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林苑,逐漸進入黑夜之中,皇帝禦營中,一隊隊士兵正在大營中巡邏,一些帳篷之中,文武百官都已經進入夢鄉之中。
忽然,禦營之外,一隊騎兵手執火把飛奔而來。
“是誰?敢擅闖大營。”轅門之上,守衛的士兵射出了手中的利箭,一聲厲嘯,就見數十隻利箭射落在數十步之外。
“我等乃是漁陽鳳衛指揮衙門,有軍機大事覲見陛下。”為首的士兵手上舉起一塊令牌。
轅門上的士兵這個時候才發現對方居然是紅翎信使,背後居然背著三麵紅旗,頓時知道對方肯定是有大事,當下哪裡敢阻攔,趕緊打開轅門,任由對方闖了進去。
中軍大帳內,岑文本靠在軟榻上,手上卻是拿著一本本奏折,雖然是來打獵遊玩的,但國事不能丟,每天都有大量的人馬傳遞燕京消息。岑文本等人也要處理一些政事。
“閣老,鳳衛派人送來緊急軍情。”大帳外麵,有侍衛大聲稟報。
“快,快送進來。”岑文本聽了麵色一變。
這個時候有緊急軍情送來,那就說明是以後大事發生,是燕京留守的兩人解決不了的事情。
“閣老,西南急報,吐穀渾伏允率領大軍三萬攻入河州,枹罕失守,河州郡守以下官員儘數被殺。”鳳衛闖了進來,手上高舉著一張紙條,大聲說道:“這是河州鳳衛臨死前用鷂鷹和信鴿送來的消息。”
“河州失守?”岑文本聽了雙目中瞳孔收縮。
吐穀渾他是知道的,已經被中原攆的四處逃竄,根本不敢東進,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河州,而且還攻陷了河州。
“快傳令下去,讓鳳衛監控西北的情況。看看吐穀渾還有沒有其他的舉措。”岑文本認為這不是一個簡單的個例,吐穀渾肯定還有其他的手段。
“快,讓幾位大人準備一下,陛下恐怕要召見諸位大人,讓他們來中軍大帳集合。”岑文本將紙條抓在手中,就朝後寨行去。
他需要將這件事情稟報給李煜。隻是還有踏入後營,就被高湛攔住了。
“閣老,陛下和幾位娘娘已經安歇了,閣老,還是明天來吧!”高湛笑嗬嗬的當在岑文本麵前。
“下官有軍機大事要見陛下,隨行的大臣們都已經在大帳等候了,就等著陛下了。”岑文本雖然是和顏悅色的,但眉宇之間還有幾分緊張。
“這個,閣老,陛下已經休息了,若是閣老能處置,還是閣老處置吧!”高湛遲疑了一陣,才在岑文本耳邊低聲說道:“陛下很好奇鹿血的功效,一口氣喝了兩杯。”
“啊!”岑文本臉上頓時露出古怪來。
鹿血強身健體,更重要的是,鹿血還有其他的功效,這種功效是針對男人的,沒想到李煜會在這個時候飲用鹿血。
“嘿嘿,幾位娘娘也辛苦了。陛下這個時候還在休息呢?閣老,您還是回去主持大局吧!相信有閣老在,這天就塌不下來。”高湛恭維道。
“陛下身強力壯,龍精虎猛,怎麼喝鹿血?”岑文本麵色陰沉,雙目中迸射出冷光。
李煜是很強大,但有些事情還是很傷身體的,就算是鹿血搭配著一些中藥,危害比較小,但這個時候李煜根本不需要這些東西。
“這個,陛下今日高興,也是一時來了興趣。”高湛為難道:“不過,鹿血經過皇後娘娘調製的,應該不會有問題的。隻是閣老,陛下剛剛休息不久,這個時候,誰敢去吵醒啊!”
“哎!”岑文本聽了化成了一聲長歎,隻能轉身就走,大帳之中,諸多同僚還在等著自己呢!
