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勖若是知道鬆讚乾布也有這種想法,恐怕會氣的渾身發抖,這是他用來應付李煜的,從來就沒有想過,鬆讚乾布居然也有這種想法。
“讚普,既然老師認為這是不可能的事情,那應該是假的。”祿東讚趕緊說道。
“你啊!被相父騙了。”鬆讚乾布指著祿東讚一眼,輕笑道:“在中原的確是有活了幾百年的人,而相父找的那個人也是真的,隻是裡麵有些東西是假的,大夏皇帝是什麼人物,若什麼都是假的,大夏皇帝肯定一眼就能看穿,唯有半真半假,才能讓李煜相信。”
“讚普是說,那個人是真的?隻是藥方是假的?”祿東讚很快就明白這其中的含義,麵色一愣。
“我是這麼想的。”鬆讚乾布很有把握的樣子。
祿東讚聽了頓時明白對方的含義了,既然人是真的,藥方是假的,藥方也是有可能是真的,若是如此,那事情就變的簡單了,讓人敬獻出新的藥方就可以。
“讚普認為,老師身上有真的藥方?”祿東讚想到了什麼,臉色就變了起來,蘇勖若是知道藥方,卻不敬獻出來,這是想做什麼?
他想到這裡,偷偷的看到了鬆讚乾布一眼,最近邏些城內的風聲他也是聽到了一些,作為吐蕃人,對於那些貴族們實際上並沒有什麼好感,蘇勖這些人占據高位,是因為什麼,還不是因為對方的才能,對方有這樣的才能,才能占據高位,你們羨慕嫉妒又能算什麼呢?
鬆讚乾布是一個知人善用之人,對於有才能的人都很重視,無論是漢人也好,或者是吐蕃人也好,隻要你有才能都能得到重用,蘇勖、李勣乃至柴紹、李守素等人都是如此,都是有才能的人,都能為吐蕃的強大做出貢獻。
當然,他更加知道,這些人能主掌吐蕃的軍政大權,不僅僅是因為自己的才能,更是因為鬆讚乾布的支持,失去了鬆讚乾布的支持,這些人就會像無根的浮萍,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甚至現在所有的權利,都將會為吐蕃貴族所得。
“不會,老師身上要是有這樣的藥方,肯定會用的。因為老師自己當年就是一個隱士。”鬆讚乾布忽然說道:“祿東讚,你可知道,當年李唐被大夏所滅之後,李淵的手下曾經組建了一個叫做十二元辰的組織。老師一開始並不是十二元辰之一,直到後來才加入的。”
“讚普認為那個中原的羅真人實際上是和十二元辰有關係?”祿東讚頓時明白其中的緣故。
“柴紹送來的消息是這樣的,那個羅真人應該是十二元辰其他人的手筆,但到底是什麼人的手筆,柴紹到現在還沒有查出來。”鬆讚乾布臉上露出一絲莫名的神色來,祿東讚心裡麵卻是一陣顫抖,他感覺到邏些平靜的朝局下麵,似乎有許多東西不是自己能知道的。眼前的鬆讚乾布看上去很寬仁,仍然是一如既往的相信蘇勖,但實際上,他心裡麵自有丘壑。
“對了,大將軍準備出兵了。”鬆讚乾布忽然說道。
“出兵?不知道大將軍這次準備劍指何方?”祿東讚並不感到驚訝,李勣除掉訓練軍隊之外,就是出兵,甚至是將出兵當做訓練軍隊的一部分,認為出兵騷擾中原,就是訓練大軍的一部分。在剛開始的時候,的確是有收獲。
或為劫掠錢財,或為劫掠人口等等,大夏和吐蕃之間的萬裡防線,在李勣眼中四處都是漏洞,四處都是劫掠的地方。吐蕃貴族們雖然不滿漢人占據吐蕃高層,掌握軍政大權,但也不得不承認,李勣這個人用兵絕對不簡單,吐蕃人根本不是對手。
“可是相父和李守素等人並不認為,這個時候頻繁出兵並不是一件好事,不僅僅會造成將士疲憊,還會引起大夏的震怒,會不計後果的發動對我們的戰爭。”鬆讚乾布站在宮殿上,望著外麵。
祿東讚想了想,說道:“引起大夏的震怒,這一點臣並不讚同,但長時間的騷擾,會讓將士們感到疲憊,倒是真的,臣認為大夏明年可能會對我們發起進攻,這個時候最好還是休養生息為好,不過,大將軍或許有他的想法。”
