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法醫,我要恭喜你了,上麵重視你,以後看來是要步步高升了!”
“我就是一個法醫,充其量薪水能多一點,高升可不敢想。”
“以後有機會去北平,還請徐法醫多多關照。”
“您客氣……山本醫生,最近工作忙嗎?”
“還是老樣子……”
徐海川正盤算著,把話題慢慢引到炭疽菌病上,問出二迷糊在哪間病房,然後再伺機想辦法接近他。
房門一響,一名護士走進來說道:“山本醫生,四號病房的渡邊先生呼吸急促,您快去看看吧!”
山本醫生連忙站起身,對徐海川說道:“失陪一會。”
徐海川:“沒關係,你忙你的。”
等到山本醫生和護士匆匆離開,徐海川立刻拿過桌上的病曆本,從二迷糊入院時間起,逐頁查找他的名字。
正常來說,病曆本上肯定有病人的房間號以及用藥情況,這比拐彎抹角套山本醫生的話,要簡單多了。
即使有人看見徐海川翻閱病曆本,可以解釋自己隻是無聊隨便看看,醫院又不是軍事部門,這種事沒人會懷疑。
令人奇怪的是,病曆本上既沒有二迷糊的名字,也沒有炭疽菌病例的記錄,大部分都是普通的傳染病。
這是怎麼回事?病治好了,人已經出院了?
不可能!
徐海川馬上推翻了自己猜測,就目前的醫療水平來說,無論是在中國還是歐美國家,根本無法徹底治愈炭疽菌病!
如果感染者是初期症狀,需要大量使用鏈黴素才能穩定病情,二迷糊隻是一個連名字都沒有的乞丐,醫院會給他使用這麼昂貴的藥?
徐海川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二迷糊根本就沒在傳染病房!
門外傳來腳步聲,山本醫生推門走進來,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說道:“徐法醫,真是抱歉,病人出了點狀況,一會可能還要忙。”
徐海川站起身,說道:“那我就不打擾了,我再去拜會一下小林醫生,然後就直接回去了。”
“好好,那我就不送了。”
“留步。”
出了醫生辦公室,徐海川在走廊裡慢慢走著,遇到了兩個輕聲說笑的護士,她們甚至摘掉了口罩,臉上沒有一絲緊張情緒。
如果某間病房裡住著一個炭疽菌病患者,護士們絕不會如此輕鬆,更不要說毫無顧忌的摘掉口罩。
一樓有護士站,徐海川徑直走過去,問道:“請問,知道小林醫生在哪嗎?”
其實他真要想找小林醫生,就一定找得到,隻是再待下去純屬浪費時間,問一下護士站,然後就當自己沒找到人。
“小林醫生去安息間了。”一名護士客氣的回答著。
“好的,謝謝。”徐海川轉身往安息間方向走,隻要離開護士的視線,他就準備直接回去了。
護士連忙提醒道:“噯,先生,安息間正在消毒,您不可以去。”
“哦……廁所在哪?”徐海川問道。
“走到頭就是。”
“謝謝。”
徐海川覺得奇怪,既然安息間正在消毒,小林醫生去那做什麼?消毒清掃之類的工作有雜役負責,根本不需要醫生在場。
安息間在陸軍醫院一樓最北側,徐海川是法醫,經常來這進行屍檢,對各處房間非常熟悉。
十幾分鐘後,小林醫生從安息間走出來,小心翼翼的把手套摘下來,扔進一旁的垃圾桶內。
看到他這個動作,徐海川更加確信,二迷糊十有八九就在安息間內!
見小林醫生向這邊走過來,徐海川趕忙閃身躲進拐角,聽著腳步聲走遠,他這才邁步向安息間走去。
他並不擔心被人發現,自己可以用來找小林醫生為借口,任誰也不會多想。
走到安息間門口,就聞到了濃烈的消毒水氣味,徐海川從懷裡掏出口罩手套戴上,推門走了進去。
屋子裡有兩排停屍車,隻有四台車上躺著人,全部用白色裹屍布蒙頭,看不見長相。
徐海川走過去,掀開其中一個人的裹屍布,是一個的老年男人已經死了,再掀開另一個,也是一個死人。
到第三個的時候,剛一掀開裹屍布,徐海川本能的倒退了一步,他當法醫和死人打交道多年,雖然早就習慣了各種各樣的死人,但是這個人臉上實在是太可怖了。
這個人的皮膚還在潰爛流膿,炭狀結痂四周都有大小不一的水腫,這是炭疽菌病最嚴重的症狀表現。
薑新禹對徐海川描述過二迷糊的外貌,眼前這個人雖然病的脫了相,還是能從病症判斷出他是誰。
徐海川在心裡歎了口氣,陸軍醫院不想救二迷糊,任他自生自滅,小林醫生估計是奉命來看二迷糊死了沒有。
他正要把裹屍布蓋上,二迷糊竟然慢慢睜開了眼睛,目光茫然的看著徐海川,說道:“……跟我沒關係,你報仇去找日本人……”
徐海川低聲說道:“二迷糊,跟我說說老田頭發病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跟我沒關係……日本人埋的你……”二迷糊反複說著這句話。
徐海川不再問了,二迷糊處在彌留之際,眼看著隻剩下最後一口氣,神誌已經不清楚了。
他把裹屍布蓋上,轉身離開了安息間。
回去的路上,徐海川反複想著二迷糊說的話,似乎也能找出一點線索……
在事情沒有落實之前,他沒有去找薑新禹,而是直接從交通站調來三名同誌,親自帶著他們趕往那幢廢墟。
既然老田頭發病的時候,一直沒離開過鬆島街那處廢墟,就是說他如果不是自身發病的話,就應該有外部的感染源。而且距離絕對不會太遠!
下午四點,他們來到了鬆島街,留一個人在外圍警戒,徐海川帶著兩個人來到那幢廢墟跟前。
徐海川囑咐道:“都戴上口罩手套,仔細搜查疑點,記住,發現奇怪的東西,千萬不要隨便用手碰!”
“明白。”
“知道了。”
他們都是這方麵的行家,既然唯一的線索就是地下埋著人,還是很快找到了疑點,那些堆在地上的樹枝顯的很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