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勣感到很失敗,自己現在心中惶恐,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對方主動進攻,自己處在防守的位置,這樣就可以消耗對方更多的兵力,可是沒想到的是,自己的激將法並沒有什麼作用,被蘇定方給濕婆了。
僅僅是識破了不要緊,關鍵是識破了之後,還被對方回了一句話,傷害不大,侮辱性很強,也是李勣此人心胸寬廣,故而能忍受住,若是一般人聽了之後,肯定會氣的吐血,怒而興兵,反而中了彆人的計策。
蘇勖在一邊聽了分明,苦笑道:“李賊能夠以白身而得天下,殺的那些世家大族都不敢與之抗衡,自然是有其道理的,看看,那些寒門士子為其所用,將軍們也都能識文斷字,還有隨營軍校為其培養將校,知識並非掌握在世家大族之手,這才有了今日的大夏。”
蘇勖雖然和李煜是仇敵,但這個時候也不得不承認,李煜這件事情辦的很高明,否則的話,像今日之事未必不會成功。
“是啊!以前總認為李賊的成功是靠著陰謀詭計,現在才發現,他的成功是必然的,在很早之前,他就有了自己的打算了,早就有了謀劃了。”李勣言語之中多有一些後悔。
從現在的目光看以前的事情,才發現當年的李煜是何等的英明,在很早的時候,就將這一切都安排好了,到了後期,直接推過去就行了。早知道如此,自己恐怕也會老老實實的歸順大夏,或許也是第二個李靖,哪裡會有現在的局麵。
“算了,懋功,現在想這些已經遲了,李賊是不可能放過你我兩人的,你我現在若是歸順大夏,等待你我將是屠刀。”蘇勖想到自己從中原得到的消息,自己等人已經被寫入貳臣傳,以後將是遺臭萬年的事情,隻能是一條道走到黑,哪裡還有其他的想法。
“哼,想殺你我兩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李勣冷笑道:“他想完成大一統,恐怕還要付出一點代價。整個邏些城將會是他們的墳墓。”
蘇勖點點頭,雖然雙方實力相差太多,但蘇勖和李勣兩人並沒有想過能擊敗兩人,而是想著拖住李煜更長的時間,給予大夏更多的殺戮,就算是死,也要給大夏更多的傷害。
“懋功,我已經老了,但你不一樣,你精通兵家韜略,還有更多的機會。”蘇勖靠近李勣,低聲說道。
李勣麵色一動,最後搖搖頭,說道:“蘇大人,你說的這些沒有任何用處,普天之下,還能去哪裡呢?去西域嗎?這些年謝映登在西域闖下了偌大的名聲,那些西域的匪患都被他剿滅一空,西域諸國都變成大夏的郡縣,再遠的地方,波斯人和阿拉伯人知道我李勣是誰?”
隨著中原商人的出現,在西域的波斯人和阿拉伯人也傳入了高原之上,這方麵的消息李勣也是知道的,他隱隱的察覺到,阿拉伯人將是大夏的一個強敵。甚至他也曾想過,派人聯係一些阿拉伯人,讓阿拉伯人進攻西域。
可惜的是,阿拉伯人是非常排外的,李勣在西域還是有些名聲的,但出了吐火羅,在阿拉伯人世界裡,根本就不算什麼。
讓李勣感到鬱悶的是,一向在戰場上喜歡衝鋒陷陣的大夏皇帝,這次改變了策略,自己不再發起進攻,讓謝映登死守鐵門關,然後支援波斯人糧食和武器,讓對方和阿拉伯人進行廝殺。
李勣一眼就能看出來,大夏故意如此,故意讓波斯和阿拉伯人進行廝殺,這樣一來,雙方兩敗俱傷,大夏就能獲得最後的勝利。十分陰險,可又是最合適的方法,誰讓阿拉伯人對波斯有滅國之恨呢!就算明知道,這背後就是大夏,也沒有任何辦法拒絕。
“哎!”蘇勖化成一聲長歎,若是李勣能夠逮住機會,他就算是死,也能安心,最起碼,大夏還有一個強大的敵人。可是,現在李勣拒絕了對方,讓蘇勖知道,邏些城或許就是自己的埋骨之所。
“蘇兄,靜下心,此戰就是你我的最後一戰,勝則還有機會,若是失敗了,你我一起下去見太子,心中無愧。”李勣哈哈大笑。
蘇勖點點頭,心中卻是知道,所謂的見李世民隻是一句笑話,堅持到現在了,忠於李世民的想法已經是次要了,歸根結底,還是因為自己的性命,大夏不肯饒過自己,所以十分乾脆的反抗,至於反抗的結構,實際上都差不多。
“我準備派人接管糧倉。”李勣忽然想到了什麼,出言說道。
“不可。”蘇勖先是一愣,很快就明白李勣言語中的含義,麵色一變,趕緊阻止道:“那些看守糧草的人是讚普,這裡麵所蘊藏的意義,你是知道的,你若是接管了糧倉,你讓讚普怎麼看?”
