可能讓自己走。
果然,服部彥雄說道:“沒關係,我們要去徐先生家裡,你也跟著來吧,有什麼事路上說。”
“是!”
十幾分鐘後,徐海川上了一輛轎車,左右都有憲兵監視,後麵還有一輛軍車跟隨,車上是三十幾名荷槍實彈的憲兵。
薑新禹和服部彥雄同乘一輛轎車,三輛車緩緩駛出了憲兵隊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