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的殘雪還未融化乾淨,東一塊西一塊斑駁零星的分布在四處。
薑新禹和服部美奈漫無目的沿街走著,他們剛剛從一家電影院出來。
“美奈小姐,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薑新禹察言觀色,看出了服部美奈的心情不太好。
“……早上的時候,跟哥哥吵架了。”服部美奈悶悶不樂的說道。
薑新禹勸道:“兄妹吵架是小事情,很快就能和好,一般來說,哥哥都會讓著妹妹,最後妥協的也一定是哥哥。”
“會嗎?”
“當然會,我猜你今晚回家以後,服部少佐就會變著法兒的哄你開心。”
服部美奈掩嘴笑道:“說的這麼明白,好像你有妹妹一樣。”
“我確實有一個妹妹……”薑新禹的心裡隱隱作痛。
服部美奈驚訝的說道:“你有妹妹?怎麼從未聽你說過,她現在在哪?”
“她死了。”
“啊……”
薑新禹點燃一支香煙,狠狠吸了一口,說道:“我妹妹叫薑玥,比我小三歲,身材跟你差不多高,性格活潑開朗,待人熱情,所有人都喜歡她。”
“那她怎麼……是生病嗎?”
“不!是死於戰亂。”
薑玥當年在杭州讀書,杭州淪陷後,家人擔心她的安全,寫信讓她回江山,結果信還未寄到,就出事了。
幾個獸性大發的日本兵,把薑玥拖拽到一條巷子裡,意圖實施暴行。
在激烈反抗中,薑玥抓破了一個軍曹的臉,那家夥惱羞成怒,用刺刀連捅數刀,殘忍的殺害了薑玥。
這件事的詳細經過,薑新禹不想告訴服部美奈,如果傳到服部彥耳朵裡,難說他不會因此對自己心存戒備。
“對不起,我不該提你的傷心事。”服部美奈很自責。
“沒關係,事情已經過去四五年了……我媽說,玥兒已經投胎轉世去了。”
兩個人談談說說走了一會兒,服部美奈有意無意碰了碰薑新禹的手,然後緊緊的握住,雖然滿麵羞澀,看都不敢看薑新禹一眼,卻是再也不肯撒手。
服部美奈忽然這樣大膽的舉動,讓薑新禹一時之間有些慌亂,自己存心想利用她是不假,但是要不要發展成這種關係?
兩人挽著手各懷心腹事,來到了存放腳踏車的地方,薑新禹停住腳步,說道:“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服部美奈用力點了點頭,她現在沉浸在自己營造出來的巨大幸福中,薑新禹就算是要帶她去刀山火海,她也會義無反顧毫不猶豫!
薑新禹騎上車,服部美奈坐在後麵,輕輕攬住薑新禹的腰身,成年後第一次和一個男人如此親近,讓她的心怦怦亂跳。
“去哪?”薑新禹一邊騎車一邊問道。
服部美奈依偎在薑新禹後背,低聲說道:“去哪都可以……”
薑新禹:“這裡離梅花巷不遠,我送你去你哥哥那吧?晚上的時候,你正好可以和他一起回家。”
“嗯。”
半個小時後,他們來到了梅花巷13號日本憲兵隊門前。
“美奈小姐,天氣這麼冷,你快進去吧。”
“你也進來,喝杯熱茶再走。”
“這……不太好吧?”
“我讓你進來的,有什麼不好。”服部美奈不容分說,拉著薑新禹走進憲兵隊大門。
選擇靠近梅花巷的電影院,可以很自然合理的送服部美奈回憲兵隊,這一切都是薑新禹事先設計好的鋪墊。
唯一沒在設計中的環節,就是服部美奈對自己的真情流露。
隊長室門上新貼了一個醒目的“拉”字,服部美奈嘟著嘴哼了一聲,說道:“早就該這樣,害得我撞了好幾次!”
“是美奈嗎?進來吧。”屋子裡傳來服部彥雄的聲音。
服部美奈拉著薑新禹的手,推開門走了進去。
“服部少佐,你好。”薑新禹微微躬身致意。
服部彥雄的目光由上到下,慢慢落到薑新禹和妹妹的手上,臉上並沒有流露不滿的神色,說道:“薑警官,請坐。”
服部美奈搓著手,說道:“哥,冷死我了。”
服部彥雄憐惜的看了妹妹一眼,說道:“早上讓你多穿一點,就是不聽,現在知道冷了?”
“你讓我穿的什麼呀,那麼厚,像狗熊一樣,我才不要穿!”服部美奈端起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口。
服部彥雄皺了皺眉,說道:“那是我的茶碗。”
服部美奈眨眨眼,說道:“用一下怕什麼嘛,我又不嫌你臟。”
說著話,她拿了一個空茶碗,倒了一杯茶水,端到薑新禹麵前,然後乖巧安靜的坐在一旁,像是一個伺候丈夫的小妻子。
服部彥雄:“薑警官,請喝茶……”
“少佐,出事了!”房門嘩啦一聲被推開,中村加晃慌慌張張的衝進來。
他隨即看見了薑新禹,服部美奈小鳥依人一般的陪著身側,這樣的情景令中村加晃醋意大發,說道:“薑新禹?你怎麼在這?”
服部彥雄:“中村君,我再提醒你一次,你不僅要學會尊重你的上司,也要尊重上司的客人!”
“……是。”
雖然嘴裡答應著,中村加晃對薑新禹依然怒目而視,恨不能立刻把這個中國人扔出去。
服部彥雄心裡歎了口氣,難怪美奈不喜歡中村,這個人的涵養性實在太差,粗魯、野蠻、動不動就火冒三丈!
要不是憑著他父親的關係,這種人根本不適合在憲兵隊任職,早就被送到前線部隊去了。
“中村君,出什麼事了?”
“哦,曾澈剛剛自殺了!”
服部彥雄騰的站起身:“什麼?現在人怎麼樣了?”
“少佐,您彆著急,軍醫正在救治,應該沒什麼問題,隻是頭撞破了。”
“你跟我出來!”服部彥雄起身走出隊長室,他不想讓外人聽到這件事。
臨出門之前,中村加晃狠狠瞪了薑新禹一眼,不甘心的走出了屋子。
來到門外,服部彥雄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中村加晃:“按照您的命令,我對他進行審訊,他趁著我們不防備,突然一頭撞向鐵門,幸虧沒撞到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