“一開始,我也是這麼想的,認為這段時間,大軍應該暫時休整,我們等待敵人的進攻,但這一次,我答應了大將軍,任由大將軍向大夏發起進攻,你知道嗎?大將軍準備襲擊大夏皇帝的中軍。”鬆讚乾布握緊了拳頭,說道:“相父認為我們應該拖延時間,時間久了,我們積蓄的力量就越是強大,但大將軍認為我們應該速戰速決,或者是說,讓大夏失去休養生息的機會,讓他們儘快投入戰爭中,等他們發起進攻的時候,才是我們用空間換時間的最佳時機。”
祿東讚聽了雙眼一亮,拍手說道:“大將軍不愧是大將軍,難怪能成為大夏皇帝的心腹之患。大夏連年征戰,雖然國力越來越強大,但國中的百姓都有厭戰情緒,就和當年的大隋一樣,一旦陷入戰爭的泥潭之中,國內的世家大族就會生出異心,將士們也會反對。現在大夏就好像是那根弦一樣,拉的太緊了,稍微不留意,就會拉斷。”
“你也很不錯。”鬆讚乾布看了祿東讚一眼,臉上頓時浮現出笑容,他現在身邊的人才有很多,蘇勖、李守素、李勣、柴紹等人都是難得一見的人才,但這些人都是漢人,不得不承認,在某種程度上,這些人和吐蕃人不是一條心。
鬆讚乾布用這些人,但同樣也是在防這些人,他最信任的仍然是諸如祿東讚這樣的本土人才。尤其是祿東讚,從小和他一起長大,是他的心腹大將,祿東讚現在猜到了李勣的用意,說明對方已經成長起來了,這讓他很高興。
穀/span“臣還是不如大將軍。”祿東讚很謙虛的說道。從這方麵來說,他的確不如李勣,因為李勣已經想到他前麵去了,而且現在已經開始執行了。
鬆讚乾布聽了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容,安慰道:“李勣是誰?縱橫天下這麼長時間,從南到北,從東到西,大夏皇帝追殺他多年,可是他仍然活的好好的,甚至還會率領大軍,幾乎每天都在給大夏找麻煩,這樣的人物,老奸巨猾,和他相比較,你自然是要差一點,等到數年之後,你就會成長起來,成為一個比擬李勣的人才了。”
“臣謝讚普。”祿東讚心中感動,他知道鬆讚乾布對自己的重視,朝中大事,都會詢問自己的意見,蘇勖也好,李勣也好,隻要自己想學什麼,鬆讚乾布都會讓兩人教導自己,這要是放在一般的臣子身上,是不可能發生的。
“大夏皇帝這次回師,一方麵是因為他將天竺的事情交給了他兒子處理,但更重要的還是軍中的厭戰情緒,軍中的將士常年征戰在外,許久都未曾返回家中,大夏皇帝準備讓將士們休整一段時間。大將軍北上,就是阻止這件事情的發生。”鬆讚乾布輕笑道:“當然了,若是能從大夏皇帝身上咬下一塊肉來,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祿東讚點點頭,隻是在他心裡麵,並不認為這件事情李勣能夠實現,大夏皇帝是誰,縱橫天下不敗,李勣雖然厲害,但每次碰到大夏皇帝,最後都是以失敗而告終,這樣的人,想要在李煜身上占點便宜,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實際上,我還是很佩服大夏皇帝,以一己之力建立大夏已經是很難的事情了,現在更南征北戰,連天竺都給拿下來了,這樣的雄主,若是可能的話,我絕對不會和他為敵,可惜的是,你不去找他,他會找你的,所以,我隻能被動迎戰。”鬆讚乾布感到惋惜。
這個時候,他已經忘記了自己的父親是怎麼死的,是死於內部權貴之手,或者是大夏皇帝的毒殺,這些都不重要了。
