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二十九章 心狠手辣(1 / 1)

刑部大牢,李景睿看著眼前李景琮,這才數日的時間,昔日風華正茂的李景桓整個人變的蕭瑟了許多,靜靜的坐在那裡,默不作聲,看見李景睿的到來,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二哥,我冤枉啊!我堂堂的皇子,哪裡需要殺人的?二哥,你一定要告訴父皇,我是被冤枉的。”李景琮抱著李景睿的大腿失聲痛哭道。

“都到現在了,你還不說實話?第一次或許是你手下殺人,但以後呢?以後也是你手下殺人的嗎?恐怕不是的吧!我就不相信,你不知道這一切。”李景睿冷哼道:“虧你還說冤枉,現在這件事情滿城都知道了,都知道你齊王好厲害啊,連父皇製定的法律,你都當做無所謂,你還是大夏皇室子弟嗎?”

李景琮聽了頓時苦笑道:“二哥,不過是幾個商旅而已,殺了也就殺了,而且不是我動手,父皇將我關在宗人府已經可以了,現在不僅僅是廢除了我的爵位,還將我交給刑部和大理寺論處,這是要殺我的節奏啊!二哥,你可得救救我啊!”

“你殺了幾個人,你以為你是殺幾個人這麼簡單嗎?你到現在還在狡辯,我問你,泉州十三行是怎麼回事?你難道不知道泉州十三行所乾的勾當?都這個時候了,還在這裡說自己無罪,你以為父皇廢黜你的王爵,僅僅是因為你殺了商旅嗎?”李景睿望著自己的弟弟,深深的歎了一口氣,目光深處多了幾分憐憫,自己若是不說出來,恐怕對方連自己犯了什麼罪,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了。

李景琮聽了麵色一慌,他當然知道泉州的事情,但泉州距離燕京太遠,千裡之遙,而且又是一群商賈,地位低下,雖然賺了一些錢財,但在皇室眼中,這一切根本不算什麼,而且接觸泉州十三行的人並不是他,而是陳述之的兒子。

可沒想到,這件事情居然被皇帝知道了,他頓時知道自己犯下了什麼罪過了,泉州十三行表麵上是普通的商賈,但實際上,在大海之上無惡不作,殺人越貨的事情經常發生,甚至還豢養了海盜,和海盜勾結,劫掠商船。

索性的是,大夏比較強大,這些海匪不敢進攻陸地,但這一切也是和泉州水師相互妥協的結果,看上去並沒有大的過錯,可就是僅僅勾結泉州水師一項,就已經犯了忌諱了,更不要說其他。

“周王兄他?”李景琮終於想到了什麼,麵色大變,忍不住驚呼道。他這個時候才想起來,李景桓前往泉州,並非是巡視泉州水師這麼簡單,而是去鏟除十三商行,整頓泉州水師。

“你猜的不錯,這天下雖然很大,可又有什麼事情是能瞞得過父皇的呢?怪就隻能怪你自己,誰讓你的手伸的太長了呢?”李景睿歎息道。

李景琮聽了臉上頓時露出一絲慘笑,笑著笑著,雙目中流出淚水,自己自以為得計,可是在皇帝眼中,這一切都不算什麼,皇帝對於這些事情了如指掌,隻是沒有發作而已,可笑的是,自己到死才知道這一切。

“二哥,父皇會殺了我嗎?”李景琮哭著說道。

“我也不知道。”李景睿搖搖頭說道。

“二哥,麻煩你去求父皇,我不想死,不如讓我出家吧!去當個和尚,日後青燈古佛,在佛祖麵前為父皇祈福,為大夏祈福。”李景琮拉著李景睿的衣擺說道。

李景睿聽了臉上更是傷心,搖頭說道:“你放心,你的話我回去稟報父皇的,但父皇最後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非我能決定的,景琮,並非父皇對不起你,而是你對不起父皇,你若是死了,那更是可惡,是你讓父皇背上了殺子的惡名,是你玷汙了大夏皇室的英明,你啊!讓我說你什麼好。”

