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田診所就在上馬橋中心街,步行也不過幾百米遠。
看到服部彥雄一行人下樓,服部美奈和常紅綾也從車裡出來,薑新禹迎了過去,說道:“美奈,綾子小姐,我和少佐去一趟原田診所,你們是跟著一起去,還是回樓上休息?”
目睹了原田夫婦的屍體蒙著白布,被警察從樓上抬下來,服部美奈心裡有些膽怯,對常紅綾說道:“我們還是跟著去診所吧。”
服部彥雄在一旁說道:“剛才不是還吵著要上樓嗎?現在知道害怕了?”
“我才不怕呢,我、我是擔心綾子害怕。”服部美奈辯解著說道。
“嗯,我確實有點害怕……”常紅綾裹緊身上的外套,在路燈的映照下,她的臉色看上去很蒼白。
服部美奈奇怪的說道:“綾子,你怎麼了?我是開玩笑呢,讀書的時候,你的膽子可比我大多了。”
常紅綾勉強笑了笑,說道:“昨天買了一本鬼狐傳,可能是受了點影響。”
薑新禹伸手打開車後門,說道:“鬼狐異術,純屬無稽之談,不必放在心上。二位小姐,請上車吧。”
服部彥雄吩咐道:“宮本少尉,集合你的人,立刻到原田診所。”
“是!”宮本轉身對憲兵喝道:“全體列隊!……目標原田診所,跑步前進!”
十多個日本兵背著步槍,排成兩個縱列,在宮本的率領下,步伐整齊的跑到原田診所,在門外分立兩排,負責安全警戒。
原田診所主要服務於日本人,來這裡看病的中國人很少。
診所內很寬敞,兩個獨立的病房,一間換藥室,以及掛著“原田醫生”銅牌的診療室,原田沒有雇人,護士的工作平時是由原田杏子來做。
各個房間都很乾淨,所有物品都井然有序,診療室桌子上擺放著一摞病曆診斷單據,服部彥雄隨手拿起來逐頁翻閱著。
薑新禹在換藥室檢查,不管是出於何種目的,既然服部彥雄把調查“秦先生”的任務交給自己,起碼要在他麵前做出樣子來。
常紅綾跟著進來,她的神色有些緊張,在薑新禹身後來回走了幾步,忽然低聲說道:“金寶說,你是自己人。”
薑新禹身體僵住,這一瞬間他全明白了,正如自己猜想的一樣,常紅綾是一個雙麵間諜,她屬於金寶那條線上的人,所以才能知道自己的軍統身份。
“你是誰?”薑新禹沒有回身,繼續擺弄著櫃子上的瓶瓶罐罐。
“先不用管我是誰,一分鐘後,你把服部彥雄引過來,我隻需要十秒鐘時間!”說完這句話,常紅綾立刻走了出去。
薑新禹迅速判斷了一下形勢,從常紅綾不惜對自己暴露身份這件事來看,診療室裡一定有對她不利的證據,若是不幫她,萬一她因此被捕,會不會牽連到自己,這是一個必須要考慮的問題!
——那天原田醫生替常紅綾診脈時說的那句日語,就是薑新禹求教服部美奈的那句“你懷孕了”。所以當得知原田夫婦被殺,他首先就想到了這件事很可能和常紅綾有關。
以常紅綾的身份,是不可能讓一個日本人知道自己的隱私,殺人滅口是必須要做的事!從時間上判斷,負責動手應該是她的同夥,常紅綾故意出現在紫丁香咖啡館,是為了有不在場的證據。
薑新禹來不及做更多的考慮,無論常紅綾的真實身份到底是地下黨還是軍統,就目前來說,自己必須和她同仇敵愾,先解決眼前的危機。
櫃子上擺放著十幾個藥瓶,每一個瓶子都貼上了手寫的標簽,以薑新禹的日文水平,能夠看出上麵都是人名,應該是原田預先開好的藥,還沒有被病人取走,為了防止混淆,特意把病人的名字寫在上麵。
他迅速把其中一個藥瓶的標簽撕下來,背對門口放進嘴裡嚼了幾下吞進肚子裡,猛然後背被人輕輕一拍,薑新禹著實驚出了一身冷汗,回頭一看原來是服部美奈。
“我來瞧瞧你在乾什麼呢?”服部美奈一臉的天真爛漫,她從門外進來不可能看見薑新禹隱秘的動作。
薑新禹定了定神,拿起那隻被撕掉標簽的藥瓶,目露疑惑的說道:“奇怪?”
“怎麼了?找到線索了嗎?”服部美奈關切的問道,她是巴不得薑新禹能立刻把案子查清楚,好讓那位疑神疑鬼的哥哥不再阻撓自己的事。
薑新禹說道:“你看,其他藥瓶上都有姓名標簽,唯獨這個沒有。”
服部美奈仔細看了看,立刻大聲喊道:“哥,快點過來,新禹發現線索了!”
不一會兒,服部彥雄邁步走進來,沉著臉說道:“美奈,注意你的身份,大呼小叫的成什麼樣子!”
服部美奈扁著嘴說道:“我是太高興了嘛。”
薑新禹歉然說道:“很抱歉,少佐,其實沒什麼特彆的發現,是美奈太誇張了。”
服部美奈不服氣的說道:“哥,你看,這隻藥瓶和其他的不一樣,這還不算是線索嗎?”
服部彥雄接過藥瓶看了看,說道:“嗯,很明顯是被人撕掉了標簽……來人!”
“少佐。”宮本走進來躬身施禮。
“按照藥瓶上名字,逐個核實他們的身份,尤其是這個沒有名字的藥瓶,要查出是給誰開的藥!”
“是!”
服部彥雄想了一下,快步回到診療室,迎麵正遇到常紅綾從裡麵出來,她麵不改色的嫣然一笑,說道:“我以為你在裡麵。”
服部彥雄說道:“綾子小姐,我求你一件事。”
“你說。”
“替我把美奈看管好,不要讓她到處亂翻亂動。”
“好的。”
常紅綾走進換藥室,對服部美奈說道:“美奈,彆打擾了薑科長的工作,我們到外麵做坐一下。”
服部美奈撇了撇嘴,說道:“替我把美奈看管好——我都聽到了!”
“耳朵倒是挺長!”常紅綾和服部美奈說笑著走出換藥室,臨出門時,她不著痕跡的對薑新禹輕輕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