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樓之中,一個美貌女子,一身宮裝傾國傾城,讓人驚訝的是,這位銀睿姬雖然有風塵之名,卻是如同出水芙蓉,一身清靜,行走之間,彆有一番風味。隻是因為尚未出閣的緣故,身上少了幾分成熟的氣息。
“醉臥沙場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銀睿姬看著眼前的宣紙,目光落在最後一首上,甚至還讀了兩遍,粉臉上有些沉默,好像是在回想著什麼,雙目中多了一些沉思。
“姑娘,那位夏先生不來了。”這個時候,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就見隨聲侍女春花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臉上還有一絲憤怒。
“不來了?為何不來?”銀睿姬聽了臉上一愣,這一年來,她見了不少的男子,不管是讀書人還是商賈,或者是白身,或者是權貴,這些人見到自己,無一不是想吃了自己,甚至有些讀書人為了見到自己,還爭風吃醋。
沒想到,在這個時候,居然還有人拒絕了自己的召喚,根本不理會自己的邀請,什麼時候她一點魅力都沒有了?
“更可氣的是,那青芙那個騷浪貨居然領著他去了夏姬那裡,姑娘,實在是太可氣了,回頭可要告訴媽媽。”春花忍不住說道。
“去了夏姬那裡?那倒是有些意思了?”銀睿姬看著一邊的銅鏡,嘴角露出一絲好看的笑容,難道夏姬的容貌超過了自己?她搖搖頭,莫說在妙香樓,就是在整個洛陽,姿色能超過自己的也沒幾個,夏姬根本不是自己的對手。
“哼,我看那家夥就是沒長眼睛,哼哼,我家姑娘姿色可是洛陽第一,夏姬那個賤貨哪裡是姑娘的對手。”春花旁邊的侍女秋月忍不住冷哼道。
“能寫出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的人,絕對不簡單。這樣的人又怎麼可能是瞎子呢!”銀睿姬雖然說著上一句,但目光卻是落在“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這首詩上。
“姑娘,不見就不見,有什麼了不起的,這個洛陽城,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見姑娘一麵而不可得呢!”秋月十分不滿。
自己跟在銀睿姬身邊,在妙香樓內地位也是水漲船高,也有不少的文人墨客巴結自己,這個時候,也認為自己的姑娘好像能高人一等一樣。
“是啊!姑娘,明日就是花魁比賽了,姑娘還是早些休息的好,不見就不見,等奪得花魁之後,他想見也是不可能見到的。”春花催促道。
“走,收拾一下,去夏姬妹妹那裡。”銀睿姬猛然之間吩咐道。
不知道為什麼,她現在就想見見這個姓夏的先生,為什麼在自己邀請之後,還放棄了和自己見麵,去見一個姿色和名氣都不如自己的人。
她可是知道,對方剛進妙香樓的時候,為了見自己一麵,曾經花了百金,這百金在以往的客人之中,也是相當少見的。
“姑娘,您要去見夏姬?”春花和秋月兩人聽了之後,粉臉上頓時露出一絲驚訝之色,在妙香樓,銀睿姬就是台柱子,夏姬隻是一個小透明,什麼時候輪到銀睿姬去見夏姬的。
“這個夏先生能寫出一手的好詩,肯定是士林之中的名人,若是能得到他的幫助,明日的花魁也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銀睿姬想的更多,不僅僅想見見李煜,還想得到對方的幫助。
兩個侍女聽了之後,這才知道自家姑娘的打算,心中雖然有些彆扭,但還是幫助銀睿姬裝扮了一番,頭上戴上了昭君帽,將美麗的容顏遮住,但不管怎麼樣,曼妙的身姿是遮擋不住的,三女就這樣徑自下了繡樓,過了小橋,朝夏姬所在的小樓而去。
而這個時候,元公子等人還在花壇中等待,眾人還在議論著什麼,畢竟,今天晚上這一幕是很少見的,以前的時候,勝利者這個時候早就迫不及待的進入繡樓之中,哪怕僅僅是聽聽曲子也是讓人羨慕的事情,沒想到,對方就這樣毫不猶疑的離去。
雖然夏姬的姿色也還不錯,但根本就不能和銀睿姬相提並論,對方居然舍棄了到手的銀睿姬,反而去見夏姬,這讓眾人很驚訝。
“元兄,你看那裡,是不是銀睿姬姑娘。”眾人正在議論的時候,忽然有人指著遠處的小橋驚呼道。
“是銀睿姬姑娘,她,她怎麼出來了?”有人張大著嘴巴。
“那是去夏姬的繡樓的。”眾人很快就看出了銀睿姬前進的方向,赫然是夏姬的繡樓,一下子驚呼起來,元公子臉色也不好看。
對方是自己心儀的仙子,自己渴望而不可及,現在對方卻去找另外的男人,而這個男人剛才還拒絕了對方。元公子一下子接受不了了,好像自己追求的東西,在旁人眼中,不過是草芥一樣,根本就沒有任何地位可言。
“元兄,實在是太可惡了,銀睿姬怎麼可以去見那姓夏的壞種呢!”有人義憤填膺,聲色俱厲,雙目赤紅,自己的夢中情人居然在這個時候巴結其他的男人,這如何能行?