李景睿怒其不爭,恨不得狠狠的教訓眼前的家夥,這樣的事情隻能讓世人嘲笑大夏皇室,讓大夏皇室的名聲受到損害,連皇子都在殺人,都在殺人越貨,這讓世人怎麼看大夏皇室。

“我知錯,我知錯了。”李景琮心裡麵很擔心了,連連磕頭,恨不得將自己的腦袋敲破。

“你在這裡好好呆著吧!我去見父皇了。”李景睿最後還是不忍看著自己的兄弟被殺,想了想,還是決定去求李煜。

“多謝二哥,多謝二哥,等出去之後,我一定會聽二哥的話,再也不會給二哥惹麻煩。”李景琮聽了很高興,連忙謝過。

李景睿聽了隻能是搖搖頭,他已經聽出來了,李景琮絕對不會像表麵上那麼簡單,所謂的認錯恐怕也是臨時的。

先是出來準備當和尚,現在出來之後,想投靠自己。果然這些皇子們沒有一個簡單,原本心裡麵還有些憐憫,此刻就少了許多,眼前的這個家夥不值得自己去求情。

李景琮並不知道自己的一切,都被李景睿看在眼中,或許,他要知道的話,心裡麵或許也會後悔的,隻是有些事情,一切都是定數。

禦書房內,李煜坐在炕上,感受著下麵的溫暖,看著眼前的李景睿,沉吟了半響,才詢問道:“你是怎麼看待此事的?”

“景琮或許有些後悔,但,兒臣認為,他後悔的並不是自己曾經做的事情,而是做事不夠周密,被父皇發現了,就算出來之後,還是會這麼做的。”李景睿想了想,最後還是將自己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李煜聽了點點頭,寬慰道:“你能保持頭腦清醒,我心裡麵很高興,景琮是誰,他是不會改正的,當他第二次做這件事情的時候,心裡麵就已經失去了敬畏之心,這人啊,無論在什麼時候,都不能失去敬畏之心。你也是這樣,哪怕以後做了皇帝,都要記住,人一旦失去了敬畏之心,那距離滅亡沒多久了。”

“兒臣謝父皇教誨。”李景睿聽了頓時鬆了一口氣,他還真的擔心自己的話引起了皇帝的不滿。現在看來,皇帝陛下是真的培養自己,這讓他突然想到了褚遂良,想到褚遂良告訴自己的話,或許真的如此,皇帝在這方麵從來就沒有改變過。

“我聽人說,你最近早上起來並沒有練武?”李煜忽然瞪了自己兒子一眼,說道:“你這樣可不行,身體才是乾大事的本錢,身體不行,皇位交到你身上,你也支撐不了多久。”

李景睿聽了臉上微紅,這段時間,他的確是懈怠了一些,早上起來的比較晚,練武也變的可有可無,很少出現在練武場上,沒想到現在被皇帝知道了,心中很是尷尬。

“兒臣知罪。”李景睿趕緊認錯。

“皇帝雖然是至高無上,但實際上,也是天下最累的差事,除非你想做昏君,可是做了昏君,性命就為自己所掌握,名聲也將留在史書上,被後人所唾罵,皇帝最需要就是自律,人不自律,遲早會墮落。你看看這些奏章,每天都是要批閱,雖然有七位大學士代為處理,但權力豈能交與他人,世上,唯有器與名不可假人,最終的決定權隻能放在自己手上,才能讓人放心,明白了嗎?”李煜指著眼前書案上的奏章說道。

李景睿點點頭,這些奏章,他在監國的時候也曾經見到過,處理這些奏章是如何的麻煩,他自己也是心中有數,猛然之間響起,日後自己也要處理這些奏章,而且是每天都是如此,他的臉色就白了。

“皇帝並不是那麼好當的,不過,我相信你還是可以的。”李煜拍著他的肩膀,笑道:“實際上,隻要將兵權握在手中,倒是沒有太大的問題。”

李景睿臉上露出一絲強笑,隻能說道:“兒臣明白,但古往今來,照樣有很多人都想成為皇帝,掌控天下,號令四方,許多人都想得到那張椅子,不然的話,也不會有那麼多人爭先恐後的造反了。”

