靺鞨是一個強大的部落，在金伯飯的眼中，若不是靺鞨各個部落之間相互爭鬥，相互掣肘，絕對沒有高句麗什麼事情，至於新羅更不可能是靺鞨部落的對手，沒想到，這麼一個強大的部落，已經被大夏擊敗，他心中的一番憤怒，在這個時候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整個人氣勢都落了下來，臉上露出畏懼之色。

“可惜了，這次不是俺老程去，不然的話，收獲更多。”程咬金很嫉妒，這是一個很好的立功機會，卻被尉遲恭逮到了，他自認為自己的能力比尉遲恭相差不了多少，甚至在某些方麵還比他強大，若是換了自己前往，也同樣能立下戰功。

不過，也不是沒有機會，大夏雄兵百萬，紫微皇帝野心勃勃，隻要在視線範圍內有敵人存在，就會派出大軍征討，就好像眼前，高句麗殘餘勢力甚至新羅、百濟都是自己征討的目標。

“金大人，一路南來，可曾到過高句麗，不知道高句麗現在情況怎麼樣？”程咬金想到這裡，眼珠轉動，就笑嗬嗬的詢問道。他很想知道現在高句麗的情況，好為自己的出征做準備。

“回將軍的話，小王並不是從高句麗境內而來的，而是坐船北上。”金伯飯哪裡知道程咬金的心思，趕緊說道：“不過，小王從海路前來，並沒有受到任何阻攔。”

“那是肯定了，我們大夏的水師已經殺過去了，高句麗水師如何是我們的對手，不是損失慘重，就是躲在自己的老巢之中，所以你們能夠暢通無阻。”程咬金冷哼了一聲，對高句麗十分不屑，無論是水師也好，或者是其他兵馬也好，根本不是大夏的對手。

金伯飯和大奈麻上軍聽了心中一陣苦澀，他們聽出了程咬金言語中的不屑，卻沒有任何辦法，高句麗現在損失了遼東，還被大夏壓著打，打的像孫子一樣，若是以前，他們肯定很高興，但現在，更多的是恐懼，大夏擊敗了高句麗之後，下一步是不是找自己的麻煩了，會不會入侵新羅，這才是金伯飯最擔心的事情。

猛然之間，他們發現，原本的大敵高句麗在某種程度上充當了自己的保護屏障，有高句麗在，大夏一時半會還真的攻打不了自己。現在高句麗的野心家蓋蘇文死了，高句麗失去了一個長城，江山已經向大夏敞開，但新羅何嘗不是如此呢？

“你們的人沒有進入高句麗境內？”程咬金有些不死心。現在對高句麗知道的越多，自己入侵的時候，把握就越大。

“外臣倒是派人去過了，隻是高句麗境內現在民不聊生，蓋蘇文死後，國內一片恐懼，朝野上下比較混亂，貪官汙吏橫行，似乎，似乎都擔心王師到來。”大奈麻上軍目光之中多了一些恐懼和擔心，這個時候，程咬金詢問高句麗的事情，其目的是不言而喻的。

“果然是有亡國征召。”程咬金聽了哈哈大笑，洋洋得意，他似乎已經找到了一個軟柿子，滅了高句麗，還是能得到不少好處的。

大奈麻上軍和金伯飯兩人相互望了一眼，彼此都能看出對方雙目中的一絲擔憂，從程咬金的言語之中，他們似乎已經感覺到大夏將軍的那種求戰的心理，這對於新羅來說，可不是一個好消息。一時間，兩人連說話的興趣都沒有了。

程咬金見兩人都是悶葫蘆，心中極為不滿，十分乾脆的領軍護衛在前，自己尋思著如何入侵高句麗的事情，雙方罕見的沒有找對方麻煩。

不過四五日的時間，遠處可見有一座大城，金伯飯兩人頓時鬆了一口氣，一路行來，兩人心裡麵的壓力很大，麵對程咬金連話都不好說。

“咦！那邊有座小山，以前下官來的時候，還沒有看見，這個時候怎麼會突然多了一座小山呢？”大奈麻上軍忽然揚鞭指著遠處的一個碩大的山丘，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座土山一樣。

“那是國內城數萬人的屍骨，當初就遺棄在萬人坑中，陛下認為不吉利，就讓人堆土成山，前段時間在上麵栽上樹苗，相信不久之後，那裡將會是一座密林。”程咬金不在意的說道：“不過，想來就算長了樹木，也沒有人願意去那個地方的，比較埋了那麼多人。”

身邊的金伯飯和大奈麻上軍兩人聽了之後，頓時麵色蒼白，金伯飯身形顫抖，差點連戰馬都坐不穩，大奈麻上軍雙目中閃爍著驚恐。那小山包約有裡長，高約數丈，在這裡麵也不知道埋了多少的屍骨，也能想象大夏在國內城殺了多少人。

