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睿看著地上的中年人屍體,冷冷的笑了一聲,罵了一聲無膽的鼠輩,就將目光投向葉老頭身上,輕笑道:“葉老先生,現在就看你的了,你若是老實交代,或許,孤會留你一條香火的。”
葉老頭苦笑道:“殿下的好意,老朽明白,可惜的是,老朽無能,什麼都不知道,老朽在這些人眼中不過是一枚棋子而已,隻能用用,卻不會信任。他隻是憑借著一紙命令,就能要了我全家性命。來這麼長時間,從來沒有說過任何秘密。”
“是嗎?”李景睿冷笑道:“看樣子,葉老先生是不想說什麼了?”李景睿自然是不相信這些,葉老頭謀劃甚深,哪裡會不知道呢?隻是不想說而已。
“這件事情,要不要孤給你從頭捋一捋。”李景睿雙手靠後,說道:“鄠縣兩個鏢局,一個鏢局前天接鏢離開了鄠縣,還有一個背後應該是你經營的,而這個鏢局就是擋住鄠縣駐軍的,而鄠縣駐軍三百人,實際上,這裡麵已經被你們收買了一批人,所以,襲擊爆發之後,沒有人前來支援;第二,就是鳳衛,鄠縣的鳳衛或許也被你收買了,所以故意不知道你們的謀劃。你們的謀劃絕對不是最近幾天才突然開始的,最起碼在一個月前就開始了。”
“殿下聰慧,老朽自歎不如。”葉老頭點點頭,說道:“實際上,殿下剛剛進入鄠縣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察覺到了,殿下實在是太年輕了,姿容不凡,龍鳳之姿,天日之表,不是一般人家出身,加上姓李,故而他們就有所猜測。”
“這麼說,你們是猜測的?不是有人泄露了消息?”李景睿不相信。
“具體的我也不知道,隻知道命令讓我來配合這個家夥,嘿,說到底,自從我上了他們的船後,就知道有今日了。”葉老頭苦笑道:“都是貪婪害人的啊!不然的話,我葉氏怎麼可能落得如此下場。”
“看來,你是真的不知道了?”李景睿擺了擺手,說道:“既然如此,我不會為難你,送你去昭獄吧!至於最後怎麼處理你們,那就要看父皇的意思了。”
李景睿並不擔心葉文會殺過來,有葉老頭在手,這些人根本不敢亂動。
李景睿猜想的不錯,葉文發現府門大開,自己老子落入李景睿之後,毫不猶豫的打開城門,回到自己的莊園中,帶著老小朝西而去,準備逃到西域去。
高士廉是第二天晚上才接到緊急消息的,頓時嚇的魂飛魄散,自己留在關中,避免卷入了朝廷黨爭之中,就是因為有李景睿在這裡,一旦李景睿出了事情,李煜肯定會要了自己的性命。當下也不顧已經是晚上了,連夜帶著人馬朝鄠縣而去。
“高卿不必緊張,孤已經將人都解決了,胡商和他的匪徒全殲,可惜的是,李唐餘孽服毒自殺,倒是在鄠縣的內應被抓住了,孤審問了,也交代不出什麼東西來。”李景睿看見高士廉緊張而疲憊的麵容,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
“殿下,您這是差點要了老臣的性命啊,這些該死的家夥,居然敢襲殺皇子?就應該滿門抄斬。”高士廉惡狠狠地說道,雙目中一絲狠厲一閃而過。
可以想象,一旦事情發生,皇帝陛下或許不會要自己的性命,但朝中的大臣呢?崇文殿大學士之位是何等的高貴,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想得到這個位置,為了這個位置,可是什麼事情都能乾的出來,自己慘遭彈劾都是輕的。
“滿門抄斬自然是肯定的,但他說的話,孤不怎麼相信,最起碼,隻能相信五成。”李景睿將葉老頭的話說了一遍,說道:“若是沒有確切的證據,這些人是不會有怎麼大的膽子的。襲擊縣衙,襲殺皇子,這是多大的罪名,隻有一擊必中,而且還能全身而退,能組織這種行動的人,肯定是一個厲害人物。”
“實際上,在朝廷內部,的確是有這樣的人,陛下也是知道的,但並沒有放在心上,陛下認為,隻要這些人乾不了大事的,等到數年之後,沒了希望,自然會改變心中觀念的,故而一直就沒有下令鳳衛嚴加盤查,沒想到,現在居然發生這樣的事情。”高士廉心中歎了口氣,不得不說,李煜的做法是正確的,嚴加搜查,肯定會引起恐慌,隻是現在不一樣了。
