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較大夏軍營中的凝重,敗退回到遼水東岸的蓋蘇文已經是惱羞成怒了,幾十萬大軍圍殺幾萬人,最後居然敗退回了遼東城,大軍死傷無數,有十萬眾,放在誰身上都難受。
大廳內無人敢說話,阿固郎麵色陰沉,淵成偉拳頭捏的緊緊,實在是太屈辱了,在兵力上占據絕對優勢的高句麗,被人打敗了,狼狽逃回遼東。
“大夏這次派了援軍前來,到底是來了多少援軍,這個是最重要的。”惠真看著蓋蘇文一眼,嘴角露出一絲不屑來。乙支文德離開之後,惠真就被邊緣化了,送了高句麗的兩個公主之後,就被遣送回國,現在在遼東城隻能是安排一下糧草的事情,誰讓蓋蘇文根本不信任他呢!
蓋蘇文看了惠真一眼,點點頭,大軍戰敗之後,接下來,就是擔心大夏反攻的時候,大夏的騎兵是何等彪悍,今日高句麗上下算是徹底的明白了,誰也不敢保證,在數量相同的情況下,能夠抵擋住大夏騎兵的進攻。若是不做防禦,蓋蘇文絕對相信,不久之後,大夏兵馬就會出現在遼東城下,他仿佛已經看見了遼東城在敵人鐵騎之下瑟瑟發抖的模樣。
“我們損失了不少,大夏也損失了不少,雙方都沒有取得勝利。”這個時候,一邊有一個老者忽然歎息道:“大對盧,既然如此,何不派人前往西岸,看看能不能和談?”
蓋蘇文看了一眼對方,雙目中怒火一閃而逝,最後又消失的無影無蹤,若是其他的人,他早就讓人將對方推出去了?但對方是淵氏族老淵易洪?說起來,輩分還在淵太祚之上?蓋蘇文還要喊他叔祖。雖然不管事情?可是在族中的輩分很高。
“和談?如何和談?”淵成偉忍不住說道:“現在敵人恐怕不會和我們和談的,死了那多人?大夏會放過我們?”蓋蘇文不敢說的話,淵成偉卻說了出來?他是領軍大將?才不會害怕一個有點名望的老人呢!
“和談,絕對不能和談,我們的兒郎死了那麼多,豈能輕易和談?”蓋蘇文還沒有回答?坐在一邊的阿固郎頓時惱羞成怒。現在糧草還沒有得到?自己的人馬就死傷這麼多,一旦和談,就預示著自己什麼都得不到,死去的將士也等於白死了,這讓阿固郎如何甘心。
“將士們死傷無數?最起碼是要休整一段時間。”又有將校出言說道。他目光深處多了一些恐懼,他忘不了那屍山血海之中衝出來的身影?就好像是絕世大凶一樣,讓他晚上不敢睡覺。
“隻怕我們休整?敵人是不會給我們時間的。”蓋蘇文搖搖頭,他也想休整一段時間?但敵人未必會如此?他掃了眾人一眼?說道:“戰爭廝殺到現在,雙方是不會停手的,據某對大夏皇帝的了解,大夏皇帝是一個狂妄自大的人,這次我們殺了他不少的人,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進攻或許不會,但騷擾肯定是有的。我們想要休整,敵人還是會進攻的,也許就在明天。”
“怕什麼,他們若是來,我們還是蜂擁而上,看看最後耗死誰了。”阿固郎咬牙切齒的說道。他的人死傷了不少,此刻心中更是有滿肚子怒火,恨不得現在就衝上去和程咬金等人廝殺一陣呢!
