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憲兵隊隊部。

宮本興衝衝的走進來，躬身說道：“少佐，那個賣豆腐的老頭找到了！”

服部彥雄並沒有表現出驚喜神色，一個聲音沙啞、走街串巷賣豆腐的老頭兒，本來就沒那麼難找，他早晚都會出現在雙塔街。

“他看到那輛轎車了嗎？”

“看到了，他當時從巷子口經過，轎車停在第三家門口，我親自去察看過，門牌號是8號。”

“那家住的是什麼人？”

“沒有人住，是一棟空房子。我讓警察以登記人口為名，找到了房東，房東說兩個月前，一個皮貨商租了房子，交了半年租金。”

服部彥雄沉思了半晌，說道：“宮本少尉，你還記不記得金寶租的那棟房子？”

宮本想了想，說道：“您的意思是說，他們的用途一樣？”

服部彥雄點了點頭，說道：“沒錯，諜匪事先租好房子，是為了行動任務做準備，這種房子最多用一兩次，然後就換新的地方。”

“少佐，要不要派人進去搜一搜？”

“不！如果這棟房子已經被放棄，裡麵不會留下任何有價值的線索，如果還沒有放棄，我們派人一搜，等於是給共黨通風報信！”

“少佐高見！”

“而且我覺得，共黨費儘心思把花豹子送出那麼遠，應該是還想繼續使用這棟房子！——他們還會出現！”

宮本心領神會，說道：“我立刻分派人手，嚴密監視雙塔街8號！”

服部彥雄搖了搖頭，說道：“憲兵隊可能還藏著一個諜匪密探，這件事不能用我們的人。”

“那……讓偵緝隊的人盯著？”

服部彥雄沉吟著說道：“偵緝隊蛇龍混雜，更加不保險……這樣吧，立刻給近藤彰打電話，這件事就交給他去做！”

“是！”

“還有，那個賣豆腐的要控製起來，避免走漏風聲！”

“我馬上派人秘密逮捕他，關進監獄，直到這件事結束再釋放。”

服部彥雄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說道：“憲兵隊忽然無緣無故抓了一個賣豆腐的老頭兒，會讓人產生會懷疑……”

“那……通知警察局去抓？”

服部彥雄思索了一會，說道：“交給袁文魁去做，他擅長做這種事，製造一場意外，讓那個人合情合理的消失……”

“哥！”房門嘩啦一響，服部美奈走了進來。

服部彥雄低聲對宮本說道：“這兩件事，你親自打電話傳達，不要讓其他人知道！”

“是！”宮本轉身退了出去。

服部彥雄看著妹妹，說道：“你怎麼來了？”

服部美奈悶悶的說道：“這幾天你早出晚歸，都看不見人影……”

兄妹間感情深厚，服部美奈對哥哥有很強的依賴性，幾天看不見，感覺心裡有些發慌。

服部彥雄拉開抽屜，從裡麵拿出一個滿是英文字母的紙盒，說道：“前線繳獲的英國糖。”

服部美奈眼睛亮了，趕忙打開包裝，剝了一塊放進嘴裡，然後笑眯眯的說道：“真甜！”

“不要吃太多甜的東西，小心越來越胖！”服部彥雄打趣著說道。

“胖一點才好，新禹都說我廋了。”

“美奈。”

“嗯？”

“薑新禹他……跟你提沒提結婚的事？”

“說了。”服部美奈擺弄著盒子裡的糖塊。

“他怎麼說？”

“嗯，他問我是怎麼想的。”

服部彥雄皺了皺眉，說道：“問你怎麼想的？”

“他的意思是想等明天春節，讓我跟他回一趟江山，到時候他父母見到我的人，或許就不會那麼固執了。”

按照服部彥雄所想，即使薑新禹父母反對，通過自己的一番旁敲側擊，他也應該儘快向美奈求婚才對。

每一個依附日本人的漢奸，都巴不得求一門日本親戚關係，薑新禹竟然沒有這麼做，而是把事情拖到了年底！

服部彥雄沉著臉說道：“如果他父母見到你，依然不同意你們的婚事呢？”

“不會的，新禹說，他父母一定會喜歡我的。”服部美奈自信的說道。

“我的妹妹需要千裡迢迢，去討人歡心嗎？”

“哥，怎麼是討人歡心呢？是雙方一個互相了解的機會！”

服部彥雄慢慢坐下，說道：“美奈，既然你和薑新禹互相喜歡，就不要去管彆人的意見，我可以命令他……”

服部美奈嚇了一跳，說道：“哥，這件事你彆管了，我自己會處理好的。”

“我不管，誰管？”

“我不想新禹太為難……哥，這件事，你就讓我自己做主好嗎？”

服部彥雄沉默半晌，臉上漸漸露出笑容，溫言說道：“好，哥哥就依你，不就是必須和他父母見一麵嗎？這件事也許不用等到春節！”

服部美奈沒聽出哥哥話裡有話，說道：“新禹說，他好多年沒在家裡過年了，剛好借這個機會，帶著我回去和他父母過一個團圓年。”

服部彥雄微笑著不置可否，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說道：“綾子呢？”

“她約了朋友喝咖啡，一早就出去了。”

“什麼朋友？”

“綾子說，是住在上馬橋時的鄰居，叫鬆下洋子。”

“哦……她們去哪裡喝咖啡？”

“好像是欣欣咖啡館……哥，你問這個乾什麼？”

“隨口問問。”

服部美奈想了想，一本正經的說道：“哥，你可不要胡亂想，我和綾子同學這麼多年，我最了解她了……”

服部彥雄笑著刮了一下妹妹的鼻子，說道：“小孩子懂什麼！”

服部美奈撅著嘴，不高興的說道：“總說我是小孩子，綾子和我一般大，她也是小孩子嗎？”

“沒大沒小，這麼久了，連一聲嫂子都不叫！”

“習慣了嘛，再說，綾子也不喜歡我叫她嫂子。”

服部彥雄目光一閃，說道：“為什麼？”

“還能是為什麼，跟我一樣不習慣唄……噯呀，不跟你說了，我該走了。”服部美奈瞥了一眼鐘，連忙起身往外走。

“你慌慌張張的去哪？”服部彥雄在身後說道。

“我約了新……”房門打開關上，“禹”字已經被關在了門外。

服部彥雄走到窗前，看著妹妹匆匆而去的背影，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回身拿起電話，撥了幾個號碼：“喂，你去欣欣咖啡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