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穀之中,李勣裹著毯子,整個人都縮成了一團,遠處有騎兵人飛奔而來,將李勣從夢中驚醒過來,實際上,他根本就沒有睡著,這個時候的高原晚上還是很冷的,大家隻能是人靠人來取暖,李勣身為大將軍,自然是沒有和他抱團取暖,所以聽見馬蹄聲,驚醒的很快。
哨探飛奔而來,臉上還有一絲慌亂之色,靠近李勣,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李勣聽了卻是麵色平靜,沒有絲毫的驚訝,哨探看的分明,心中嘖嘖稱奇,在他看來,發生這麼大的事情,李勣聽了之後,心裡麵肯定很慌張,可是現在看李勣的模樣,就算身後的高山壓下來,對方也不會有任何驚訝之色。
實際上,對於這些李勣,心裡麵是有了一絲猜測,二十萬雜牌軍麵對三十萬騎兵的進攻,本身在實力上就是相差懸殊的,戰敗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隻是讓李勣沒有想到的是鬆讚乾布居然敗的如此慘,敗的如此的快。
“這件事情不要傳出去,一場小敗而已,我們很快就能獲得更大的勝利了。讚普這麼做,隻是為了引誘敵人的注意,韋氏的歸順也是在讚普的意料之中,隻要主力未曾受到影響,最後勝利的仍然是我們。”李勣十分平靜的說道。
鬆讚乾布的失敗倒是在李勣的預料之中,但韋氏的背叛,打死李勣也很難想到,身為吐蕃的老臣,跟隨前後讚普多年,居然在這個時候背叛了吐蕃,為了的榮華富貴放棄了自己的信仰。
這件事情實在是太惡劣了,若是傳揚出去,那些吐蕃貴族們人人自危,誰也不敢保證還有沒有其他的吐蕃貴族有這種想法。這就意味著鬆讚乾布和吐蕃的貴族之間會產生隔閡,這種情況是很危險的。
雖然像李勣這樣的漢臣,受到鬆讚乾布的重用,可是他仍然知道,在吐蕃,根基是那些貴族們,隻有這些人才是吐蕃的根本,可是現在隨著韋氏的投降,這些貴族之中,難免會有人生出其他的心思。
麵對這種情況,李勣知道,最簡單的辦法,就是一場大勝,當初在南方戰線的勝利,雖然不能改變整個戰爭的局勢,可是卻能威懾邏些的一些人,讓他們知道,吐蕃並非沒有一戰之力,大夏也不是天下無敵,看看,自己不就已經擊敗了對方一次嗎?甚至還擊潰對方五萬大軍。
這一次雖然戰敗了,但隻要自己再次擊敗敵人,大夏不敗的神話就會被摧毀,整個吐蕃人的信心就來了,最起碼不會出現像韋氏這樣的事情。
“找到大夏皇帝的行蹤了嗎?”李勣又詢問道,在他看來,麵前的幾十萬騎兵就是他的囊中之物,尉遲恭等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他的對手一直就是李煜,到現在為止,李煜都沒有出現,這讓他生出一絲惋惜來,若這一次能將李煜給裝進去,那該有多好啊!
