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的時候,宮本少尉匆匆來到憲兵隊隊部。
“少佐,鮑家兄弟的事有眉目了!”
“哦?這麼快就查到了?”服部彥雄有些不相信的問道。
宮本少尉略得意的說道:“事情很湊巧,有人親眼看見了鮑家兄弟,所以沒有費太多的時間。”
“是什麼人?”
“鬆島街的一個混混,名叫劉大龍,他也是青幫的弟子。”
“劉大龍……他和鮑家兄弟認識?”
“前幾天,這家夥喝醉了當街調戲一名女學生,被鮑家兄弟撞見,結結實實揍了他一頓,劉大龍想要找機會報複,一直在到處找他們的住處。”
“人現在在哪?”
“我把他帶回來了,就在門外。”
“把他帶進來。”
“是。”
宮本走到門口,拉開房門對外麵一招手,說道:“你,進來!”
一個身穿黑色綢布衫,頭戴鴨舌帽,佝僂著腰的男子,畏畏縮縮的走了進來。
宮本少尉嗬斥道:“劉大龍,你啞巴了嗎?這位是服部少佐!”
劉大龍趕忙躬身施禮,結結巴巴的說道:“小人劉、劉大龍……參見服部少佐太、太君……”
服部彥雄上下打量著他,說道:“你在哪看見的鮑家兄弟?”
“在、在鬆島街。”
“他們去了什麼地方?”
“當時街上的人很多,一眨眼的工夫,就找不到他們了……”見這位憲兵隊隊長態度還算和藹,劉大龍緊張的心情慢慢鬆弛下來。
宮本少尉怒道:“可惡的家夥!你跟我不是說看見鮑家兄弟去哪了嗎?現在怎麼又說不知道!”
劉大龍連連作揖,苦著臉說道:“太君,我隻是說在鬆島街看到他們,您也沒容我解釋,就把我拽來了……”
“混蛋,竟敢戲耍我!……”宮本少尉怒不可遏,大步流星走過去,揚起手就要扇劉大龍的嘴巴。
服部彥雄皺了皺眉,說道:“宮本少尉,住手!”
宮本少尉:“少佐,這個人不誠實,我要教訓他一下!……”
服部彥雄沉著臉說道:“你自己沒問清楚,就急忙把人帶回來,怨得著他嗎!(日語)”
服部彥雄心裡很清楚,鮑家兄弟是共黨的特工人員,甩掉類似劉大龍這種水平的跟蹤,對他們來說易如反掌。
宮本少尉立功心切,沒有問清楚就把人直接帶回來,現在是惱羞成怒,想把責任推到劉大龍身上。
宮本少尉躬身說道:“……卑職這就去繼續追查!”
服部彥雄也沒想追究這種小的失誤,沉吟著說道:“運河路距離鬆島街有十幾裡路,鮑家兄弟忽然出現在那,肯定有問題,隻要細心打聽,不愁查不到他們的行蹤!”
“明白!”宮本轉身對劉大龍說道:“你,跟我出來!”
劉大龍嚇得戰戰兢兢的說道:“太君,我真的不是故意戲耍您,看在袁三爺的麵子上,繞了我吧……”
服部彥雄對宮本少尉說道:“你去吧,我還有話要問他。”
“是!”宮本惡狠狠瞪了劉大龍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服部彥雄看了看一頭冷汗的劉大龍,溫言說道:“你不用怕,袁文魁是皇軍的朋友,就像你說的一樣,看在他的麵子上,我們也不會傷害你。”
“謝謝太君,謝謝太君。”劉大龍接連幾個九十度鞠躬,就差跪下磕響頭。
服部彥雄背著手在屋子裡走了幾步,說道:“你跟蹤鮑家兄弟,他們發現你沒有?”
劉大龍想了想,說道:“應該……沒有,我當時在看耍猴,很多人圍著看,他們不會注意到我。”
“他們都和誰接觸過?”
“沒和誰接觸……哦,他們在街邊買了一包煙,然後就一直往前走,我跟了幾分鐘就看不見人了。”
“你認識那個煙販嗎?”
“認識,他總在附近賣香煙,好像是叫梁子……沒錯,是叫梁子!”
服部彥雄思索了片刻,說道:“鮑家兄弟買煙的時候,旁邊還有什麼人?這麼說吧,旁邊的人當時都在做什麼,你詳細描述一下。”
劉大龍撓了撓後腦勺,想了一會,說道:“有一個女人在教訓小孩子……還有一個黃包車車夫蹲在旁邊等活兒,呃,對了,有一個醫生也買了一包煙。”
服部彥雄心裡跳了一下,不動聲色的說道:“醫生?你怎麼知道他是醫生,他穿著醫院的製服?”
“那倒沒有,我走過去的時候,聞到他身上很濃的消毒水味兒,我瞎猜的……可能是醫生。”劉大龍低眉順眼的說道。
“梁子走了沒有?”
“沒有,他一直挎著香煙盒子沿街叫賣。”
服部彥雄腦海裡迅速形成一個畫麵:假如梁子是負責接頭的人,他會趁著賣煙的機會,告訴鮑家兄弟具體任務。
“醫生”或許是一個發布施令者,他去買煙應該是在囑咐梁子,留神觀察四周情況,發現危險時及時發出訊號!
服部彥雄心底一直有個疑團沒解開,當初就是因為消毒水氣味的線索,才順藤摸瓜追蹤到回春堂診所,隻不過結果和他想的不一樣。
最終抓到的孫世銘,被證明是軍統的人,雖然服部彥雄憑著這一點,把中村加晃逼上了死路,但是他的心裡始終有一絲懷疑。
隻不過出於自身利益考慮,服部彥雄願意相信這樣的結果,要不然就沒辦法定中村加晃的罪。
現在,又出現了和醫生有關的線索,而且這次鐵定和共黨有關,難道會是巧合嗎?
即使是巧合,這個醫生隻是一個不相乾的路人,那也要仔細查一查!
想到這,服部彥雄伸手按了一下桌下的警鈴,一名憲兵推門走了進來,立正敬禮說道:“少佐。”
服部彥雄吩咐道:“把鈴木叫來,另外,找一個畫師來。”
“是。”憲兵退了出去。
劉大龍裝著膽子說道:“太君,該說的我都說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服部彥雄微笑著說道:“劉大龍,如果根據你提供的線索,能抓到那些共黨分子,金條銀元要什麼有什麼!”
“謝謝太君,謝謝太君。”一I聽說金條銀元,劉大龍眼睛亮了,一迭聲的連連道謝。
房門一響,鈴木曹長邁步走進來,躬身說道:“少佐,您有什麼吩咐?”
“你馬上帶幾個人,監視鬆島街一個叫梁子的煙販,千萬不要驚動他,盯住他和什麼人來往就行。”
“是!”鈴木曹長轉身走了出去。
半個小時之後,畫師來到憲兵隊隊部。
服部彥雄對劉大龍說道:“你把那個醫生的長相,詳細跟畫師描述出來。”
劉大龍:“就在這兒?”
服部彥雄點點頭,說道:“對,就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