“阿固郎酋長,某知道你此刻心中很憤怒,但此刻不是憤怒的時候,敵人派來了援軍,援軍有多少誰也不知道。”蓋蘇文實際上還是傾向於防守的,但是不是防守,不是你能決定的,而是敵人決定的。所以這個時候,最主要的是整頓兵馬,估計眼前的局麵,強行進攻,他是不讚同的。
“不錯,能夠擊敗我們的主力騎兵,末將估計有十萬眾。大夏的騎兵估計都已經到東北來了。”淵成偉麵不改色的說道。是不是十萬騎兵他並不知道,但他隻能說是十萬騎兵,沒有十萬人,他敗的就太沒有麵子了。隻有這敵人越多,自己敗的才有光彩。
阿固郎聽了頓時不說話了,甚至目光深處還有一絲畏懼。他的兵馬雖然很多,但麵對十萬騎兵,還隻能失敗的命運。
“召集國內所有的郎中,都來遼東,為受傷的將士治療,現在每一個勇士對我們來說,都很重要。”蓋蘇文並沒有理會阿固郎了,他擔心的是自己淵氏兵馬,自己在高句麗的情況,蓋蘇文是知道的,一旦自己手中的兵馬損失慘重,政敵們就會蜂擁而至,將自己斬草除根。如何保住自己手中的兵馬才是王道。
“大對盧,現在我軍損失慘重,需要糧草和金銀財寶來激勵他們,希望大對盧能支付我們一些金銀財寶,而且,我還需要大量的錢財,到山林中,引那些生番前來和我們會合,一起擊殺那些漢人。”阿固郎忽然大聲咆哮道。
蓋蘇文麵色陰沉,大戰還沒有結束,自己的人馬損失慘重,靺鞨人沒有擊敗對方也就算了,還來找自己要錢,這讓蓋蘇文很生氣,偏偏又無可奈何。
“打開府庫,取八萬金與酋長,用來安撫靺鞨士兵,招兵買馬,重振聲威。”蓋蘇文臉上瞬間多了幾分笑容,離開靺鞨人,他獨木難支,現在隻能依靠靺鞨人。
“好,大對盧放心,隻要有這些錢財,我還能為大對盧招來數萬大軍。”阿固郎聽了十分高興,他征召人馬雖然需要錢財,但隻要很少的錢財,這八萬金最後大部分還是落入自己的口袋中。
“其餘各部兵馬。抓緊時間休整,弄不好明日,大夏的兵馬就會殺過遼水。那個時候,你我的家人都會變成大夏的奴隸。相信,這也不是諸位想要見到的結果吧!”蓋蘇文看了眾人一眼,眾人聽了臉色都變了,雙目中都閃爍憤怒的光芒,蓋蘇文見狀嘴角得意之色更濃了。
“大對盧放心,就算敵人有千軍萬馬,也不是我們的對手。我們一定會將他們趕入遼水。”淵成偉大聲高呼道。其餘的將校也發出心中的怒吼。
“好,好。”蓋蘇文連連點頭,對身邊的侍衛說道:“賜諸位將軍,每人百金。”為了收攏軍心,蓋蘇文這次可是大出血了,不僅僅給了靺鞨人八萬金,就是眼前的將軍們,也損失了數萬金,幾乎將淵氏以前留下來的錢財都掏空了。若是再不能取勝,恐怕淵氏這個集體也要倒閉了。
得到了黃金賞賜的高句麗將校們果然士氣高漲,當天晚上,蓋蘇文更是犒賞三軍,大量的牛羊馬肉敞開量的供應,而這一切,都是為了提高將士們的士氣,好應付即將到來的廝殺。
隻是讓蓋蘇文沒有想到的是,大夏的騎兵在水師的幫助下,殺過了遼水,第一個遭殃的就是遼水岸邊的烽火台,這是蓋蘇文耗費大力氣才鼓搗出來的,雖然不如西岸的密集,可仍然能夠監視到對岸的動靜,為高句麗贏得時間。
羅士信雖然有其他的打算,但大軍既然殺來了,若不能撈一票,這不符合羅士信的為人,騎兵就好像下山的猛虎一樣,快速的摧毀著眼前的烽火台。等到蓋蘇文殺來的時候,隻留下了一地的狼藉,而敵人這個時候早就跑的老遠了。
“大對盧,敵人已經攻陷了我們五個烽火台了,再這樣下去,我們在東岸的烽火台將會被摧毀。我們以前所做的一切,都會化為烏有,損失慘重啊!”蓋蘇文身邊的淵成偉忍不住說道。
“我當然知道,這是在報複我們。”蓋蘇文咬牙切齒的望著遠去的騎兵,麵色陰沉,敵人這是在報複自己,趁著自己的兵馬損失慘重,正在休整,才會放心大膽的對東岸發起進攻。他知道,眼前的這一幕很快就會傳遍整個高句麗,對高句麗軍心士氣的打擊是可想而知的。
