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德溫傅聽了雙眼一亮,連連點頭,說道:“你說的不錯,唯有這種辦法才能解決眼前的問題,不過,想除掉巴雅爾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看看他身邊的士兵,都是驍勇善戰之人,而且鬥誌昂揚,分明是對大夏死忠之人。”
王永不屑的說道:“看上去死忠,但實際上,隻要殺了巴雅爾,承諾這些人,等占據了唐古部落之後,秋毫無犯,哪怕那些跟隨大夏南下的士兵家屬,也是既往不咎,相信這裡麵的抵抗會小了許多。”王永目光閃爍,不在意的說道。
阿史德溫傅聽了連連點頭,他原本是想那些死忠大夏,派兵前往中原,跟隨大夏作戰的軍屬都給抓起來,從這些人身上敲詐一番之後。,再殺掉。但王永阻止了,他認為自己應該拉攏這些人,對這些人秋毫無犯,一旦將這些都殺掉,就會讓那些南下的勇士們死心塌地的為大夏賣命,一旦返回草原,自己這些人將成成為對方的生死仇敵。
但若是厚遇這些人的家屬,不僅僅能減少自己的損失,還能為大夏和那些南下士兵之間製造矛盾,離間雙方的關係。還能從另外一方麵,給自己帶來賢德聖明的名聲。
果然,按照王永的觀點之後,事情也的確是如同對方所說的那樣,沿途的抵抗力小了許多,甚至還有不少勇士加入軍中,這才有了今日的數萬大軍。
“不錯,唐古部落還是有些戰鬥力的。”阿史德溫傅點點頭,他看了王永一眼,是一個厲害人物,隻是卻是跟在奉職身邊,若是來輔左自己,那該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情。
不過草原上漢人很多,讀書人也不少,隻要給自己機會,很快就能找到大批效忠自己的人才,到時候,也就不用羨慕其他人了。
“唐古部落的人聽著,我隻要巴雅爾的首級,無論是誰,無論是在什麼時候,隻要放下自己的戰刀,就會饒了你的性命,並且,你們的財物和家人,我都不會冒犯的,因為以後,你們將是我的子民。”阿史德溫傅聲音很大,很快就傳到唐古部落中。
那些揮舞著戰刀的唐古部落勇士們聽了之後,臉上頓時露出一絲遲疑來,打仗總是要死人的,尤其是看到對方,兵力數倍於己。
剛開始想著浴血奮戰,擊敗敵人,就是擔心對方會衝進來,殺了自己,但現在對方已經承諾,隻要自己放下武器,對方就既往不咎,還能保證自己家人和財產的安全,這樣的好事哪裡去找。
老族長聽了之後,頓時麵色一變,大聲喊道:“叛軍的話,你們也能相信?他們需要的就是我們放棄抵抗,那個時候,敵人的屠刀就會斬在你們頭顱之上,你們如何抵擋?”
周圍一片安靜。
“我以蒼狼的名義發誓,我若是違背我的諾言,就會被萬箭射殺。”阿史德溫傅見狀,臉上的喜色更濃了,頓時舉起手中的馬鞭大聲說道。
“我也以蒼狼的名義發誓,我若是縱兵為禍,也會被萬箭射殺。”一邊的奉職也大聲喊道。
老族長見狀,麵色蒼白,蒼狼是草原上的聖物,是不能冒犯,以蒼狼的名義發誓,那是不可能違背的,現在叛軍以蒼狼的名義發誓,足以讓大營內的牧民們信任他們,這對於本來人數較少的唐古部落更加不利了。
他看了周圍一眼,見周圍的權貴們臉上都露出一絲異樣來,目光躲閃,都不想和他對視,一顆心頓時跌落穀底,他知道大勢已去。
“你們難道就不為自己的家人考慮一下嗎?朝廷厚待爾等,爾等卻背叛了朝廷,朝廷會饒了你們嗎?”老族長麵露苦澀,大夏朝廷可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一旦自己等人背叛了朝廷,朝廷豈會輕易放了自己等人,整個部落都會被滅。