“是啊!元兄,事情可不能這麼算了。我們去找那個姓夏的去,就算文采好,也不能這麼欺負人吧!”有讀書人不滿的說道:“我們讀書人豈能做這樣無恥的事情?”
元公子捏緊了拳頭,他好歹還有一些城府,心中雖然不滿,但還是沒有當場發作,隻是陰沉著臉,說道:“走吧!或許銀睿姬是有其他的事情。走,我們換個地方,這洛陽城的花魁也不知道有多少,也不是就隻有一個銀睿姬。”
說著就是轉身離去,隻是望著遠處銀睿姬的背影之中,多了一些陰沉。
自己求而不可得,而彆人棄之卻攀附而上,這前後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大的讓元公子心生惱怒,甚至生出一絲仇恨。
眾人好像也看出了元公子的不滿一樣,這些平日裡都是以元公子為首,現在元公子走了,這些人也不好停留,紛紛跟在後麵出了妙香樓。
夏姬所居住的繡樓,叫做夏樓。等到銀睿姬趕到的時候,就聽見琴聲幽幽,而樓下站著一個勁裝漢子,雖然相貌俊朗,但卻是冷若寒冰,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看見銀睿姬前來,立刻擋住對方。
“這位姑娘,我家老爺正在裡麵聽琴,姑娘有事,可以改日再來。”古神通看著銀睿姬,雙目中一絲驚豔一閃而過,但還是擋住了對方的去路。
“這位先生,你知道我家姑娘是誰嗎?我們家姑娘就是銀睿姬,這次來就是為了見你們家老爺的。”春花見狀頓時上前大聲說道。
“無論誰都不行,我家老爺在上麵聽琴,沒有我家老爺的允許,誰都不準進去。”古神通搖搖頭。誰敢打擾皇帝的興趣,那就是找死,古神通也不敢。
“你這人…”
“這位壯士,小女子是來拜會夏先生的,剛才侍女多有得罪的地方,還請壯士恕罪,還請壯士通報一聲,若是夏先生不願意見我,小女子轉身就走。”銀睿姬打斷春花的言語,和顏悅色,瞬間香風席卷,聲音讓人聽了都讓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古神通想了想,最後還是搖搖頭,他是奉命護衛李煜的,豈會輕易讓人攪了李煜的性子。
銀睿姬心中暗自氣惱,就沒見過這麼死心眼的家夥,連進入通報的機會都不給自己,實在是太可惡了。她正待再說什麼,就見身後有一個文士走了下來,頓時雙眼一亮。
“古兄,發生什麼事情了?”許敬宗也發現了銀睿姬,雙目一亮,如此美貌的女子,就是在燕京城也是很少見,沒想到,在洛陽青樓之中,居然藏著一個國色天香般的美女。
“這位先生,小女子銀睿姬,想求見夏先生。”銀睿姬臉上露出一絲微笑,趕緊說道。
“你就是銀睿姬,洛陽城內有名的花魁?”許敬宗點點頭,如此美貌的女子,大概也隻有傳聞之中的銀睿姬才能匹配了。
“小女子銀睿姬見過先生。“銀睿姬並不知道許敬宗的身份,但看著對方衣著不凡的樣子,絕非是普通的下人,心中嘖嘖稱奇。
她以前見過不少的權貴,身邊都是跟著下人,不管是文也好,是武也好,都不如眼前這兩位,雖然是下人,卻極為不俗,根本就不像下人的模樣,單獨進了妙香樓,也和尋常的恩客不一樣。
“倒是生的不俗,進來吧!我家老爺正好要見見你。”許敬宗點點頭,說道:“夏姬姑娘說你的洞簫吹的不錯,正好我家老爺有些興趣。”