“大對盧,難道就這樣看著對方肆掠不成?”淵成偉忍不住詢問道。他揮舞著馬鞭,恨不得現在就衝上去,狠狠的教訓一下大夏騎兵。
“我們的兵馬還沒有休整完畢,隻能看著對方囂張。”蓋蘇文搖搖頭,他也沒有想到,大夏的報複是來的如此之快,而且來的如此之猛烈。猝不及防之下,隻能是任由對方肆虐。這個時候,他仿佛也有感受到昨天程咬金和尉遲恭兩人的無奈了。
“大夏不能惹。”淵成偉忽然想到了什麼,在心中默念了兩句,就不再說話了,大夏損失了不少,可是高句麗也同樣損失了不少,也沒有看見蓋蘇文率領的大軍報仇的,倒是現在,大夏人就好像是瘋了一樣,就是為了報複昨日的廝殺。
“這些該死的家夥,打仗都是要死人的,在戰場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大夏損失了不少,我高句麗也是如此,某都沒有說什麼,你倒是殺上門來了,這報複心實在是太強了。”蓋蘇文心中十分憋屈。
蓋蘇文心中實際上已經有了一些後悔,現在看上去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局麵了,早知道如此,當初就應該順著大夏,大夏皇帝需要什麼,他就提供了什麼,否則的話,哪裡會有今日的事情發生。
“將這些烽火台都撤掉吧!”蓋蘇文想了想,還是決定將這些烽火台都撤掉,他決定了加強對遼東城的建設,到了最後,就算是打巷戰,也在所不惜,死亡是雙方的,拚精銳,或許拚不過大夏,但拚青壯,那就說不定了。
那些烽火台就這樣被蓋蘇文拋棄了,大量的人馬都被撤回,加入了修葺遼東城的序列之中,高句麗青壯都被聚集在遼東城,百姓們開始向遼東腹地集結,堅壁清野在任何時候都是有效果的。減少損失的同時,加強了遼東城的防禦。
尉遲恭坐在躺椅上,曬著太陽,他受傷雖然嚴重,但到底是武將,底子厚,身邊的郎中們用藥也格外的認真,各種珍奇藥材都用在他身上,恢複的也快了許多,若不是程咬金等人攔著,恐怕這個時候他都準備上戰場報仇了,如今的他,也隻能是躺在躺椅上,看著將士們訓練。
“大老黑,大老黑。”程咬金騎著戰馬,飛奔而來,看見大營前的尉遲恭,笑嗬嗬的跳了下來,一副很得意的模樣,看的尉遲恭直搖頭。
“程咬金,你嘚瑟啥啊!不就是挑了幾個烽火台嗎?要是某身體好,哪裡輪到你了。”尉遲恭不屑的罵道。實際上他心中可是彆扭的很,作為一個武將,就應該上陣殺敵,像眼前這樣,躺在這裡,十分難受。
“哎,大老黑,蓋蘇文那小子現在學精明了,將烽火台上的敵人都給撤走了,連一根毛都沒有剩下的,我們拆的不過是幾根棍子而已,有什麼值得興奮的?”程咬金讓人取了一個馬紮,自己坐了下來,笑嗬嗬的說道:“我高興的是,陛下準備讓我們回京了。都離開燕京大半年了,也該回京了。”
“看來陛下真的不準備今年和高句麗決戰了?”尉遲恭臉上卻沒有任何得意之色,自己得袍澤死傷了那麼多,可是急切之間,自己卻不能為其報仇,這才是最悲哀的事情。
“雖然沒有讓我們決戰,但是已經同意出動水師襲擊平壤。”程咬金安慰道:“雖然與我們沒有關係,但總算是為弟兄們報仇了。”
“好,好,水師什麼時候出發?”尉遲恭聽了之後,臉上頓時露出喜色,說道:“就靠水師那些家夥前往平壤能做出什麼事情來?應該讓我們騎兵進攻才是,知節,這個機會不能放棄啊!你不是想要戰功嗎?這樣的機會你願意放過?”
程咬金麵色一僵,好半響,才遲疑道:“敬德,我們已經很久都沒有回家了,不光是我們,就是下麵的將士也是一樣的。這次看上去我們是勝利了,但實際上,我們都知道,這是失敗了,將士們都有厭戰的心思了。”
“我知道了。”尉遲敬德聽了化成了一聲長歎。程咬金說的沒錯,一切都是因為不久前的一戰損失慘重所導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