李煜歎息道:“朕用你來磨礪你的兄弟們,也讓你的兄弟們來磨礪你。想著大夏江山萬裡,以後都是我李氏所有,沒想到還有人掉隊的。”李煜眉宇之間多了一些鬱悶,為什麼安排好的道路不走呢?非要走另外的道路,這下好了,總算是把自己給熬死了。

“父皇,這殺子的罪名?”李景睿有些擔心。

“身為皇帝,哪裡有那麼多的問題,朕也不是沒有給他機會,朕已經給他機會了,他還是不珍惜,勾結泉州水師,犯下大罪,還不承認,是他對不起朕,相信以後史書上也會這麼記載的。”李煜有些不滿的說道。

李景睿聽了再也不敢說話了,他已經聽出了皇帝心中的不滿,甚至不滿之中,還有一絲怨憤,想來也是,誰也不想親手殺了自己的兒子。

“兒臣明白了。”李景睿不敢怠慢。

“好了,既然見到他,就退下吧,去見見你母後。”李煜擺了擺手,讓李景睿退了下去,李景睿哪裡敢怠慢,趕緊退了出去。

坤寧宮內,楊若曦正在看著醫書,醫書是用竹簡製成的,顯得十分古老,等到李景睿進來的時候,楊若曦指著一邊的錦凳,讓他自己坐了下來,自己漫不經心的整理著竹簽。不知道為什麼,李景睿頓時感覺到一絲平靜。

“被你父皇趕出來了?”楊若曦看了自己兒子一眼,輕笑道。

“父皇似乎已經下定決心,要賜死景琮了,兒臣有些擔心。”李景睿並沒有隱瞞自己心中所想,而是說道:“這古往今來,有皇帝賜死自己兒子的例子不少,但不管怎麼樣,在史書上都留下了不好的名聲,兒臣也擔心父皇是如此,想父皇英明神武,不應該有這樣的事情的發生。可是父皇根本就不在乎這些,還將兒臣趕了出來。”

“哎,你父皇決定的事情,誰敢反對,這些年,你父皇的心思,你也不是不知道。”楊若曦歎息道:“齊王的事情,是他咎由自取,你就不要勸說了,免得惹的你父皇生氣,到時候連累到你身上。”

“兒臣心裡麵還是有些難受。”李景睿解釋道:“景琮或許有錯誤,但將其處死,似乎有些過了一些,畢竟是皇子,不應該被處死,而且就算是死,也不應該死在父皇之手。”

若是兩個能做出選擇的話,李景睿還是選擇皇帝,不能讓皇帝的名聲受到影響。

“雖然殺個人很簡單,但是真正傷心的是你的父皇,你認為,你父皇是鐵石心腸,親手殺了自己的兒子,心裡麵就很高興嗎?”楊若曦忽然說道:“我若是景琮,在這種情況下,根本不應該苟活性命,就應該自殺,這才是大夏的皇子。”

李景睿聽了麵色蒼白,沒想到自己的母親也如此的厲害,心狠手辣。

“怎麼。你認為我心狠手辣,這樣的話不應該出自我之口?”楊若曦好像看出了李景睿心中所想一樣,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不敢,兒臣沒有這種想法,想來,此事若是放在兒臣身上,兒臣肯定也會如此的。”李景睿趕緊說道。他哪裡敢將自己心中所想說出來。

“等到朝廷的處決下來之後,你給景琮送一壺酒去。順帶將此物帶給他。”楊若曦將從一邊的籃子裡取出一個小瓶子來,遞給李景睿。

“母後,這是?”李景睿麵色大變,用驚恐的眼神望著自己的母親。

“身為大夏皇子應該死的有尊嚴,豈能死於大庭廣眾之下,就死在牢裡麵,當做畏罪自殺。”楊若曦淡淡的說道:“經過審判而死,那是彰顯國法,自殺身亡,顯示出大夏皇子的氣度,讓世人明白,大夏的法度任何人都不能突破,哪怕是皇子也是一樣。而我大夏的皇子也是有氣度的,就算是死,也隻能死於自己的手中。”

“兒臣明白了。”李景睿失魂落魄,低著頭將玉瓶接了過來,卻沒有發現自己母親嘴角露出的一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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