“可是那些看守糧倉的人,監守自盜,再這樣下去,恐怕我們不是敗在敵人手中,而是敗在自己人手中。”李勣陰沉著臉。
他知道,哪怕自己整治了,恐怕這件事情也是不可能結束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本身就是如此,隻是這種情況若是在平日裡,李勣自然是不會管的,但是在現在不一樣,這個時候是戰時,城中的那點糧食要堅持很長時間的,一旦被人偷吃了,還能堅持更長的時間嗎?
“這件事情,我會稟報讚普的,但你我是絕對不能插手此事的。你我掌握軍權,還掌握了政權,若是糧草還掌握你我手上,恐怕讚普晚上都睡不安穩。”蘇勖搖搖頭,這個時候,需要雙方齊心協力,才有可能擊敗大夏,保住邏些城,雙方若是互相猜忌,如何能行?
李勣聽了隻能是點點頭,對於這種事情,他沒有任何辦法改變這一切。正如同蘇勖所說的那樣,糧草這玩意,鬆讚乾布是不可能交給自己的人看守的。
“你放心,這件事情肯定能妥善解決的。”蘇勖感到心累。
糧倉所在地,那囊源乘坐著馬車再次來到這裡,剛剛下來,就聽見裡麵傳來一陣吵鬨聲,那囊源心中很好奇,下了馬車,就這樣進了糧倉。
“諸位將軍,為了何事而爭吵?”那囊源好奇的詢問道,他和幾個百夫長都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幾個百夫長關係更好了,大家都相約著建立軍功,歸順大夏,為何這個時候又吵起來了呢?
“那囊大人,有所不知,李勣將我們幾個給告了,讚普剛剛下了命令,將我們的官職。”一個百夫長怒氣衝天,大聲說道:“當初李勣已經殺了我們幾個兄弟了,這件事情不已經過去了嗎?為何還要稟報讚普,讓我們幾個倒黴。”
雖然大家已經有了其他的計劃,但就這樣被李勣給算計了一次,眾人心裡麵還是很不舒服的,連帶著對鬆讚乾布心裡麵也是有所怨言的。
“不會吧!這件事情原本不過是一件小事而已,處罰過了,不久可以了嗎?李勣為何要抓住這件事情不放呢?”那囊源心中生出怒火,李勣要是向鬆讚乾布告狀,顯然自己也要跟著後麵倒黴。現在鬆讚乾布沒有找自己,但並不代表著不久之後不會找自己。
“哼,那囊大人,恐怕你還知道吧!這些漢人不僅掌握軍隊,掌握朝堂,還想著掌握糧草,他們想掌握整個邏些城,還想這讓他們的那個唐王這裡登基呢。”一個百夫長冷笑道,言語之中多了一些憤恨。
“哼,要不是這些漢人,哪裡會有這樣的事情,我們吐蕃也不會得罪大夏,也不會有現在的亡國之危,這都是李勣和蘇勖這些漢人造成的。”又有一個百夫長大聲說。
其他的百夫長也都紛紛點頭,臉上都露出讚同之色,實際上,從李勣等人來到高原之後,朝堂上大部分位置都是被漢人占據,沒辦法,論治國經驗,漢人自然是遠超吐蕃人,至於打仗,這些吐蕃人除掉勇武之外,其他的各個方麵都是不如漢人的。
儘管這一切都是事實,可是在吐蕃人心中卻不是這麼想的,他們認為這一切都是漢人的過錯,將一切罪過都推到漢人頭上來。現在矛盾激化的時候,這一切就顯得更加明顯了。
