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把醫生叫來,立刻給這個人做手術!”一到陸軍醫院,宮本大聲呼喝道。
見是憲兵隊送來的人,醫生不敢怠慢,立刻吩咐護士準備手術。
“鈴鈴鈴鈴鈴鈴!”兩分鐘後,醫院前台的電話響起。
“哪位是宮本少尉?”護士接聽了幾句,大聲問道。
宮本走過來拿起電話:“喂,我是宮本。”
“孫世銘怎麼樣了?”電話另一端是服部彥雄的聲音。
宮本說道:“您放心,他很好,已經推進手術室了。”
“從現在開始,你帶人24小時在醫院守衛,絕不能出現半點差錯,要防止軍統殺人滅口!明白嗎?”服部彥雄鬆了口氣,他最怕聽到孫世銘死在路上的消息。
“明白!”
“讓薑新禹下午到憲兵隊來一趟。”
“是。”
宮本放下電話,對薑新禹說道:“少佐讓你下午去憲兵隊。”
“好,這裡就請宮本少尉多費心,一定要加強警戒,防止意外發生。”薑新禹囑咐著說道。
“我會的。”宮本客氣的說道。
從陸軍醫院出來,薑新禹心煩意亂的在馬路上走著,從今天孫世銘的自殺舉動,他已經做好了犧牲的準備,通過這麼久的接觸,薑新禹也相信孫世銘不會背叛革命,不會出賣自己和老邱。
可是自己接下來該怎麼辦?按說應該把這個情況報告上級……
薑新禹站住了身形,他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孫世銘被捕,自己等於失去了和上級聯絡的途徑,老邱不認識自己,自己也不知道老邱是誰,該怎麼聯絡他?
孫世銘在車裡說的那段話,一定是在告訴自己和老邱的接頭辦法!
“你們為什麼不去買份報紙……”
“買份報紙吧……”
耳邊響起孫世銘反複提及的一個詞:報紙!
仔細想一想,孫世銘這句話其實是病句,日本人控製下的堰津,報紙上不可能出現辱罵漢奸的言論,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老邱可能會通過報紙和自己取得聯絡!
薑新禹招手叫了一輛黃包車,說道:“到梅花巷。”
現在是11點多鐘,薑新禹打算在憲兵隊附近找地方吃點東西,差不多也就下午了,省得來去折騰,在離憲兵隊還有幾百米遠的地方,他忽然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在對麵一家門口一閃而過。
“停車停車!”薑新禹拍了一下車把說道。
附近有一個煙攤,薑新禹買了一包煙,看了看四下無人注意自己,邁步走了過去。
他靠在牆上點燃一支香煙,伸手敲了敲門,說道:“二公子,開門吧,我看見你了。”
過了一會兒,木板門吱呀一聲打開,穿著一身粗布棉襖的汪學霐從裡麵走出來,他有些尷尬的說道:“薑警官,這麼巧。”
薑新禹朝裡麵看了看,說道:“二公子,我怎麼也算是幫過你一次,大冷的天兒,不請我進去坐坐?”
汪學霐猶豫了一下,閃開身說道:“請進吧。”
薑新禹邁步走了進去,屋子隻有兩間,雖然看上去陳設簡單,但是收拾的很乾淨,每間屋子都有一個爐子,爐火燒的很旺,一般普通老百姓可不敢這麼奢侈的燒煤。
一個虎背熊腰,三十歲左右的漢子站在屋子裡,警惕的瞪著薑新禹,他手裡拿著鐵鏟,有一種隨時都會撲上來感覺。
薑新禹笑道:“你的朋友好像不太歡迎我。”
汪學霐說道:“他是家裡的護院,從小在我家長大……老三,你先去那屋待著,我和薑警官說幾句話。”
“是,二公子。”老三看了薑新禹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請坐,薑警官。”汪學霐拎起茶壺倒了一杯熱茶,放到薑新禹手邊。
“二公子,咱們當著真人彆說假話,你來堰津到底要乾什麼?能告訴我嗎?”薑新禹盯著汪學霐的眼睛說道。
汪學霐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掩飾的端起來喝了一口,茶水太熱險些燙到,手忙腳亂的把茶杯放下,一抬頭,薑新禹依然目不轉睛的盯著他。
汪學霐乾巴巴的解釋著說道:“這個……薑警官,我不是和你說過了嘛,我是來接姑母去四川……”
薑新禹打斷他的話,冷冷的說道:“二公子,你要是這樣就沒意思了,我好心好意幫了你,就換來你的不信任?”
“我哪裡不信任你了?”
“你說來接你的姑母去四川,我就當你說的是真的,不管你姑母肯不肯走,你也犯不著打扮成苦力一樣,住在這種地方吧?”
“我打扮成這樣,主要是擔心被日本人發現,我倒是沒什麼,被抓隻能自認倒黴,怕就怕連累你薑警官,可就不好意思了。”
薑新禹走到窗前,指著憲兵隊的方向說道:“你擔心被日本人發現,怕連累我,然後住在憲兵隊眼皮子底下?住在一大群從前的街坊鄰居周圍?”
汪學霐啞口無言,這確實不符合常理,按照正常邏輯,他應該遠離憲兵隊駐地,儘量在人群密集區居住才對,梅花巷有很多老鄰居,雖說時間久遠,保不齊哪位就能認出他來。
“說實話,我現在很後悔幫你,萬一你被日本人抓了去,把我供出來,我在堰津這些年就算白忙活了,弄不好就地免職都有可能!”薑新禹故意把事情說的很嚴重。
即使汪學霐被日本人抓了,隻要不涉及諜匪,薑新禹最多就是挨一頓訓斥,因為他的目的很純粹,就是為了錢才放了汪學霐,從服部彥雄的角度來說,喜歡錢的人更好控製。
“薑警官,你把我汪學霐看成什麼人了……我現在就可以發誓,要是能做出那種事,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汪學霐急赤白臉的說道。
薑新禹歎了口氣,一臉誠懇的說道:“二公子,我也看明白了,其實你就是衝著憲兵隊來的,對不對?”
汪學霐臉色瞬時一變,脫口而出說道:“你怎麼知道?”
薑新禹淡淡的說道:“你彆忘了我是乾什麼的,當了五年警察,這點事還能瞞過我嗎?再說了,你現在的行為顯而易見。”
頓了一頓,薑新禹趁熱打鐵,繼續說道:“我既然幫了你一次,就能幫你第二次,說的再明白一點,隻要二公子願意破費,很多你們辦不到事情,我都可以辦到。”
汪學霐目光一閃,半信半疑的說道:“破費都是小事情,隻不過你隻是一個警察,有些事你恐怕也做不來。”
薑新禹笑道:“警察?老黃曆了。不瞞你說,在下是新任偵緝隊隊長,不相信的話,你可以隨便去打聽!”
汪學霐默然不語,他的內心在天人交戰,考慮該不該告訴薑新禹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