“老族長,漢人有句話叫做法不責眾,就算朝廷知道,想來也不會怪罪我們的,現在我們麵臨的情況是這樣,朝廷也會諒解我們的。”身邊一個權貴勸說道。
“真是妄想,朝廷對待叛逆是不會手軟的。”老夫子忽然冷笑道:“我似乎已經看到了草原上的血雨腥風的局麵了,想要改變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們實際上都是一樣的,或是早死,或是晚死而已。”
“但好比現在死的好。”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寒光一閃而過,老族長頓時感覺到胸口一痛,就見一柄戰刀插入胸口。
“你,那日鬆,你很很好。”老族長艱難的看著身後的敵人,最後終於倒了下來。
“那日鬆,你這個狗日的。”蘇德看的分明,雙目赤紅,就想著衝上去,將其斬殺。
“蘇德,立刻離開這裡。”老夫子看的分明,大聲怒吼道:“離開部落,等候朝廷大軍到來。”他還沒有說完,就見一道寒光劈來,忍不住揚起胳膊,一陣巨大的力量斬在手臂上,一陣慘呼,頓時摔倒在地。
“殺進去。”阿史德溫傅看見老族長已死,臉上頓時露出喜色,揮舞著手中的戰刀,就朝前方殺了過去,奉職緊隨其後,身後的叛軍發出一陣陣怒吼聲,聲音之中充斥著得意和猖狂。
蘇德見狀,知道事情不可為,帶著自己的婆娘,還有一些忠於大夏的勇士,衝出了大營,朝茫茫草原飛奔而去。
草原上的部落很多,除掉唐古部落之外,還有很多部落都是忠於大夏,他想組建一支兵馬,和叛軍進行決戰,好拖延叛軍南下的腳步,等待朝廷大軍的到來。
失去老族長和蘇德的反抗之後,叛軍很輕鬆的進入了唐古部落,阿史德溫傅這個時候也實現了自己的承諾,並沒有對唐古部落進行屠殺,隻是將老族長一家誅殺之後,然後將唐古部落的糧草收為己有,使得唐古部落的權貴和牧民都很老老實實的為其所用。
大帳內,阿史德溫傅看著眼前手上的老夫子,臉上罕見的露出一絲笑容,拱手說道:“見過老先生。不知道老先生如何稱呼?”
“主上,將軍,這位姓柳。”王永看著對方,說道:“老先生在夫人死後,心如死灰,所以來到草原之上教書育人,其德行讓人敬佩。”
“像你這樣無姓之人,也配站在老夫的麵前?”老夫子冷笑道:“你們想讓老夫投降,那是不可能的,想殺就殺吧!”
王永聽了心中暗怒,但還是忍住了心中的怒火,輕笑道:“老先生,在大夏,像先生這樣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大夏皇帝能記得先生嗎?或許連先生的名字都不知道,老先生,將自己的餘生都給了朝廷,朝廷卻不得老先生的名字,這是何等可悲的事情。”
“陛下仁德愛民,一統天下,讓百姓們安居樂業,若非陛下,你或者你的先祖都已經死於亂軍之中,現在你因為自己的緣故,讓草原蒙受戰亂之苦,哼,自己背棄了祖先,現在還讓老夫跟著你後麵做無君無父之人,真是可惡。”老夫子雙目赤紅。
王永被說的臉上現出羞怒之色,拳頭握的緊緊的,恨不得上前將對方當場斬殺,但他知道,阿史德溫傅是非常想自己的手下有一個讀書人。
說來也有趣,那些叛軍首領自己背叛了朝廷,可是他自己卻喜歡忠臣,自古都是如此,王永就是從阿史德溫傅的雙目中察覺到一絲欣賞,這讓他很惱怒。
“大夏皇帝仁德愛民,真是天大的笑話,看看,草原上的百姓,終年被他抽調,為了他的野心,草原上的勇士們紛紛離開家園,死在外麵的勇士們也不知道有多少,這就是他的仁德愛民,不是天大的笑話嗎?”王永哈哈大笑。
大帳內眾人聽了之後,也紛紛點頭,這些人除掉個人的野心之外,更多的還是因為大夏的政策,看看大夏在草原上每年都在抽調部落的勇士,再怎麼強大的部落,也經不起這樣抽調的。