“還沒有,有消息稱,三萬禦林軍還在武威。”哨探搖搖頭。
“在武威,嘿嘿,這個皇帝當著還真是有意思,大概是認為天下太平了,六十萬大軍一起壓上來,如同泰山壓頂一樣,讓人不敢動彈。”李勣聽了之後,心中多了一些不屑,隻是在心底深處,還有一絲他不知道的輕鬆。
在他看來,現在的李煜是準備享受了,麵對這麼大的戰爭,居然將指揮大權交給眾人,分明是一種自大的表現,根本就沒有將自己放在眼中。
這讓他放心了許多,所以他決定敵人一個厲害的,讓敵人見識一下自己的厲害。
“傳令下去,監視烏海大營,隨時將烏海大營的消息報過來。”李勣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強大如李煜,也是有犯迷糊的時候,越是到現在,就應該越是謹慎,畢竟大夏麵對的也是三十萬大軍的進攻。
“小人明白。”哨探不敢地怠慢,趕緊離開。
整個山穀之中又恢複了原來的模樣,隻有一陣陣戰馬的嘶鳴聲,還有不時傳出來的打呼嚕聲,但李勣並沒有睡著,雖然外麵的氣溫很低,天氣很冷,可是李勣卻感到自己渾身上下一片火熱,心中的熱血好像都在沸騰之中。
他知道,大戰就在眼前,決定吐蕃和大夏勝負的決戰即將到來,看上去自己隻是在一個小地方,狠狠的刺了一刀,但實際上,自己這一刀正好斬在敵人的要害之處,一刀砍去,敵人不死也會殘廢。
在李勣東北方向,大約三百裡之外的地方,抱罕城城門大開,數千士兵蜂擁而入,占據各處城門要害之所,而在城外的軍營之中,無數士兵進入其中。
中軍大帳之中,李煜卸下了身上的鎧甲,換了一身長袍,看著一邊的古神通等人,輕笑道:“大家都辛苦了,回去休息吧!不出意外的話,我們很快就知道前線的最新消息了。”
“陛下是在防備李勣?”這個時候,隻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李煜改道抱罕,就是尋找北線戰場上的詭異情況,就是為了尋找李勣的蹤跡。
“不錯,朕總是感覺有些不正常,李勣這個時候或許不在南線了,極大可能會到了北線,隻是朕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進攻。所以在等著他,現在的情況就是獵人和獵物之間的關係,誰先動手,誰就是獵物,朕不想成為獵物,隻能在一邊慢慢等待。”
楊廣的目光落在一邊的地圖上,正在尋找李勣有可能出現的地方。
“父皇,鬆讚乾布絕對不會尉遲將軍的對手,幾十萬大軍必定潰敗,在這種情況,李賊還能坐的住?難道他就沒有想過領軍去支援鬆讚乾布的事情嗎?”李景平有些好奇的詢問道。
“隻要戰爭勝利,部下將軍偶爾自作主張,也沒什麼奇怪的,而且鬆讚乾布還需要用到李勣,除掉李勣,他手下無人可用,就算李勣再怎麼猖狂,鬆讚乾布也不會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甚至還會重賞他。”李煜幽幽的說道。
眾將聽了頓時不說話了,和鬆讚乾布等人不同,眾將可是知道,像李勣這種情況,在中原,就算現在不死,日後也是必死無疑。
“現在的鬆讚乾布和李勣,就是狼和狽一樣,隻有彼此相互扶持,才能保住自己的實力,保住自己地性命,一旦死了一個人,剩下的一個人都是必死無疑。”古神通想了想說道:“臣認為,李勣心裡麵大概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才會這麼乾。”
“陛下,臣倒是聽說李勣在女國大戰之後,身體一直不好。傳聞他身材瘦削,蘇勖曾經經常為其尋找名醫。陛下,您說?”向伯玉忽然說出了一個消息。
李煜聽了臉色一愣,忽然歎息道:“你說的這種情況也是有可能的,畢竟一個必死之人,到了這個時候,就是想著報仇。隻是,這樣的人若是不死在戰場上,而是死在病床上,實在是可惜了,或者說,不能全力和對方一戰,也是可惜了。”
明知道自己的身體拖不了太久了,所以才會想著在臨終之前,和敵人決一死戰,以了心中的願望。
隻是這種情況下,應付六十萬大軍,這對於李勣來說,實在是有些不公平,可是這世上哪裡有什麼公平可言的呢?自從李勣選上這條路開始,一切都已經決定了,或許,用這種方式戰死疆場,也是對李勣最大的尊重了。
