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了花豹子,再勒索他一筆錢,等於是給偵緝隊樹敵,薑新禹這麼做的目的,試圖把花豹子逼到抗日的道路上。
現在各方都在擴充實力,像北平、堰津、河北、山西等地,有很多的類似武裝,他們要麼成了漢奸武裝,要麼接受了十八集團軍的改編,草上飛就是屬於後者。
不管他們之前做過什麼,隻要願意調轉槍口一致對外,都在爭取範圍之內!這就是工黨的韜光養晦策略,養精蓄銳等待著最後的決戰!
今天是大年三十,按照駐屯軍司令部的要求,沿街商家住戶必須張燈結彩懸掛日本國旗,以表示堰津的繁榮祥和,日華親善之意。
聽著零星的鞭炮聲,看著隨處可見的太陽旗,若不是身邊到處都是熙熙攘攘的中國人,會讓人以為是在異國他鄉。
薑新禹在心裡歎了口氣,壓低帽簷邁步往家裡走。
“嘀嘀——”身後傳來汽車喇叭聲。
緊接著車門一響,服部美奈從一輛轎車裡下來,興奮的說道:“新禹,我們正要去你家裡。”
薑新禹向轎車看了看,那是服部彥雄的專車,說道:“還有誰?”
服部美奈神秘的笑道:“你猜?”
“服部少佐?”薑新禹胡亂猜測著。
服部美奈嬌嗔著說道:“討厭,一猜就中。”
薑新禹笑道:“是少佐的車,我猜到也不奇怪。”
“車裡還有一個人,你再猜中,就算你聰明!”
“綾子小姐?”
“噯呀,你怎麼又猜中了……”
“這個很難猜不中吧?”
服部美奈不服氣的說道:“知道我們去你家做什麼嗎?要是還能猜中,你就是神仙了。”
薑新禹想了想,說道:“這個真猜不到,總不能是去我家裡過年吧?”
望著服部美奈沮喪的表情,薑新禹驚訝的說道:“真是去我家過年?”
轎車後排車窗搖下,服部彥雄露出難得一見的笑臉,說道:“薑隊長,請上車吧。”
薑新禹坐到副駕駛座位,回轉身額首致意,說道:“少佐,綾子小姐。”
常紅綾微笑著說道:“薑隊長,我們這些不速之客,你不會不歡迎吧?”
她穿著一件黑色貂皮大衣,看上去雍容華貴美豔迷人,服部美奈坐在她身邊,依舊是清湯掛麵齊劉海短發形象,像是一個普通的女學生。
“怎麼會呢,平時請都請不到的貴客,歡迎至極。”
薑新禹嘴裡應付著,心裡覺得奇怪,常紅綾和服部美奈倒是沒什麼,服部彥雄怎麼忽然要去自己家裡?
其實他不知道內情,服部美奈想要陪薑新禹過年,就把這個想法告訴了常紅綾。
礙於保密身份,常紅綾很多年都不敢過中國的節日,而薑新禹又是自己人,她覺得正好趁著這個機會,也過一次中國的春節。
偏趕上服部彥雄來找常紅綾,想約自己的未婚妻共進晚餐,見常紅綾有些左右為難,服部美奈冒出一個想法,乾脆都去過一次中國春節。
一路上聽服部美奈說明白了事情的因由,薑新禹連忙說道:“那咱們還是去亞洲飯店,家裡太小,況且什麼都沒有,會怠慢了各位。”
服部彥雄微微搖了搖頭,說道:“傳統佳節一定要在家裡才有氛圍,去飯店就失去了本來的意義。”
“新禹,飯菜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服部美奈回頭指了一下跟在後麵的警衛車,說道:“都帶來了。”
轎車到了巷子外麵,兩名便衣警衛從車裡抬出來一個雙層食盒,跟著來到薑新禹家裡。
一共八道菜,雞鴨魚肉樣樣俱全,在如今的年月,這就算是最高檔次的宴席了。
服部彥雄興致很高,親手打開一瓶汾酒,開著玩笑說道:“家裡的汾酒本來是一對,不知道被誰偷偷送了人。”
服部美奈紅著臉說道:“哥,在家裡說一遍就行了,乾嘛又說一遍,再說,你又不喝中國酒。”
服部彥雄微笑著說道:“我現在算是入鄉隨俗,中國酒雖然比不了帝國的清酒,但是喝過幾次之後,感覺好像也沒那麼難喝。”
薑新禹拿起酒瓶給服部彥雄的酒杯斟滿,說道:“少佐覺得好,就多喝一點……綾子小姐要不要來一點?”