“有勞先生了。”銀睿姬不敢怠慢,低著頭就跟了上去,身後的春花和秋月兩女正準備上去,卻被古神通攔住了。
“我家老爺說讓銀睿姬上去,那就是上去一個人,你們倆在這裡等著吧!”麵色冰冷,讓人不敢親近。
“你。”
“好了,你們在這裡等著吧!沒事的。”銀睿姬止住兩女,這個時候,她心裡麵有些後悔,不過,更多的還是好奇,對李煜的身份感到好奇,到底是什麼人物,居然有這樣的屬下。
客廳顯得比較清雅,和銀睿姬的房間不一樣,這也是和夏姬的身份有關係,畢竟是清倌人,又擅長的是彈琴,並非以色娛人。
李煜就是靠在軟座上,在不遠處,夏姬身著澹雅,正在一邊彈琴,整個大廳內除掉琴聲之外,就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
“老爺,銀睿姬來了。”許敬宗看著正在假寐的李煜,趕緊稟報道。
“小女子銀睿姬見過夏先生。”銀睿姬取下了頭上的維帽,心中嘖嘖稱奇,眼前的李煜,相貌英武,麵容白皙,和尋常的是商賈截然不同,身上的氣勢也不簡單,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的人物。
“銀睿姬?你自稱是小女子,我可不敢苟同,作為妙香樓花魁,世人想見你一麵可不是一般的困難,絲毫不下於普通人去見洛陽知府啊!”李煜指著一邊的軟席,打趣道。
“這都是俗人的吹捧,小女子愧不敢當。”銀睿姬為李煜的氣勢所影響,老老實實的跪坐一邊的軟席上,低著頭。
“我寫的三首詩,你都看見了?那你告訴我,你最喜歡那首?”李煜似笑非笑的望著對方。
“先生三首詩都是難得一件的好詩,常人能寫出一首就已經很不錯了,先生能一口氣寫出三首,在當今世上無人能及,小女子都喜歡。尤其是第一首,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康慨激昂,寫出了我大夏將士的心聲,也寫出了我大夏江山來之不易。小女子雖然是女子,可是也向往沙場上的廝殺,渴望為朝廷建功立業。”
“沒想到你一個弱女子,居然喜歡邊塞詩,這倒是讓我沒想到的。”李煜看著對方一眼,忽然搖頭,說道:“不過,我看你並不喜歡邊塞詩,你喜歡的是最後一句,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銀睿姬聽了麵色微微一變,看著李煜,忽然展顏笑道:“先生為何這麼說?銀睿姬是真的喜歡那首邊塞詩。三首詩中唯有那首詩顯得大氣磅礴,並非一般人能夠寫出來,這樣的詩句,在整個洛陽城內也找不到一首來。那些洛陽讀書人在先生麵前,恐怕連提鞋都不夠。”
李煜哈哈大笑,指著銀睿姬連連點頭,難怪男人都喜歡來青樓,實在是對方說話太好聽了,就算是吹捧的時候,吹捧出來的詞語也讓人心中舒坦,生不出惡感來。
“你的名字叫什麼?就叫銀睿姬嗎?”李煜詢問道。
“我自幼就是在妙香樓長大的,名字也是媽媽起的,在我妙香樓,名字都差不多,像夏姬妹妹就是如此。”銀睿姬搖搖頭。
李煜隻是低著頭喝著酒,這夏姬和銀睿姬顯然是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