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我說老拓，你慢點行不行？”

汽車站外，穿著中山裝的白鐵軍無奈地對前方拓永剛說道。

這裡是D市，距離這次演習的目標H市隻有不到一百公裡距離。

白鐵軍和拓永剛，是被蘇七月派來執行前哨任務的。

因為H市已經處於交通管製的狀態。

二人商量之後，決定從H市北邊的D市出發，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

聽了白鐵軍懶洋洋的哼哼聲，拓永剛就氣不打一處來。

他轉過頭，三步兩步走到白鐵軍身邊，低聲喝到：“剛剛不是問了嗎，沒有去H市的車！”

麵對拓永剛的質疑，白鐵軍似乎一點都不在意。

他伸了個懶腰，嘿嘿笑道：“老拓啊，我說你這心眼兒，咋這麼實誠呢？”

“售票處停售了去H市的車，不代表咱老百姓就沒有其他辦法啊！”

聽了這話，拓永剛就是一愕。

這次出任務之前，聽說自己是和一個士官搭檔，拓永剛其實是有些排斥。

尤其是這個士官還是個油腔滑調的家夥，就更討厭了。

可隊長發了話，拓永剛也隻能妥協。

二人上路之後，拓永剛就被白鐵軍的無組織、無紀律搞得有些上火。

從大牛山出來之後，這家夥就慢慢悠悠，不緊不慢。

好不容易在自己的催促之下已經距離H市不遠了，這家夥又在這裡浪費時間。

想到這裡，拓永剛就沒好氣地說道：“沒聽人家客運中心的人說嗎，去H市的路都封了，還能有什麼辦法？”

白鐵軍斜睨了拓永剛一眼，慢吞吞地說道：“老拓啊，你這看著比我老白還年長幾歲吧？怎麼說話、辦事這麼莽撞呢？”

拓永剛聞言，眼睛就是一瞪。

他剛要斥責白鐵軍，對方已經和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搭上話了。

“哎，兄弟，等等！”

被搭話的年輕人愣了下，旋即疑惑道，“你是？”

“嗨，做生意的。這不今年村裡大棗大豐收，帶我老表來寶地看看市場嗎？”

白鐵軍樂嗬嗬地說道，“對了，鄙人姓白，你就叫我老白好了。”

聽了這話，年輕人頓時釋然了。

不用說，眼前這兩個穿著有些土氣的，肯定是北方來的掮客咯。

這些掮客，通常都是各個鄉村裡有些商業頭腦的。

他們會經常性地在全國各地跑市場，然後根據自己手頭能搞到的貨源，以及市場的需求，來做倒賣的生意。

聽了白鐵軍熱情洋溢的自我介紹，年輕人對這位掮客就生出了幾分好感。

“白哥，大棗的話，在咱們F省可不好賣啊！”

年輕人搖了搖頭，跟著解釋道，“大棗這玩意，咱們本省就有出產，我看，你還是去其他地方看看比較好。”

白鐵軍聞言，頓時樂道：“兄弟你放心好了，咱們村裡的讚皇大棗深紅鮮亮，皮薄肉厚，肉質細脆，酸甜可口，可不是你們本省出產能比的，品質上差太多了！”

聽了這話，年輕人就露出了一絲不悅之色。

“老哥你這話我就有些不大認同了……咱們H市的大良冬棗，名頭難道就不響了嗎？”

白鐵軍正等著他搭這一茬呢，當下就唔了一聲道：“你們H市的大良冬棗，我倒是聽說過，剛剛在那邊的市場也看了看成品。”

“雖說成品看上去還不錯，但那可做不得準。真正批量購入的話，品質就不好說了……”

聽了白鐵軍的質疑，年輕人就篤定的說道：“老哥看來是行家裡手啊！這樣，我要是說多了，你肯定覺得的我吹牛。”

“你自己去H市下麵的大良村走一趟，就知道真假了。”

白鐵軍眨巴眨巴眼睛，雙手一攤，頗為無奈地說道：“實不相瞞，我老白本來是打算去一趟H市考察一下的。但是剛剛去客運中心，愣是沒打到票。”

轉頭看向拓永剛，白鐵軍接著說道：“本來我想再等兩天，但是我這個老表又沒耐心，我這正沒主意呢！”

年輕人聞言，就笑著解釋道：“這事兒正常，H市那邊最近好像搞什麼演習，進出都實行車輛管製了。”

白鐵軍摸了摸下巴，喟歎著說道：“看來咱們來得真是不巧啊，隻能下次再走一遭了！”

年輕人瞥見白鐵軍唏噓的神色，就壓低聲音說道：“白老哥，管製歸管製，想要進城還是有辦法的！”

“哦，老弟能有辦法？”

年輕人四下張望了一下，見沒人注意自己這邊，就漸漸打開了話匣子。

他壓低了聲音解釋道：“H市現在進出雖然開始管製，但是隻要有本地人帶著，就不會有什麼阻礙。”

“可我們倆老表初來寶地，到哪兒認識本地人啊？”

“嘿，老哥你還真有運氣，我就是H市的本地人！”

年輕人笑容滿麵道。

“那老弟能幫我們倆老表進城去實地考察一番嗎？”

