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十八街胭脂胡同附近鶯聲燕語,女支女們打扮的花枝招展,對路過的男子拋著媚眼。
女支女也分三六九等,在街上招攬生意的大部分都是最下等的野雞,這部分人最大特點就是年齡偏大,或是姿色平庸。
日軍不允許軍人去煙花柳巷,這和軍紀無關,主要是擔心他們染上梅毒之類的花柳病。
為了解決士兵們的生理需要,堰津駐屯軍專門設立了慰安所,裡麵都是經過體檢合格的婦女,除了少量日本女人,更多的都是中國人。
雖然有這類場所,但是終歸狼多肉少,每個人一個月能輪到一兩次都算是多的,偷偷溜出軍營找女人的士兵大有人在。
上等兵小島彥五郎走在街上,頭上的鴨舌帽壓到最低,不時的四處張望著,之所以這麼小心翼翼,主要是害怕遇到憲兵隊的人。
憲兵隊除了查諜查匪,最主要的職責就是監督軍人風紀,若是被他們撞見日軍士兵出來嫖娼,一定會受到嚴厲的處罰。
薑新禹的轎車停在路邊,看著小島彥五郎走進一條幽暗的胡同,被一個四十多歲的暗娼拽進屋子裡,隨即關上了房門。
有了明確線索,查到那輛尼桑180型軍用卡車並非難事,參照堰津日軍車輛管理條例,75對應的是橋本中隊,302是車輛真正的車牌號。
而這個小島彥五郎就是這輛車的汽車兵!
為了掌握他的行蹤路線,薑新禹就已經暗中監視了他一段時間,想知道三十多名戰俘的去向,最簡單辦法就是直接詢問小島彥五郎。
薑新禹把車停在僻靜的巷子裡,看了看四下無人注意,換上事先準備好的日軍軍服,戴上印著“憲兵”兩個大字的白色袖標。
從公事包裡拿出牙套塞進嘴裡,再粘上假胡須沒帶,整個人就徹底變了模樣,再加上夜幕的掩護,即使是熟人也不可能認出他的本來麵目。
大約半個小時之後,小島彥五郎心滿意足的從房門裡出來,薑新禹假裝恰巧從胡同口路過,按亮手電往裡麵照了了照。
看見胡同口是一名憲兵,小島連忙轉身想回到屋子裡,薑新禹已經邁步走了過來,喝道:“你,不要走!(日語)”
小島彥五郎本能的停住了腳步,薑新禹說道:“我好像見你……哦,我想起來了,你是橋本中隊的小島彥五郎!”
“是。”小島彥五郎暗暗叫苦,本想冒充日本平民蒙混過關,現在看來是行不通了。
薑新禹打量著他,說道:“你在這裡做什麼?”
小島彥五郎:“今天休假,我到一個朋友家裡做客,呃……是中國朋友,中國朋友。”
薑新禹看了一眼門內探頭探腦的女人,冷笑道:“要不要我去問一問你的中國朋友,她知不知道你的名字!”
小島彥五郎低下頭,心想著今天真是倒黴,至少三天禁閉是免不了了,弄不好還會有其他處罰。
薑新禹:“我們正在調查汽車兵倒賣汽油的事情,你如果能提供線索,今天的事我可以當做沒看見。”
“我不知道……”
“不知道?”薑新禹忽然說道:“20號下午你在哪?”
“20號下午……我奉命跟隨伊藤少尉去津北監獄轉押一批犯人。”
“然後呢?”
“把犯人送到給水防疫部,然後就直接回營地了……請問,這和倒賣汽有什麼關係?”小島彥五郎不解的說道。
薑新禹冷冷的說道:“有人舉報,20號下午有日本人在黑市交易軍用汽油,你說有什麼關係!”
“是。”小島彥五郎不敢再多問。
目的已經達到,薑新禹也不再耽擱時間,說道:“我今天隻是偶然路過,並非執行公務,所以……就當什麼也沒發生,你回去吧。”
小島彥五郎又驚又喜,激動的連連鞠躬致謝,心裡想著難怪隻有他一個人,如果是執勤巡邏,最起碼要兩人以上。
回到車裡,薑新禹迅速脫下憲兵軍服,連同軍帽皮靴都藏在車座下麵,然後開車離開十八街。
轎車行駛到一座石橋上,堰津的內河基本都和渤海灣相連,薑新禹觀察了一會四周情況,然後把偽裝物品一股腦都扔進河裡。
現在正值潮汐,這些東西順水而下,用不了一兩天時間,就會被卷入茫茫大海……
一個負責衛生防疫的軍隊後勤兵種,他們要這麼多戰俘做什麼?想起常紅綾提起的關東軍給水防疫部隊種種傳聞,薑新禹心裡感覺到了陣陣寒意!
此刻,給水防疫部實驗室裡,正在進行著一項滅絕人性的細菌實驗。
一名身高體壯的美國人仰躺在床上,四肢、頸部以及腰部都被牛皮帶固定住,周圍是幾個身穿白大褂戴著口罩的日本軍人。
美國人看著這些明顯不懷好意的日本“醫生”,驚恐說道:“你們要乾什麼?我受日內瓦公約保護,你們無權對我濫用私刑!(英語)”
香川西作聽完了翻譯,笑著說道:“喬治中士,我們沒有對你濫用私刑,你病了,需要打一針。”
喬治掙紮著說道:“我沒病,請你們放開我!”
香川西作搖了搖頭,說道:“你不明白,其實有很多病人都不知道自己病了。”
喬治:“不不不,我要去外麵看醫生……”
香川西作不再理他,對另一名醫生點點頭,說道:“小野君,可以開始了。”
小野從托盤裡拿起一個滿是淡黃色液體的針管,另一名醫生用皮筋勒緊喬治的手臂,讓血管凸起以便更容易注射。
針頭刺入血管,淡黃色的液體慢慢推了進去,香川西作一揮手,說道:“都退後!”
所有人退到牆邊,注視著似乎睡著了的喬治。
十幾分鐘後,喬治忽然睜開了眼睛,然後開始瘋狂的掙紮著,一張嘴噴出一口鮮血,身體驀地緊繃如弓弦一樣。
香川西作立刻大叫道:“快給他注射強心針!”
小野拿過另一支針管,快步走過去,毫無猶豫對著喬治的心口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