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大堤上,李煜看著眼前的大河,浪花翻滾,顯得十分的湍急,讓人的擔心的是,這裡的河床早就超過了遠處的汴州城,一旦河堤決口,整個汴州都會變成澤國。
“陛下,這裡的河堤每年都在修葺,然而,實際上並沒有什麼大的作用,從洛陽到汴州,每年都會有決堤的時候,沿岸的百姓苦不堪言,而工部每年撥付的款項並不能支撐修葺河堤所用。”張行成等人跟在李煜身邊,指著腳下的堤壩說道。
“張大人,你們總是說工部給予的錢財不夠,但實際上,工部就算給了再多的錢財,也經不起你們這麼消耗的,每年都在修建河堤,然而每年都會決口,張大人難道就沒有想過這裡麵的問題了嗎?”許敬宗忍不住反駁道。
“一條黃河千古泛濫,這並非是人為所導致的,實在是因為天災,這並非是我等能控製的。”張行成苦笑道:“臣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原因,黃河大堤都是按照朝廷規定修建的,在驗收的時候,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可就算是如此,仍然有漏洞。”
“聽上去是天災,但實際上,和人禍還是有些關係的,朝廷每年修葺水利所耗費的錢財也不知道有多少,而這些錢財中,大部分都是用在黃河上,然而黃河河堤並沒有像想象中那樣堅固,每年你仍然在決堤,陛下,臣認為這裡麵肯定是有貪腐行為。”許敬宗大聲說道。
“哼,許大人這是在認為本官存在著貪腐了?”張行成麵有不善,他自認為自己清正廉潔,雖然有不少錢財從自己手中流走,可是他從沒有貪墨過朝廷一毫銀子。
“張大人或許不會,但下麵人就不知道了。”許敬宗踢了一下腳下的泥土,冷笑道:“張大人,你看看這樣的地麵能抵擋洪峰的到來嗎?下官隨便一踢,就是一個坑,這樣的河堤,我看是抵擋不住洪水的,張大人下次檢查的時候,應該仔細一些。”
李煜看了地麵上的淺坑一眼,並沒有說話,實際上,在這個時代,想要治理黃河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就算李煜給了不少錢財,但仍然阻擋不了生產力低下,技術落後的去情況。
加上人員的貪腐,難免有豆腐渣工程,這樣一來,黃河決口就顯得很正常了,一般的黃河決口,都是天災和人禍的原因,這是官場上許多人都知道的事情。
無論張行成和許敬宗兩人怎麼爭論,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然而讓李煜感到好奇的是,許敬宗和張行成兩人都是屬於李景睿陣營的,一個在西北的時候,就歸順了李景睿,而張行成也曾經寫信給李景睿的,現在同一個陣營的人,居然為了此事相互爭論起來。這倒是讓李煜嘖嘖稱奇。
“向卿,每年黃河決口,鳳衛有調查過此事嗎?有沒有人貪汙?”李煜招過向伯玉,然後又說道:“這修建河堤是工部安排的嗎?”
“回陛下的話,這修建河堤自然是工部安排的,但承建的都是地方。”向伯玉看了張行成一眼,接下來的話,卻是沒有說下去,言下之意,已經很明顯了,地方上,肯定是有人動了手腳,最起碼並不是像工部要求的那樣的,嚴格的執行修葺方略,這才有眼前的情況發生。
“這修橋修路,都是如此。如果修的太好,堅持的時間更長,那些人又怎麼可能獲得錢財呢?隻有年年都修,年年都能讓朝廷撥款,這樣有他們才能得到大量的金錢。”李煜是明白其中的道理,金橋銀路自古都是如此,哪怕是到了後世,也沒有改變。
“下次修河堤的時候,多詢問一下那些有經驗的水工,如何修建河堤,將這堤壩弄的更加牢固一些。看看,這堤壩上什麼都沒有,這如何能行?讓上遊的人在河堤邊多種樹,樹根會幫助泥土,讓其變的更加的穩定,在一些經常決口的地方,用上水泥,在農閒的時候,征召民夫,不要怕花錢,這些河堤可以分段承包給一些人,朝廷出錢,他們負責維修,在一定的時間內,一旦出了事情,就要了他們的腦袋。”
李煜的語氣很平靜,但說出來的話,卻讓身邊的眾人麵色大變,這是要將責任下發到個人,一旦出了事情,倒黴的不僅僅是官員,還有那些分段承包的人。
當然,此舉也儘可能的避免了貪墨的可能,畢竟,河堤質量不行,那是要死人的。
許敬宗摸了摸後腦勺,誰說皇帝高高在上,不知道下麵的情況,這個時候才知道,皇帝對下麵的一些勾當,相當的熟悉,誰敢欺騙他,就沒有好果子吃。
張行成正準備說話,忽然遠處有戰馬飛來,眾人將目光望了過去,看見了騎兵出現的三麵小紅旗,頓時知道這是三百裡加急,朝廷恐怕出了什麼了不得事情了。
向伯玉不敢怠慢,趕緊迎了上去,從鳳衛手中接過匣子,看著上麵的簽名,不敢怠慢,雙手將匣子捧著,說道:“陛下,是崇文殿的奏折。”
李煜心中也生出一絲不妙離開,從一邊許敬宗手中接過一把小匕首,打開匣子,取了奏折看了起來,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凝重來。
“張行成,當初你寫信給儲君,上麵的內容可記得?”李煜看了一遍之後,目光落在張行成身上。
張行成也是一愣,不過他很快就明白過來,趕緊回道:“臣記得,臣寫給儲君三封信,第一份是張衛在城中胡作非為的事情,儲君回信之後,表示對此事的憤慨,同時也有隊勳貴的不滿;第二封同樣也是此事,臣當時說了,陛下冊封群臣,固然是為了大夏江山,但也要小心這些勳貴,免得重蹈前朝覆轍,所以臣建議推恩;這封信,殿下並沒有回複,第三封信是昨日才寄過去的,主要是想殿下稟明張衛之事。”
“朕知道了。”李煜點點頭,歎息道:“走吧,回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