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文本回到府中，自己靠在躺椅上，麵色平靜，朝堂上的變化彆人沒有感覺到，而他卻感覺到了，大夏皇帝已經開始將目光收回到國內來了。

東北和西北方麵的戰爭即將結束，大夏的威脅隻有一個西北，而西北短時間內也不能解決，索性解決國內的一些問題。文官們注意到的事情，大夏皇帝同樣也注意到了，武將們中許多人都成為勳貴，而且是有實力的勳貴。

皇帝陛下雖然在封地方麵做了文章，可是從來沒有像今日這樣，這是要削減封地的節奏，甚至那些文官們要是鬨起來，還僅僅是如此。

“難道真的是狡兔死，走狗烹？”岑文本雙目中閃爍著一絲驚恐，任何時代都是如此，和君王共患難容易，可是共富貴就說不定了，大夏皇帝難道真的是這樣嗎？就是連岑文本心中也沒有底氣。

“父親，陛下賞一柄如意給了小妹了。”這個時候，兒子岑曼倩闖了進來，臉上堆滿了笑容，說道：“聽母親說，皇後娘娘對小妹十分滿意。”

“是嗎？”岑文本聽了之後，臉上頓時一絲喜色，他想起了自己的女兒今日入宮見皇後，沒想到皇帝親賜如意，這裡麵所蘊含的意義，讓岑文本放鬆了許多。這柄如意不僅僅是針對自己的女兒，而且還是針對自己。

“走，進宮，拜謝天子。”岑文本眼珠轉動，決定還是先入宮見過李煜之後，再思考其他的事情。正好借著今日的機會試探一下天子的口風。

坤寧宮內，李煜正在和楊若曦說話，聽了高湛的稟報，說岑文本求見，頓時笑道：“朕想岑先生也該來了，沒想到，等到現在，馬上都是要到晚上了，才來見朕。”

“若是沒有借口，恐怕岑先生也不會來見陛下的。”楊若曦也聽了朝中的一些變化，忍不住嬌笑道：“岑先生也是聰明人，這聰明人就喜歡多想。”

“也是。朕先去見見他，晚上就在你這裡休息。”李煜點點頭。

“陛下還是去其他妹妹宮中吧！陛下征戰在外，宮中的姐妹都惦記著陛下，豈能天天晚上在臣妾這裡，正好讓臣妾也休息休息。”楊若曦粉臉一紅，她一個人還真的承受不住李煜，加上身為皇後，也不好和其他人一起服侍李煜，隻能將李煜推出去。

“也罷！朕改日來你這裡。”李煜點點頭，宮中嬪妃甚多，這個時候自己在京師，自然是每個地方都要跑一跑。

禦書房內，李煜見到了岑文本，見他仍然是謙遜的模樣，暗中點點頭，岑文本坐鎮京師多年，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麼多年過去，鳳衛沒有找到岑文本一點問題，讓李煜嘖嘖稱奇。

岑文本拜謝李煜一番就老老實實的站在一邊，他正在尋思著如何詢問李煜的心思，李煜忽然笑道：“先生來見朕，恐怕不僅僅是謝恩的吧！”

“陛下聖明，臣慚愧。”岑文本咳嗽了一下，臉上微紅。

“先生放心，朕不是一個喜歡殺人的皇帝，狡兔死，走狗烹這句話在朕這裡也是不適用的。”李煜將岑文本的表情看在心中，寬慰道：“朕還年輕，你們的年紀都在朕之上，朕還擔心你們嗎？朕隻會活的比你們長壽。殺了你們能得到什麼呢？隻是會在史書上留下罵名而已，先生認為呢？”

岑文本聽了雙眼一亮，他想到了許多東西，唯獨忘記了一點，那就是李煜的年紀，李煜的年紀都比朝中勳貴年紀小，當然，除掉古神通，這樣的人哪裡會擔心臣子們以後會作亂呢？他在軍中威望甚高，若是有人膽敢作亂，恐怕一紙詔書，就能將反叛者斬殺。

“臣惶恐，誤解陛下，請陛下恕罪。”岑文本大汗淋漓，這種誤解是致命，幾乎是抄家滅族的，就是岑文本心中也是惶恐不安。

“先生不必如此，要是朕在先生這個位置，朕也會這麼想的。”李煜搖頭，說道：“魏征也好，蕭瑀也好，他們所想的朕都明白，若是在以前，朕肯定也會不滿的，但現在不一樣了，征戰這麼多年，大夏的兵馬也到了更新換代的時候，新的將士即將進入軍營，老的士兵也要退伍，這些士兵多是跟隨朕南征北戰的，那個時候征戰疆場，講究是殺敵，並沒有考慮其他的東西，所以手段用的激烈一些，可現在不一樣了，殺戮已經解決不了問題，大夏要修建城池、要修路，這些都是需要大量的奴隸，這些奴隸就需要從戰爭中獲得，所以能不殺就不殺。”