有楊若曦和孫思邈在,他倒是不用擔心李煜的身體,他隻是擔心前線的情況,西北局麵或許有變化,這才是他擔心的事情。
果然,等到他回到大帳的時候,崇文殿大學士、六部尚書都已經到來,大家雖然麵色還有有些疲憊,但雙目中還是多了幾分冷峻。大晚上,岑文本將眾人喊了過來,肯定是有大事發生。
“諸位,吐穀渾大軍入侵,已經攻入河州,枹罕城被攻破,河州郡守一下官員儘數被殺,百姓死傷慘重。鳳衛送來的消息上說,是有內應打開了城門。”岑文本將紙條取了出來,遞給眾人說道。
“吐穀渾?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入侵大夏。”範瑾麵色冷峻,從來隻有大夏入侵彆人,什麼時候輪到彆人進攻大夏了,而且還是一群烏合之眾,在這個時候進攻,簡直就是不將眾人放在心上。
“若僅僅隻是吐穀渾,我們不用擔心什麼,吐穀渾被前朝打的狼狽逃竄,成不了大氣候,下官擔心的是吐穀渾後麵的人。諸位察覺到沒有,鳳衛傳來的消息裡麵說,敵人有內應,這個內應是誰?”岑文本雙手靠後,幽幽的說道。
“閣老的意思是說,在吐穀渾之後,還有敵人躲在暗中。”長孫無忌一下子就理解岑文本的擔心。
“千裡江山一盤棋,輔機說的有道理。”眾人還沒有說話,大帳外麵就傳來李煜清朗的聲音,就見李煜身上披著一件大氅,穿著一件單衣走了進來。
到底是緊急軍情,高湛雖然擔心自己挨罵,等岑文本走後,還是壯著膽子將李煜喊了起來。
“陛下。”岑文本見李煜出現,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
“將地圖掛上去,讓我們看看,在這吐穀渾之後有些什麼?將西北的奏章找來,看看這裡麵可能找到什麼蛛絲馬跡。”李煜聲音很平靜,大帳內原本緊張的氣氛也在這個時候緩和了許多,到底是皇帝,一到現場,就能讓眾人有了靠山。
“陛下,這是河州,這是枹罕。”很快,一個碩大的地圖出現在大帳中,岑文本在地圖上找到河州的位置,說道:“陛下,這都是吐穀渾活動的範圍。”
“當年楊廣派出兵馬,剿滅吐穀渾,伏允戰敗,逃入大吐穀渾內部,遊蕩於大非川,這才保住了實力。”韋園成顯然是了解這裡麵的一些問題。
“你們說,吐穀渾攻陷河州之後下一步想做什麼?是繼續東進,進攻金城呢?還是北進,進攻西平?”李煜的眼睛向上,看著西平方向。
“西平方麵尚且有楊弘禮將軍的數萬大軍,西河兵馬在後麵整裝待發,吐穀渾若是因此進攻西平,肯定會被楊弘禮和郭孝恪兩人仰頭痛擊,想來不會進攻西平。”範瑾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進攻河州,然後就是金城,這是在逼著我們將藍田大營的兵馬送到金城去啊!”韋園成歎息道。
“按照韋大人這麼說,這一切都是李勣在背後的算計了。”岑文本忽然說道。
韋園成一愣,忍不住說道:“在西北不是李勣又是誰?這肯定是他的算計,也隻有他才能想到這樣的計策來。”
“那問題就來了。陛下,李勣這麼做,想來是知道我們在藍田大營已經屯兵,大量的兵馬正朝西北而去,他勾結吐穀渾,就是想讓我們分兵?”岑文本分析道。
“李勣一向是走一步看三步,此人有將帥之才,既然做出了決定,那就說明事情不會這麼簡單。肯定有其他的作用。”李煜搖搖頭。
“也就是說,他的目的並不是讓吐穀渾從金城攻入關中,而是另有圖謀。”岑文本在金城方麵做了一個記號,然後指著北麵的西平說道:“那剩下的就是在這裡了,他的目標是西平。”
“明麵進攻金城,引西平兵馬援救,然後真正的主力奪取西平,進攻武威等地,封鎖絲綢之路,進而將敦煌的十萬大軍困死。”長孫無忌雙目一亮,脫口而出。
眾人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楊弘禮若是知道了這個消息,肯定會率領大軍前往金城的,因為金城沒有太多的兵馬。”李煜按了按眉頭,以一敵四,還是有點累人的,尤其是廝殺到現在,還沒有睡到一會,精力上難免有些欠缺。
“陛下,無論是金城也好,或者是西平也好,最主要的還是武威,武威缺兵少將,需要有人坐鎮武威,抵擋敵人的進攻。”岑文本勸說道。
“不錯,陛下,我們現在最主要的是延緩敵人的進攻,讓我們有足夠的時間調兵遣將,楊大人的兵馬或許會支援金城,但敵人想要快隨奪取西平,進攻武威、張掖也是需要一定時間的。”範瑾說道。
“傳旨,調河東郡尉張士貴為武威將軍,讓他死守武威,若是武威不行,就去守張掖。”李煜說道:“一定要將敵人阻擋在敦煌之東,不能影響敦煌的防禦。”
敦煌十萬大軍,若是被敵人兩麵夾擊,崩潰是遲早的事情,整個西北局勢就會陷入糜爛之中,日後想要奪取西北是何等的艱難。
“看來,今年平定西北的可能性比較小了,李勣此人不簡單,居然說動了這麼多人來支持他。”李煜歎息道。
“唇亡齒寒,我大夏威震天下,那些人自然就擔心了,臣擔心的不僅僅是吐穀渾,還有吐蕃人。”岑文本目光望著西北,西北各部犬牙交錯,誰是敵人,誰是朋友,隻有戰爭爆發的時候才能看的出來。
“哼,不管是誰,還是那句話,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之。先打了再說。”李煜雙目中凶光閃爍,指著吐穀渾說道:“讓楊弘禮先滅了吐穀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