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讚乾布還是很不甘,李勣手上有數萬大軍,加上柴紹也聽從對方的調遣,這樣加起來就有十幾萬大軍,而且李勣這個人確實是有本事的人,也因為李勣的存在,才讓鬆讚乾布能支撐到現在。
讓他拋棄李勣,鬆讚乾布實在是做不到,隻是現在的情況擺在麵前,不答應是不可能的事情,鬆讚乾布現在想做的事情,就是看看,是不是讓李勣儘可能得到的更多的支持,然後幫助自己抵擋更長時間。
這樣一來,自己不但不用承擔拋棄功臣的罪名,還能讓李勣心甘情願的抵擋大夏的進攻,為自己獲得更多的時間。
對於吐蕃眾將選擇祿東讚,他也是很理解的,畢竟李勣並非吐蕃人,而且,吐蕃和大夏之間的矛盾,有很大因素都是很為李勣的緣故,現在眾將有這樣的要求,也很正常。
“讚普所言甚是,我們隻要付出一些糧草,讓李勣留在這裡,抵擋大夏的進攻,最好讓他們兩敗俱傷,那就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一名大將大聲說道。
其餘眾人也紛紛點頭,若是如此,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自己能逃走,而且還有人留在這裡,抵擋大夏的兵馬。
雖然眾人不喜歡李勣,但不得不承認,李勣的用兵之能遠超自己等人,有李勣在後麵,可以拖住大夏兵馬很長的時間。
鬆讚乾布見狀,心中生出一絲悲哀,想李勣等人雖然有其他的想法,可到底是為了吐蕃做出了貢獻,到底是幫助吐蕃抵擋了大夏的進攻,可是到了現在,吐蕃將領卻想著將李勣拋出,當做棄子一樣,這讓蘇勖等人知道了,心中是何等的難受。
“該死的大夏。”
鬆讚乾布捏緊了拳頭,狠狠的砸在眼前的帥案上,他很想找李勣等人商議,可是大夏僅僅隻是給了一天的時間,這一天的時間能乾什麼?大夏這麼做,就是故意如此,就是逼著自己拋棄李勣,讓李勣也嘗嘗被人拋棄的滋味。
無論對於李勣,或者是對於吐蕃人來說,這都是十分殘忍的決定。
李勣或許會心上絕望,吐蕃境內的其他漢人還有心思為自己效力嗎?蘇勖等人還有心思為自己籌措糧草嗎?鬆讚乾布很惱怒自己的弱小和無助。他恨不得衝到李煜麵前去問個為什麼,自己都準備答應臣服於大夏了,可是對方根本不給自己這樣的機會,仍然是派出六十萬大軍圍剿自己,要滅掉整個吐蕃國。
“派出人手,護送糧草從另外一個方向,運送到大將軍軍營中,再傳令下去,命令李勣節製東南柴紹等部三十萬大軍。讓他尋機撤離。”
“傳令下去,而祿東讚兵退邏些,和我們會合,撤軍。”
鬆讚乾布這句話,好像用儘了他全身的力氣一樣,整個人都癱坐在馬紮上,這場戰爭打的實在是太累了。自己數次出謀,每次都是到了關鍵的時候,敵人的奇兵總是出現在自己的身後,給予自己致命一擊。
鬆讚乾布撤軍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中軍大帳,眾將紛紛山呼萬歲,但李煜知道這實際上是程咬金的功勞,若非對方靈機一動,哪裡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身在異國,就算有無上榮華富貴又能如何?那還是異族的,異族的人是不會相信其他人的,李勣成為吐蕃的大將軍,可是到了關鍵時候,鬆讚乾布還是相信自己人,毫不客氣的將李勣拋棄,這就是現實。”李煜歎息道。
眾將聽了默然不語,被人拋棄的滋味實在是不好受,尤其是李勣這樣的人,他和蘇勖等人一起輔佐吐蕃的鬆讚乾布,吐蕃能支撐到現在,多是李勣的功勞,可是到了關鍵時候,鬆讚乾布毫不客氣的將對方拋棄,實際上,十個祿東讚也抵不了一個李勣。
可就是因為李勣是漢人,祿東讚是吐蕃人,鬆讚乾布甚至他的部下,毫不猶豫的就選擇了祿東讚,放棄了幫助自己的李勣。
“陛下,眼下雖然鬆讚乾布已經逃走,但臣想,對方肯定不會如此老實,垂死掙紮是肯定的,他肯定是想著利用李勣對我大夏的仇恨,讓儘可能的拖住我們的兵力。”許敬宗大聲說道:“臣認為,我們應該立刻渡過犛牛河,向南兵壓李勣,將李勣的兵馬壓縮在一個狹窄的空間內!”