李景睿是皇帝最重視的皇子,也有可能是日後的繼承者,現在繼承者被襲殺,皇帝陛下心中肯定十分震怒,對那些躲在暗中的家夥,也不會仁慈下去的。
“這件事情既然父皇已經有了打算,孤也不想說什麼,但是這件事情當中孤察覺到了一個問題。”李景睿忽然說道:“前天夜裡的襲擊,城中鏢局參與其中,阻攔駐軍救援,駐軍中的士兵有一半人沒有出現,或者說出現之後,手上並沒有兵器。劉氏在鄠縣這麼多年,當地的鳳衛並沒有察覺此事,孤感到很好奇。”
高士廉聽出了李景睿的言下之意,無論是鳳衛也好,或者是駐軍也好,實際上,都被當地的豪強給收買了,所以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當然,這也是因為這些士兵和鏢師們並不知道李景睿真正身份的緣故,刺殺一個縣令和刺殺一個皇子,這中間的區彆是很大的。
“古往今來,這種事情都是很難避免的。”高士廉摸著胡須,搖搖頭,說道:“殿下,官員來到當地,就是要治理百姓,這治理百姓就需要官吏的配合,而這些吏員大多是出自當地的豪強,一來一去,豪強就有基礎。在世人的眼中,官員是要輪換的,而六曹的吏員卻是留在當地的。”
“鐵打的吏員,流水的官員。這大概就是父皇為什麼要讓吏員流動起來的原因了。”李景睿頓時歎息道:“可惜的是,這種事情短時間內還真是解決不了。”
“不錯,這些吏員鄉土觀念讓他們不想離開本地,而且,吏員不用考試,實際上是可以繼承的,這鄠縣六曹多是當地的豪族,他們自小就開始學習這些東西,等到長大之後,就可以繼承長輩的職務了,從而有了謀生的手段。”高士廉解釋道。
“高卿,難道就沒有其他的方式,可以解決這件事情的嗎?雖然六曹不過是吏員級彆,連九品都算不上,可是有些事情最後都是毀在這些吏員手中。”李景睿遲疑道。
“這個,老臣也沒有其他的辦法,畢竟這件事情,千百年都是如此,吏員相傳,官員或是察舉,或是科舉。陛下讓吏員可以升遷為官員,然後采取流官的方式,已經是很高明的手段了,老臣實在是想不出其他的辦法。”高士廉趕緊說道。
誰能改變這些吏員陋習的,高士廉知道自己是沒有什麼辦法的,這些吏員們在當地是盤根錯節,李煜讓吏員轉變為官員,就是這種情況下,收效甚微,一些年紀大的吏員根本不在乎這些,在這些人眼中,吏員轉變為官員之後,提拔很困難,而且被提拔之後,就會離開家鄉,根本不能照顧自己的家族,更是不能將自己的職務傳給親族。
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在一些地方,這種吏員是可以傳承下去的,就相當於一份家業一樣。
“可惜了。”李景睿麵色頓時差了起來,這種事情讓他也感到無可奈何,像高士廉這樣的人都很難解決這個問題,更不說自己了。
“殿下放心,大夏太平盛世,有些人做事還是會小心翼翼的,多數地方還是遵守大夏法律的。”高士廉在一邊勸說道。
“哎,陋習啊!”李景睿歎息道:“難怪父皇雄才大略,有的時候,做事也是小心翼翼,就是因為這些陋習實在是強大的很,連父皇都沒有任何辦法。”
高士廉強笑道:“陛下和其他的雄主還是不一樣,陛下要做的事情很少有不能完成的時候,殿下這邊說的事情,陛下未必不知道,老臣相信,這件事情若是傳到陛下耳中,陛下肯定會加速推行這件事情。”
“這麼說,孤這次曆練也算結束了?”李景睿臉上浮現出笑容,自己隱姓埋名來到關中鄠縣,實際上,他也是在擔心燕京的局勢,說他不喜歡皇位那是假的。
高士廉搖搖頭,說道:“殿下說笑了,這種事情怎麼可能輕易之間就結束呢?隻是從暗處轉移到明處而已,陛下將會光明正大的曆練殿下。殿下太小覷陛下的決心了。”
“的確如此哦,的確如此。”李景睿露出一絲苦笑。
“京中的事情,殿下不必擔心,陛下自然是有安排的。”高士廉叮囑道:“隻有做好了自己的一切,才是最重要的,雖然損失了一點時間,可是殿下想過了沒有,任何一個皇子都會下來曆練的,等到殿下回京的時候,彆人也在下麵,這麼算來,殿下還是占了先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