“密切監視李勣吧!監視大非川上的情況,李勣很快就會動手的,讓武威方麵的兵馬也準備一番,既然要解決李勣,就要以泰山壓卵之勢,徹底解決對方,不能給對方任何機會,告訴許敬宗,聖旨一道,立刻從武威前往臨羌城,加入戰鬥中。”李煜將希望寄托在鳳衛身上,等到鳳衛找到李勣所在,就立刻出兵。
“陛下,那烏海大營方麵是不是要通知一下。”向伯玉提醒道。
“暫時不要告訴他們,李勣是一個聰明人,稍微發現動靜,就會知道這裡麵的問題,一旦讓他們成功的施行堅壁清野,對於我們來說,可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李煜想了想還是搖搖頭。
他知道向伯玉言語中的意思,若是封鎖消息,對於尉遲恭來說,肯定會產生不必要的傷亡,可是一旦告訴尉遲恭,肯定會有痕跡,一旦有了痕跡,就有可能被李勣發現,一切謀劃都有可能付之東流。
李煜知道,像李勣這樣的人才,一旦加入到了堅壁清野的戰鬥中來,對於大夏來說,就是一場災難,隻能是將對方擊殺,或者是將其有生力量,才能遏製住他的行動。
“臣明白了。”向伯玉點點頭,頓時明白了李煜的選擇,對於這種選擇,向伯玉也沒有任何辦法,打仗終究是要死人的。隻是想到,李煜將三十萬騎兵作為棋子的魄力。這才是真正的以天下為棋盤,萬物眾生皆為棋子。
而這個時候,作為李勣口中的獵物,或者說,作為李煜手中的棋子,尉遲恭等人並沒有作為獵物和棋子的覺悟,將戰死的士兵屍體焚燒,敵人的屍體就地掩埋,自己人就帶回中原。在休整了兩天之後,留下一萬人馬駐守烏海大營,然後準備兵分三路,殺向吐蕃腹地。
尉遲恭作為中路大軍,領軍十萬跟隨鬆讚乾布的腳步,一路追擊上去,也是最為方麵,同樣也是最為危險的一條道。
“大老黑,兩位殿下都在你的麾下,你可要小心一些,雖然戰場之上,難免有什麼意外,但殿下就是殿下,不能出現任何意外。這點你應該比我更加清楚。”程咬金臨走的時候,還是和尉遲恭交代道。
兩人雖然經常拌嘴,甚至相互不看不上對方。力圖壓對方一頭,但兩人是真的好朋友。程咬金也不希望自己的好友,會在這件事情上受到什麼影響。
“放心,我尉遲敬德可是比你聰明。”尉遲恭拍著對方的肩膀,不屑的說道:“我倒是擔心你,山高路長,從多塘到邏些,沿途情況複雜,那些吐蕃貴族們,未必會遵從我們的命令,還有那些佛門也是如此,你可要小心了。”
“哈哈,多謝了,大老黑,你我邏些再見。”程咬金哈哈大笑,翻身上馬,雙腿一夾戰馬,就領著大軍朝多塘方向離去。
尉遲恭看著自己老友離去的背影,深深的歎了口氣,自己這邊危險,程咬金那邊同樣很危險,在這高原之上,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就算有大夏商人數年之間,付出了無數金錢和代價打造出來的道路,但仍然還是有危險的。
在這裡自然災害了可以輕易之間帶來強大的殺傷力,這裡的氣候也是如此,就算是有隨行的軍醫,也能造成人員非戰鬥減員。
“昆侖關,鬆讚乾布就在那裡,可惜了,當初沒有逮住了他,否則的話,哪裡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我們或許早就能解決戰爭了。”尉遲恭感到惋惜。
相比較程咬金和裴元慶兩人,自己這邊或許有些危險,但前進的都是官道,雖然有些危險,但這種要麵對天地之力的可能性比較小。麵對的大多是攻城之戰,或者是敵人的數之不儘的騷擾。
昆侖關上,這個十分簡陋的要塞,實際上是居高臨下,設立在官道上的一處要塞,勉強算是要塞,此刻在要塞的後麵,大片的軍營出現一處水源邊上,鬆讚乾布的麵色陰晴不定。
他接到了李勣的書信,讓他不舒服的是,書信之中,李勣並沒有透露自己的行蹤,隻是告訴鬆讚乾布,按照以前商議的計劃進行,讓他繼續領軍繼續堅壁清野,向南撤退。
“讚普。”祿東讚在一邊也是惴惴不安,李勣送來的書信還是自己傳給鬆讚乾布的,上麵記載的內容他也是知道的,作為臣子,麵對這種事情,他也沒有任何辦法解釋。
“你認為我會生氣嗎?不,李勣這麼做,就是為了保密,他已經不相信我們軍中的貴族了。”鬆讚乾布忽然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隻是這種笑容卻是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