歸根結底，李煜不想走楊廣的老路，當年的楊廣雄心勃勃，開鑿大運河，用現在的眼光來看，是做了大貢獻的，可是在當時，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死在修建運河之上，最後也被世家逮住了機會，推翻了楊廣的統治。

李煜不想動用民力，隻是想用俘虜，看看巴蜀之間的官道，幾乎每一步都沾染著俘虜的鮮血，每一裡都有一具奴隸的屍骨。那是一條用俘虜屍體修建的官道。

接下來李煜還要在草原上修建城池，還要修建馳道，也不知道為此死上多少奴隸的性命。這些人豈能用漢家百姓去填，隻能用俘虜。

“依靠王謝兩家，想要弄到這麼多的俘虜、奴隸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岑文本也知道巴蜀深山的那些俘虜哪裡來的，許多都是王謝兩家弄過來的，但現在大夏對這方麵需求太大了，想要得到更多的俘虜很困難，唯有發起戰爭，才能的得到更多廉價的俘虜。

“東邊已經被我們殺的差不多，那就到西方去。”李煜忽然站起來，拉開旁邊的帷幔，露出一副巨大的海圖來，說道：“看到沒有，實際上，大夏不過滄海一粟，從泉州出發，沿著海路林邑、真臘一直向西，還有大片土地，這裡是室利佛逝帝國，向西在無儘大洋之上，也有不少的帝國王朝。你再看看這邊，從西域向西，就是突厥人，過了突厥人就是阿拉伯帝國，這個地方疆域之廣大，絲毫布下於大夏啊！突厥向西，那裡的人身材高大，吃的是多是肉食，力氣比中原人要大，是做苦力的好手啊！”

岑文本聽了心中一陣苦笑，眼前的大夏皇帝並沒有什麼變化，看見了廣袤的土地，就好像是看見了獵物一樣，恨不得現在就派兵殺過去，劫掠西方的財富和人口。

“陛下，疆土這麼大，如何治理？陛下，這可是一個大問題啊！”岑文本苦笑道。一個草原就需要大夏投入大量的成本和時間，若是疆土再大，投入的成本和時間將會更多，岑文本都懷疑，自己在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這些。

“先生這句話就說錯了，我們都是有理想的人，若是連這點念想都沒有，那與鹹魚有什麼區彆？”李煜忽然說道：“高湛，讓人將這兩幅地圖懸掛在紫微殿之上，讓朝中的大臣們都看看，在這個地圖上，我大夏不過是滄海一粟，不要老是想著朝中的爭鬥，多去看看外麵，看看還有多少國家等待我們是去征服，不要一天到晚想著那麼一點點利益，誰說文官不能封爵，王玄策當年也是文官，現在不也是封了三等男爵的嗎？”

三等男爵是最低的爵位，可它也是爵位，也是勳貴，不是一般的大臣可以比擬的。岑文本也忍不住點點了頭，王玄策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可惜的是朝中的文官們並沒有看到這一點，或者是視而不見，畢竟征戰疆場是有性命之危的，還不如躲在家裡，依靠祖宗的餘蔭，就能封爵加官。

“陛下，此圖一旦懸掛出去，那些將軍們恐怕又想著出征了。”岑文本苦笑道。那些廣袤的土地，意味著金錢和美女，意味著爵位和封地。

“打了一巴掌，就要給個甜棗。那些文官們這個時候恐怕都在尋找武將們的把柄，不給點希望，武將們心中會不舒服的。”李煜苦笑道：“岑先生，朝中上下，也隻有你是明白人，其他的人，大多數都被名利所迷惑，時刻想著祖先的功績，卻不知道，他們的祖先對我大夏沒有半點功績。”

岑文本點點頭，世家之中倒是有些能人，關東出相，關中出將，可是大夏的將軍們幾乎都是李煜一手帶出來的，軍中的世家子弟雖然有些，但世家的胃口太大，一上來就是封公，看看現在的大夏，能被封為公爵的，不會超過二十個人。

天下的世家大族有多少，各個都想成為公爵，哪裡有那麼好的事情，而且這些人還不為朝廷建立功勳，李煜這個皇帝豈會同意。岑文本知道那些世家這次恐怕又要落空了，大夏皇帝寧折不彎，豈會向那些世家大族屈服？

“那些世家目光短淺，豈能知道天下之大，一天到晚盯著一畝三分地，朕豈會讓他們得到好處？”李煜十分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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