甚至就算沒有這一切,大夏皇帝也會進攻自己的,就好像是天竺,當初的迦畢試行省不過阻攔了李煜一兩天,李煜就找了一個借口,將其消滅掉,阿羅那順不過是想從女國占點便宜,可是大夏皇帝很乾脆的擊敗對方,然後緊隨其後,攻入戒日王朝境內。傳聞那戒日王還稱呼李煜為東方的聖主,可是最後,這位聖主對他沒有絲毫的關注,吞並了他的國家,將他的疆土分封給了自己的兒子,一個新的朱雀王誕生了。
自己也是如此,連天竺都難逃大夏皇帝的毒手,更何況自己,麵對這一切,自己能做的隻能是反抗,索性的是,自己比戒日王要強,手中的人才也有不少的,唯有感到後悔的是,當初李勣為突厥效力的時候,自己沒有聯係到對方,不然的話,那個時候,或許能擊敗李煜也說不定。
不過,現在這一切都不重要了,大夏皇帝已經盯上自己了,自己也沒有其他的選擇,隻能是迎難而上,他現在很慶幸自己身邊已經有了不少的人才,蘇勖、李勣等人為自己所用,而且這些人和李煜還是生死仇敵,是不可能背叛自己的。
有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應該感謝李煜,若不是他,自己也不會擁有這麼多的人才,吐蕃也不會發展這麼快。看看現在的吐蕃,市井繁榮,筆直的官道上,商旅很多,這一切都是蘇勖等人帶來的。
想到這裡,鬆讚乾布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或許不久之後,吐蕃也會和大夏一樣強大了。
可是他並不知道,作為吐蕃的文官之首,蘇勖這個時候已經想關閉吐蕃商旅的打算了。他手中拿著的是李勣從前線送來的情報。
“李勣在行軍途中,抓到了一個大夏鳳衛密探,是商旅打扮。”蘇勖麵色凝重,將手中的情報遞給李守素說道:“他認為這樣的人在吐蕃很多。”
“大夏鳳衛一向是以商旅的形式出現在大地的任何一個角落。他們不僅僅刺探軍機情報,還會收集當地的信息,或為道路,或為城牆關隘、兵馬數量等等,一般大夏兵馬還沒有出動,當地的情報已經出現在大夏皇帝的案前了。”李守素麵色冷峻,雖然是在吐蕃大地上,但因為商旅的緣故,李守素麵貌並沒有任何變化,甚至因為常年掌握大權的緣故,氣勢很足。
“是啊,李勣隻是發現了一例,但實際上,這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很難想象,我吐蕃有多少情報都落入大夏之手。”蘇勖望著李守素,說道:“若是不阻止的話,我們這邊還會有更多的情報會落入大夏之手,那個時候,我們或許剛剛準備進攻大夏,大喜皇帝就知道我們的行軍部署了,未戰先敗,或許就是指我們了。”
“大人準備怎麼做,每天行走在我們吐蕃境內的漢人也不知道有多少,還有粟特人,這些人都是商旅,可這些人當中,誰才是大夏的鳳衛,大人,這可是很難分辨的啊!”李守素有些遲疑。
現在的問題不是這些鳳衛真實存在,而是如何分辨誰才是真正的鳳衛,誰是商賈,這才是最關鍵的事情,隻是李守素算是看出來了,蘇勖恐怕是想一網打儘,無論是商旅或者是鳳衛,都是蘇勖下手的對象。這可是一件大事。
“那就全部趕走,這些人殺不得,隻能是全部趕走,最起碼在一定的時間內,不能進入吐蕃大地。”蘇勖雙目中多了一些肅殺,說道:“我們可以在特定的地方建立榷場,大家都在那個地方交易,這樣可以換取我們需要的一切,還能避免大夏鳳衛進入吐蕃境內,你看怎麼樣?”
李守素聽了頓時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是反對,隻是找不到理由,要知道,現在吐蕃境內的權貴都已經離不開這些商旅,這些商旅給權貴帶來了無數的奇珍異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