就是因為如此,阿史德溫傅興兵造反的時候,許多部落並沒有抵抗,而是加入了對方的陣營中,就是想回到以前。
“哼,身為大夏子民,為大夏征戰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草原部落是如此,中原漢人不也是如此嗎?草原才抽調多少人馬?中原又有多少子民加入軍中,跟隨大夏的旗幟衝鋒陷陣,陛下英明神武,賞罰分明,隻要立下功勳,就能封妻蔭子,中原將軍是如此,難道草原部落不是的嗎?耶律涅虎將軍已經貴為侯爵,怎麼,耶律將軍可以,你們難道就不行嗎?不要為自己的無能找借口,不要為自己的野心掩飾。”老夫子哈哈大笑,眉宇之間充斥著不屑。
“老先生,大夏統治四方,自然是不假的,但這草原不一樣,草原永遠是草原人的草原,大夏在草原征調兵馬,導致草原人口越來越少,這是大夏針對草原的一個陰謀,老先生,你是一個聰明之人,肯定是知道這其中的道理的。”阿史德溫傅止住了王永的勸說。
“大夏皇帝一視同仁,朝廷若是偏袒中原,也不會讓我們這些讀書人前來教化草原了。阿史德溫傅,不管你說什麼,老夫都是不會投降的,我們這些讀書人,雖然很普通,或許陛下連我們的姓名都不知道,但是我們心中有正氣,有禮儀廉恥,豈會忘記自己的祖先,而苟全於亂世。阿史德溫傅,你還是殺了我吧!”
老夫子麵色剛正而清冷,他身材瘦削,看上去弱不禁風,但此刻,臉上卻閃現出一絲光彩,讓人看了忍不住心生敬仰。
阿史德溫傅見狀,卻是更為敬重了,王永或許有些計謀,但人品不行,自私自利,自己若一直都是勝利者,自然是不會有任何問題的,但一旦失敗,這個家夥必定會背叛自己。
倒是像柳老先生,這樣的人物,不會出現這種情況,隻要能收服對方,一切都不成問題。但想要收服這樣的人是何等困難的事情。
“老先生,這是何苦呢?在大夏,老先生寂寂無名,但在草原,老先生必定會受到的重用。”阿史德溫傅聽了十分惋惜。
“我是擔心自己死後,沒臉自己的列祖列宗。”老夫子仰天大笑,緩緩而行,徑自出了大帳,他寧願戰死,也不願意歸順彆人。
“將軍,此人愚不可及,不值得將軍拉攏,還是將其千刀萬剮,這樣可以震懾整個草原上的漢人。”王永見狀,麵色陰沉,雙目中多了一些狠厲。
“算了,這樣的人值得去褒獎他,讓他去吧!一個老頭而已,出現在大雪之中,最後隻能是死在野外。”阿史德溫傅擺了擺手,他深深的歎了口氣,他很希望得到對方的效忠。
“可惡。”王永看著老夫子消瘦的背影,臉上露出一絲憤怒。
“將軍,有人說唐古部落有人在大戰前離開了部落,向南而去。”這個時候,外麵有士兵闖了進來,稟報道。
阿史德溫傅聽了麵色一變,他在這個時候興兵反叛,就是因為天氣的緣故,大雪覆蓋草原,交通不便,自己的兵馬突然襲擊,在大夏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就能解決整個草原,但此事一旦被敵人知曉,所起到的作用就會小了很多。
“派人去追,一定將這些家夥殺掉,不能走漏消息。”阿史德溫傅聽了勃然大怒,對身邊的親兵大聲說道。
對大夏,他還是很畏懼的。
而在大營之外,雪地之中,蘇德忍住胸中的悲痛,身後身後跟隨的是數百騎兵,這些騎兵看上去人數很多,但實際上,能戰者很少,多是拖家帶口的,神情十分狼狽,在這種情況,他已經沒有任何選擇了,隻能是奮力的向南飛奔,他要將這一切都告訴沿途的部落,要麼南下,要麼聚集所有的兵力南征。
但現在,他最需要的就是保住自己的性命,他知道,阿史德溫傅一旦知道自己逃走,肯定會派兵追殺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