“陛下,臣願領軍為先鋒,率領大軍渡過犛牛河,兵壓李勣。”尉遲恭大聲說道。
其餘眾將臉上也都露出興奮之色,這麼多年來,從李唐到突厥,再到現在的吐蕃,李勣一直再和大夏糾纏,似乎四處都是李勣的蹤跡,軍中大將和對方交手者也不知道有多少,能占便宜的卻沒幾個,這些年,將士們終於總結出一個經驗,對付李勣這樣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聚集大軍,以泰山壓卵之勢,一舉擊敗敵人,殺的李勣沒有辦法阻擋,這才是最佳的辦法。
現在機會終於來了,鬆讚乾布拋棄了李勣,李勣內無糧草,外無援軍,在這個時候,大軍出擊,正好是最佳時機,可以將李勣吃的乾乾淨淨,眾將都知道這是一個必勝的機會,各個奮勇爭鋒。
看上去,吃香很難看,但麵對的是李勣,這種情況就變的很正常了,像李勣這樣的強人,無論是誰,都想將其擊敗,這就是一種榮耀。
“鬆讚乾布雖然已經舍棄了李勣,但他對李勣還是抱有幻想的,期盼著李勣能夠再創奇跡,能夠擊敗我們,或者說,李勣還能堅持更長的一段時間,可惜的是,李勣能耐雖然很強,隻是在大勢麵前,已經是沒有辦法改變了。”李煜搖搖頭,說道:“不過,李勣到底還是有點能耐的,眾卿進攻的時候,還是要以謹慎為主,不能掉以輕心,上了李勣的圈套了。”
“陛下聖明。”眾將臉色微紅,在進攻李勣的時候,眾將是吃了不少虧,上了不少當,這次若是不是李煜,恐怕中路軍十萬人馬都被李勣給擊潰了。
“渡河,兵壓李勣。”李煜站起身來,健壯的身軀內,好像蘊藏了強大的力量,讓人不寒而栗。
片刻之後,大營中的戰鼓聲響起大軍開始渡河,朝東方壓了過去,大夏皇帝準備親自率領大軍,解決朝廷的宿敵李勣。
怪石灘邊,李勣的兵馬和裴元慶兩人隔著一座小山,小山旁邊一條小河,河水潺潺,周圍的風景也很不錯,但現在這裡卻成了戰場,將這裡的美景破壞的乾乾淨淨。
裴元慶和尉遲恭、程咬金兩人可是截然不同,裴元慶更具有進攻性,而且攻擊性很強,每天都是會主動發起進攻。
作為雙方的交戰之地,小山上鮮血淋漓,流入旁邊的小河之中,將河水都給染紅了,雙方將士死傷無數,看上去大夏損失更多一些。
但賬不是這麼算的,大夏兵馬眾多,吐蕃的兵馬比較少,雙方的傷亡實際上差不了多少,但造成的影響卻很大,吐蕃的底蘊到底是差了些,不是大夏的對手。
李勣的壓力很大,實在是因為裴元慶的攻擊力太強大了,讓兵力上原本就處在弱勢的吐蕃兵馬很是不堪,將士們身心疲憊,若不是被李勣彈壓著,加上軍中四處傳言大夏的殘暴,恐怕這些將士早就逃之夭夭了,哪裡還會在這裡廝殺。
“就是一個莽夫。”李勣河水旁邊,潺潺的流水聲讓他心中一片祥和。
他麵色冷峻,略顯蒼白的臉上多了幾分陰沉,裴元慶的莽,在某種程度上,是一種最簡單有效的打法,就是衝著李勣兵力不足去的,用堂堂正正的方法擊敗敵人,剿滅對方,殺的對方的兵力越來越少,或者是心生畏懼,最後隻能是狼狽逃跑。
偏偏李勣針對這種打法無可奈何,誰讓自己的兵力不如對方,誰讓自己的身後還有鬆讚乾布的兵馬呢?讓李勣不敢撤軍,所有的力量隻能是用在防守上。
撤,他當然是可以撤的,麵對如此強大的敵人,他可以輕鬆的保全自己,甚至在運動中殲滅敵人,這是一個名將都能做到的事情。裴元慶兵馬雖然很多,可是李勣並沒有放在心上。
