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迷宮一樣的巷子很多,隻要熟悉環境,差不多在十幾分鐘後,就能跑到另一條街上。
看著目標越來越近,曾澈對麻克明使了一眼色,兩人幾乎是同時掏出手槍,對著高越保和龜田兼三郎,“砰!砰!”開了兩槍。
龜田被一槍爆頭,腦漿鮮血噴濺了一地,當場斃命。高越保胸口中槍,從馬背上一頭撞下來,重重的摔在地上,痛苦的呻吟著。
槍聲一響,街上頓時亂成一片,女人的尖叫聲、四處奔跑躲藏的人群、一匹騾子受驚尥蹶子狂奔,加劇了混亂程度。
麻克明擔心高越保不死,還要過去再補兩槍。
“砰!砰!砰!砰!”
那幾個日本人朝這邊跑過來,對著麻克明和曾澈亂槍齊發。
曾澈大聲叫道:“麻子,撤!快撤!”
麻克明甩手還了兩槍,跟著曾澈往街邊的巷子裡跑。
“佐藤、小野,你們送特使去醫院,其餘人跟我追!”
“是!”
“是!”
這幾個日本人都是黑龍會的人,他們看上去異常冷靜,並沒有因為高越保中槍,就顯出驚慌失措,幾乎沒耽誤幾秒鐘,飛奔著追了下去。
“站住!”
“混蛋!”
“砰!砰!砰!”
“砰!砰!砰!砰!”
曾澈沒想到日本人來的這麼快,從腳步聲判斷,距離自己最多隻有二十幾米遠。
曾澈:“麻子,我們分開跑!老地方彙合!”
麻克明:“好!”
負責掩護的孫傑,躲在相反方向的胡同裡,點燃一串鞭炮扔在鐵桶裡,“砰!砰!砰!砰!……”
鞭炮在鐵桶裡炸響和槍聲很相似,這樣做能起到迷惑追兵的作用,可惜今天麵對的不是普通警察,黑龍會的人心無旁騖,並沒有被吸引過去,繼續追趕曾澈和麻克明。
薑新禹聽到槍聲,知道軍統的人已經動手,他緊跑了幾步,在街拐角看見了曾澈逃跑的方向,心裡不禁暗暗著急。
那條巷子一東一西兩個出口,因為地理位置很重要,昨天警察局剛剛決定,在東巷口增設常駐警察,今天是第一天上崗執勤,曾澈顯然是不可能知道這件事。
趙玉虎緊張的說道:“薑哥,我們怎麼辦?”
薑新禹:“你去打電話通知局裡派人增援,我去試試看能不能堵截到他們!”
說完這句話,薑新禹向另一個方向跑去。他是轄區警長,對這一帶非常熟悉,知道從哪能抄近路到達東巷口。
東巷口一共有兩個警察,其中一個去廁所還沒回來,隻剩下一個警察在執勤,他聽到河西街隱約傳來槍聲,就已經留神戒備,躲在暗處向外窺視。
曾澈拎著槍氣喘籲籲的跑過來,子彈已經打光,不過他並不擔心,隻要跑出這條巷子,街上那麼多人,他完全可以趁亂做到全身而退。
巷子彎彎曲曲,雖然和追兵很近,但是彼此之間看不到對方。曾澈把手槍塞進腰裡,邊跑邊脫下外衣,揚手扔在屋頂上。
眼看就要跑出巷子口,那名警察忽然竄出來,舉槍對著曾澈大喝道:“不許動!”
曾澈吃了一驚,他的手槍已經沒有子彈,形同一塊廢鐵,現在前有堵截後有追兵,難道自己這一次要被捕了?
就在這個時候,薑新禹出現在警察的身後,他手裡拎著一根木棒,掄起來照頭就是一下,“嘭!”警察一聲沒吭,像麻袋一樣癱軟在地上。
曾澈看著一身警服的薑新禹,驚訝的說道:“你……”
薑新禹:“快走!”
然後他扔掉木棒,三轉兩轉消失在曾澈視線裡。
曾澈不敢再耽擱,現在也確實不是說話的時機,他跑到街上然後慢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兩個黑龍會的人拎著手槍,一臉茫然望著街上的人來人往。
黑龍會的人隻看見凶手的背影,現在曾澈脫去了外衣,讓他們更加難以辨認。
曾澈坐上一輛黃包車:“去海神寺路。”
黃包車很快消失在街頭。
…………
十幾分鐘後,大批警察趕到現場,開始在附近設卡盤查過往行人車輛。
“嘀嘀———”
一輛日本軍用卡車疾馳而至,車剛一停穩,從車廂裡陸續跳下來二十多個荷槍實彈的日本憲兵。
車門一開,中村加晃從駕駛室裡下來,他陰沉著臉邁步來到龜田兼三郎屍體旁。
“特使怎麼樣了?”
“剛剛送往陸軍醫院,傷勢……很重!”
“混蛋!”
“是!”
“凶手是什麼人?”
“現在還不知道……”
“長什麼樣子?”
“……抱歉,我們沒看見。”
“黑龍會就是這樣保護天皇特使的?我看即使是一群豬,都比你們強!!”
“是!……中村隊長,有一個線索或許可以跟進……”
“講!”
“凶手之中有一個人是麻子。”
“你不是說沒看見他們長相嗎?”
“我聽得懂中國話,他的同伴一直在叫他麻子。”
中村加晃一揮手,命令道:“封鎖附近所有街區,挨家挨戶搜查凶手!凡是臉上長麻子的成年男子一律逮捕!”
“是!”
天皇特使遇刺是大事件,當天晚上堰津華北日軍司令部宣布全城戒嚴,並且派出軍隊大肆搜捕一切可疑分子,一時間鬨得堰津城雞飛狗跳,一刻都不得安寧。
陸軍醫院搶救室門口的長椅上,坐了一排麵色凝重的日本人。
司令部的、滿鐵的、特高課的、憲兵隊的,幾乎所有相關聯的部門都派人來探聽消息。
服部彥雄筆直的站在窗前,望著黑沉沉的夜色發愣。
說到底,負責天皇特使安全主要是憲兵隊的責任,如今出事了,他責無旁貸。
走廊儘頭,一名穿著灰色西裝,三十多歲的男子,匆忙忙向這邊走過來,他徑直來到服部彥雄身後,微微鞠躬致意。
“對不起,少佐閣下!”
服部彥雄背對著他,沉默了半晌,猛然車轉身揚起手就是一個大嘴巴,“啪!”
他手勁極大,把對方打了一個趔趄,退了幾步,重新立正站好,嘴角掛著一絲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