“是啊!若不是這些人,我們也不會有滅國之禍,哼哼,他們自己得罪了大夏朝廷,最後倒黴的卻是我們,實在是太可惡了。”那囊源握緊拳頭,說道:“可惜當年的在讚普是何等的英明神武,哪裡像現在這樣,一切都是聽那些漢人的,早就將我們這些吐蕃子民拋之腦後了。”
“可不是嗎?我聽說,大夏之所以興兵征討吐蕃,就是因為讚普想求娶大夏皇帝之女,哼哼,這都是蘇勖等人功勞。讚普寧願相信那些漢人,都不願意相信我們。實在是太讓人傷心了。”
“哼,既然讚普不相信我們,我們也沒有必要為讚普效力。讚普不相信我們這些人啊!”一個百夫長忽然說道。
糧倉內眾人聽了先是一愣,很快就點點頭,在很久之前,這些人就準備背叛鬆讚乾布了,這已經是第二次說了,和第一次的膽戰心驚不一樣,這一次顯得很平靜,好像是章口就來,心裡麵已經沒有一點負擔了。
“那囊大人,不知道現在可有消息?”一名百夫長目光閃爍,望著那囊源,說道:“這件事情已經不能拖下去了,再這樣拖下去,我等恐怕會堅持不了,家裡麵的人也是要吃東西的。”
“放心,這件事情我自有主張,朝廷不發起進攻,我們這邊這邊就不能有任何動靜,一旦我們這邊有動靜,到時候,不僅僅我們會死,就是我們的家人也會死。”那囊源可是想的很清楚,他自己要獲得富貴,但自己的家人也是不能少的。
幾個百夫長聽了連連點頭,他們知道那囊源說的有道理,這件事情不僅僅是自己的事情,還涉及到自己的家人,自己在這邊貪汙糧草,不就是為了自己的家人嗎?
“諸位放心,我猜測,朝廷很快就會對邏些城發起進攻了,我大夏雖然糧草眾多,但能節省一些就節省一些,等到大軍攻城的時候,就是我們發起進攻的時候。”那囊源目光閃爍,掃了眾人一眼,說道:“這件事情暫時就隻有我們幾個人知道,諸位前往不能不能泄露出去,哪怕你們的家人也是一樣,一旦泄露出去,我們的身家性命都為丟失。”
眾人聽了臉色一變,連連點頭,涉及到身家性命的事情,這些人自然是不敢胡來,或許這些人當中,有兄弟正在城牆上當值,稍微透露一點消息,或許就能救其性命。但同樣的,也有可能丟了自己的性命。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隻要自己能逃得性命,哪裡管其他的事情。
“那囊大人放心,這件事情關係到我們的身家性命,絕對不會泄露出去的。”一個百夫長拍著胸口說道。眾人是見識過李勣的厲害的,那十幾個人說殺就殺,一點情麵都不講,一旦知道自己等人已經準備投降,豈會饒了自己等人,連帶著家小都被斬殺。
“這段時間該做什麼就做什麼,一切還是小心一些,不能被李勣逮到了借口,現在就是黎明前的黑暗,不能出現任何問題,一旦你們死了,就等於白死了,家裡若是有揭不開鍋的,可以來找我,我府上尚且有一些糧食,應該可以支撐一段時間。”那囊源為了拉攏這些人,倒是下了一番功夫,連自己的救命糧食都拿了出來。
這也是他聰明的地方,現在隻是付出少量的糧食,就能將這些人掌握在手中,也能幫助自己解決許多問題,還能讓這些人感恩戴德,一舉多得的事情哪裡去找?
“多謝那囊大人。”果然,這幾個百夫長聽了之後,十分感激。這個時候糧食可是堪比黃金,那囊源能將糧食拿出來,幫助眾人,這是何等的仁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