常紅綾微微一躬身,說道:“謝謝,我喝茶就好。”
她本來是想喝上幾杯,有服部彥雄在場,可不敢掉以輕心,萬一酒醉之後說漏了嘴,那可就追悔莫及。
服部美奈舉著杯子說道:“我要喝一點。”
薑新禹把酒瓶放下,說道:“你就彆喝了,喝完了自己遭罪,何苦呢。”
服部彥雄看在眼裡,心裡很滿意,薑新禹這個舉動,起碼說明他對美奈是真心愛護,不太像是那種虛情假意的人。
“來,薑隊長,按照你們中國的習俗,我祝你,過年好!”服部彥雄舉杯一飲而儘。
“謝謝少佐。”薑新禹也乾了一杯,他的酒量與生俱來,一斤白酒沒有任何問題,根本不用擔心會酒後失言。
“新禹,我也祝你,過、年、好!”服部美奈端著茶水,一字一頓的說道。
“過年好!”薑新禹和她碰了一下杯子。
常紅綾目視著薑新禹,舉著茶杯說道:“過年好。”
薑新禹加重了語氣,說道:“過年好。”
兩個人都明白對方這句話的深意,一切儘在不言中。
酒過三巡,服部彥雄說道:“薑隊長,聽說你前些日子擊斃了一名襲擊憲兵隊的赤飛?”
薑新禹躬身說道:“是。那個人綽號叫二驢子,已經核實過了,確係大王鄉遊擊隊隊員,他隻是一名小嘍囉,所以就沒有向您彙報。”
服部彥雄點點頭,說道:“有功勞不上報,這種品質很難得。”
“多謝少佐誇獎,隻是分內之事,沒必要每件事都上報。”薑新禹謙虛的說道。
其實他心裡很清楚,正值戒嚴之時,這件事怎麼可能瞞得過憲兵隊的耳目,即使自己不上報,服部彥雄必然是早就得到了消息。
服部彥雄一邊給妹妹夾菜,一邊漫不經意的說道:“望花街47號發生的交火是怎麼回事?”
薑新禹說道:“是八仙台的土匪,擊斃三人,逮捕兩人,包括匪首花豹子。”
“花豹子……這個人我倒是聽說過,你是怎麼處置的?”
“讓他交了一筆贖金,然後就釋放了。”
“你就不怕養虎為患嗎?”
對於偵緝隊這種勒索錢財的手段,服部彥雄並不感到奇怪,如果有一天偵緝隊長要是清正廉明,那才是讓人擔心的事。
“少佐,我查過了,花豹子向來對皇軍秋毫無犯,沒有什麼大的罪狀,況且,他手下還有上百武裝,趕儘殺絕不是上策,容易把他們逼上另一條路!”
“嗯,有道理……”服部彥雄又夾了一個雞腿,放在妹妹的碟子裡。
服部美奈撅著嘴說道:“哥,不用你給我夾菜,我又不是小孩子。”
常紅綾掩嘴笑道:“美奈,服部君夾的菜,好像都很對你的胃口。”
——服部彥雄夾過去的菜,都被服部美奈一掃而光,妹妹愛吃什麼,哥哥太過了解。
服部美奈撇了撇嘴,說道:“綾子,這麼快就站到哥哥那一邊了……”
“鈴鈴鈴鈴鈴鈴!”電話驟然響起。
薑新禹站起身,走過去拿起電話:“喂?”
“隊長,我是田力鋼,出事了!”
“怎麼了?”
“金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