一個國內城是如此，其他的遼東城池又死了多少人，他們相信，大夏兵馬不會這麼仁慈的，屠了這個城池，下一個城池也是一樣的。他們原以為沿途而來的城池十分荒涼，是因為戰亂的緣故，現在看來，戰亂是一個方麵，被大夏屠殺是占據了大部分的原因。

“誰讓這些人膽敢抵擋王師的到來，陛下進攻國內城的時候，下旨破城之日，三日不封刀，嘖嘖，將士們聽了時候士氣高昂，一日就破了城池。”程咬金洋洋得意，絲毫不理會金伯飯那越來越蒼白的臉色。斬將奪旗，那是將軍們功勳的表現，而屠城雖然是不得以而為之，但在大夏並不算什麼，在敵國之外，對於那些頑抗者都是如此，擊殺敵人，奪取對方的錢財、女人，用來激揚大夏士氣。

“陛下派人來迎接你們了。”這個時候，遠處有騎兵飛奔而來，朱紅色鎧甲閃爍著光芒，就好像是一團火焰一樣，熊熊燃燒，炙烤著大地，光芒萬丈，讓人不敢直視。

金伯飯和大奈麻上軍哪裡曾見過如此雄健的騎兵，加上遠處的屍山，麵色更差，他們心中都在懷疑，麵對大夏的進攻，自己能抵擋多久。

“古將軍。”程咬金看見來者，隻見是古神通領軍前來，也迎了上去。

古神通點點頭，目光落在金伯飯兩人身上，淡淡的說道：“走吧！陛下已經等候多時了。哼哼，膽子倒是不小，陛下尚未冊封，就自稱新羅王，莫非認為我大夏兵鋒不利嗎？”

“是，是，小臣知錯了，小臣知錯了。”金伯飯聽了滿頭大汗，哪裡還有當初的一點王者風範，若不是一邊的大奈麻上軍攙扶著，早就從戰馬上摔了下來，饒是如此，也是麵色蒼白，渾身顫抖，任由大奈麻上軍攙扶著，朝城內行去。

城中雖然已經打掃乾淨了，可不知道是不是一種錯覺，兩人的鼻尖還是能聞到一股血腥的氣息，在街道兩邊，除掉大夏的士兵之外，其餘的都是女人，有些大著肚子，有些的並沒有，看的金伯飯心中一陣淒涼。

他知道，這城中的男子儘數斬殺，這些僥幸能活下來的女子遭遇了什麼，那是不言而喻的，現在挺著肚子，這懷的大概也是殺父、殺夫或者殺子仇人的血脈，這是何等殘忍的事情。

金伯飯麵前仿佛呈現出大夏兵馬攻入新羅之後的情況，千裡江山宛若是地府一樣，遍地屍骨，遍地血腥，百裡無人煙。

讓金伯飯兩人驚訝的是，兩人並沒有從這些女子眼中看出多少的仇恨，更多的是迷茫，讓他們嘖嘖稱奇，按照道理，這是不可能的事情的。

“這些女子懷了大夏將士的血脈，自然是大夏的人，她們將受到大夏的贍養，每個月都會有足夠的米、錢，直到她們重新找到男人為止，或者等她們的後代長大成人。”古神通好像看出了兩人心中所想，不在意的解釋道。

金伯飯一顆心再次跌落穀底，大夏人實在是太厲害了，這些女子受到了敵人的摧殘之後，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已經忘記了仇恨，甘心為敵人生孩子，甚至他還看見了有大夏將士出入這些女子房屋，兩人和睦共處，讓他嘖嘖生奇的同時更讓他感到恐懼。

“亂世之中，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就可以了，哪裡還能想到其他，國仇家恨算什麼，你看看這些女子，在我大夏的照料之下，能穿的暖，吃的飽，沒有生命的威脅，不是很好嗎？”古神通雙目中閃爍著一絲譏諷，冷笑道：“實際上，時間可以衝淡一些，等到新的生命降臨之後，她們會忘記過去的一切。金大人認為呢？”

“是，是。”金伯飯吞了口吐沫，他知道古神通看上去是說這些女人的，實際上，又何嘗不是說這自己的，說新羅國的，或許等到大夏的鐵騎到了新羅的時候，眼前的一幕也會在新羅上演。

“到了。”耳邊傳來程咬金的聲音，金伯飯看見前麵有一個巍峨的殿宇，這是淵氏的府邸，他曾經來過一次，可是現在，是大夏皇帝的行在了。

金伯飯在大奈麻上軍的攙扶下，翻身下了戰馬，他看著麵前的行在，麵色蒼白，行走了兩步，忽然腳下一軟，忍不住雙膝跪倒在地，身軀顫抖著不停。

大奈麻上軍見狀，心中惶恐，也忍不住跟在後麵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