白鐵軍眨巴著眼睛問道。

“去一趟倒是沒問題！不過，我這手頭還有點其他事要辦……”

年輕人有些為難地說道。

一直壓抑著自己沒說話的拓永剛這會終於按捺不住了。

他勒著嗓子說道：“先帶咱們走一趟，你再回來辦……”

拓永剛話還沒說完，就被白鐵軍一腳踩在腳麵上。

吃疼不已的拓永剛剛想發飆，白鐵軍已經從口袋裡拿出了兩張百元大鈔，一把拍在了年輕人的手上。

“兄弟，規矩老哥還是懂的，不會讓你白辛苦。怎麼樣，先帶咱老表走這一趟，成不？”

看到兩張百元大鈔，年輕人的眼睛頓時亮了。

他麻利地將錢收起來，拍著胸脯表示道：“嗨，老哥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你們稍等一會兒，我這就把車開過來！”

“兄弟你真是要得，我們等著你的！”

白鐵軍連連點頭道。

看著年輕人一溜煙跑了個沒影，拓永剛終於忍不住爆發了。

“你小子是不是傻啊？就這麼隨便相信人？200塊扔下水了，懂不懂？”

白鐵軍像看笑話一樣掃了這家夥一眼，哼哼著說道：“才200而已，老拓你也太小看人了吧。隻要我老白這趟生意做成了，那位兄弟能賺得更多呢！”

聽了這話，拓永剛不禁噎了一下。

半晌，他才出言道：“我說老白，你還真把自己當客商了？這是咱們為了完成任務假扮的，你懂不懂？”

“老拓，不是我老白數落你。你說你自己扮演的角色，自己都不相信，還指望彆人相信？”

“你！”

拓永剛被白鐵軍的話語氣得夠嗆，剛想要斥責，馬路對麵已經有人在招呼白鐵軍了。

“白老哥，這邊這邊！”

順著呼喊聲抬頭一看，拓永剛鼻子差點兒沒氣歪。

“這就是他說的車！？”

白鐵軍倒是沒覺得有什麼意外，直接一揮手道：“有三輪車就不錯了，還是電動的……走吧，老表！”

看著這家夥沒個正行的背影，拓永剛用力跺了跺腳，還是跟了上去。

上了車，年輕人忍不住叮囑道：“白老哥，事先說好了啊。待會兒有人查的話，你們倆就說是我的遠房親戚，這樣能省了很多麻煩！”

“不惹麻煩是好事兒！”

白鐵軍連連點頭道，“是吧，老拓？”

拓永剛哼了一聲，扭過頭也不理他。

……

“停！”

D市通往H市的一處偏僻路口，電動三輪車不出意外地被喝止在一旁。

“你們是乾什麼的！？這裡封路了，不知道嗎？”

一個列兵對開車的年輕人嗬斥道。

“同誌，我是大良村的村民，這是臨時通行證！”

接過年輕人的臨時通行證掃了兩眼，列兵就對身後不遠處的一名三級士官點了點頭。

演習開始時候，為防止藍方偵查人員的滲透，H市的各個路口都設了卡，實施了交通管製。

當然，交通管製的同時，也不能影響地方老百姓的正常出入。

因此H市的有關部門，就給H市本地的居民發放了臨時通行證。

隻要有通行證，一般情況下是不會有問題的。

眼前這個年輕人這兩天已經出入多次了，負責看守這處關卡的紅方士兵們看著也都眼熟，自然不會為難他。

眼看著設卡的士兵就要放行，那名三級士官卻突然發聲了。

“等等！”

士官走到三輪車旁邊，用懷疑地目光看著拓永剛、白鐵軍道：“他們倆是什麼人？”

“同誌，他們倆是我娘家那邊的親戚，經商的。聽說咱們大良村的冬棗銷路好，就過來投奔我來了！”

聽了年輕人的解釋，士官就有些將信將疑。

他倒不是懷疑白鐵軍，而是覺得拓永剛的這副身板，看上去太結實了一些。

雖說莊稼漢之中，有這樣結實身板的也不在少數。

但是現在特殊時期，士官覺得還是謹慎一些好。

白鐵軍一看這士官懷疑的眼神，就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了。

不等年輕人解釋，他就樂嗬嗬地笑道：“首長同誌，我這遠房表侄說的話，您彆當真。”

“咱們不過是冀省來的小商販，哪裡是什麼經商咯？”

“看到我這老表了吧？當了兩年兵，也沒改掉悶葫蘆的毛病。退伍的補償金，更是早就用光了。家裡實在待不下去，隻能跟我出來跑跑腿，掙幾個快錢……”

說這話的時候，白鐵軍還不忘在拓永剛肩膀上拍了拍。

聽了他的解釋，士官眼神中的戒備就消散了不少。

確實如他所說，拓永剛看上去雖然身板挺硬，但是人太悶了一些，應該是性格有問題。

這樣的人跟著眼前這位能說會道的後麵跑腿行商，完全能說得通。

“行了，你們過去吧。”

士官放行道，“對了，同誌。提醒你一句，首長什麼的彆亂叫啊。”

瞥見白鐵軍臉上茫然的神色，士官就笑道，“不明白的話，回頭問你老表！”

“啊，那成，您真是個好人，謝謝您了！”

白鐵軍笑容滿麵地和士官揮手作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