但,有些時候,不是自己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的,遇到裴元慶這樣的莽夫,當然,或許裴元慶是故意如此的,每次李勣想進行戰略性調整的時候,裴元慶就會毫不猶豫的舍棄李勣的兵馬,繼續西進。
李勣見狀卻是無可奈何,裴元慶這個家夥好像就像是一根筋一樣的,目標直指鬆讚乾布,你李勣在前麵攔我,那我就和你一戰,解決了你,然後再西進,你李勣若是不攔著我,我就放棄你,仍然是繼續西進,將你拋之腦後。
最後,李勣沒有辦法,隻能是率領大軍,擋在裴元慶的前麵,老老實實的擋在裴元慶的前麵,免得這個莽夫直接進攻鬆讚乾布。在這種情況下,一切計謀都是無用之物。
“將軍,讚普那邊派人來了。”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傳來親衛緊張的聲音。
李勣聽了心頭頓時生出一絲疑雲,鬆讚乾布一般是不會乾涉自己的用兵方略,而且這段時間也隻是自己稟報這邊的情況,然後帶回鬆讚乾布的命令,鬆讚乾布並沒有主動聯係過自己,沒想到,這個時候,鬆讚乾布居然主動派人來聯係自己。
帶著一絲疑問,李勣回到大營中,傳令兵將鬆讚乾布寫的書信呈給李勣,書信寫都是漢字,而且寫的很工整,但在李勣看來,卻是如此的駭人,一張紙有千斤重,壓的李勣喘不過起來。
“知道了,你回去稟報讚普,我會伺機突圍的。”李勣聲音嘶啞,透著一絲虛弱,一下子還沒有從書信中內容驚醒過來。
傳令兵退了下去,而李勣卻是感覺到周圍一陣黑暗,渾身上下一片冰冷,半響之後,才見他臉上露出一絲苦澀來。
“果然,背叛了中原,不僅僅漢人瞧不上自己,就是吐蕃人也是如此。”李勣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一絲苦澀。
實際上,他知道這件事情怪不得鬆讚乾布,真正的罪魁禍首是李煜,也隻有李煜才會用這種手段逼迫彆人,讓鬆讚乾布放棄自己。
“真是可笑,為了對方一個莫須有的承諾,就放棄自己的大將,李賊,你這個攻心之術不是一般的厲害。”李勣麵色陰沉。
殺敵最厲害的莫過於攻心,李煜就是用這種攻心之法,讓自己和鬆讚乾布兩人離心離德,相互不能配合,最後各個擊破。他認為李煜所謂的放過鬆讚乾布是不可能的,對方肯定是首先解決自己,然後再解決鬆讚乾布。
鬆讚乾布顯然也是知道這點的,但是他沒有辦法改變這一切,大夏皇帝的兵馬已經繞道到後方,對其實施圍困,鬆讚乾布若是不做出選擇,最會隻能會被大夏活活困死在犛牛河邊。所以他才會讓人通知自己,伺機突圍。
李勣想到這裡,心中一陣苦笑,吐蕃的國土已經淪喪了大部,自己又能突圍到什麼地方呢?難道還能退回邏些,就算退到了邏些,也不能持久,大夏的兵馬很快就會殺到邏些,大軍退到邏些也隻是苟延殘喘而已,這不是李勣想得到的結果。
“就算死,也要死的轟轟烈烈,讓李賊知道我的厲害。”李勣咬緊牙關,雙目中多了一些狠厲之色,想逃走是不可能的,天下之大,已經沒有自己的藏身之所了。擺在他麵前的隻有一條路,那就是和大夏同歸於儘,讓大夏見識一下自己的厲害。
“傳令下去,召集眾將。”李勣雙目如電,對身邊的親衛大聲說道。
現在自己的後方已經不是鬆讚乾布,自然也就不用考慮為鬆讚乾布做掩護,被裴元慶壓著打,他現在要做出改變,在大夏主力還沒有到來之前,解決正麵之敵。就算最後的結果已經定下來了,他也要給李煜一個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