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田將軍?
李聶的臉色陰晴不定,藍田是個什麼地方,那裡是前秦訓練大軍的地方,在前朝的時候,大隋也在那裡訓練過軍隊,甚至在李唐的時候,也在那裡練兵,現在到了大夏的時候,藍田同樣在那裡練兵,那裡彙聚了整個關隴道,甚至是西北道的兵馬,是一個碩大的軍營。
按照李煜的布局,藍田大營中,不僅僅有軍隊,還能培養出軍官來,藍田大營的最高統領就是藍田將軍,隻是這個藍田將軍名字雖然很不錯,可歸根結底也隻是一個訓練的主官而已。從邊疆主將,變成了藍田將軍,從三等公變成了三等侯,是徹底貶謫,難道大夏皇帝真的準備削弱軍中將領的兵權了?
李聶絕對將這個消息傳到溫大雅處,等待著溫大雅的回答,在他看來,裴仁基目前還沒有到低穀,現在去接觸裴仁基無疑是不妥當的,甚至他還建議動用其他的人,讓這些人繼續打壓裴仁基,最好將裴仁基貶為平民,這樣一來,李唐才有機會獲得裴仁基的青睞。
一個裴仁基不算什麼,裴仁基身邊的人才是最重要的,若是能得到聞喜裴氏的幫助,李唐的機會將會增加許多,更不要說在南方掌握軍權的裴元慶,甚至有可能幫助李唐,在遙遠的南方奪取一塊土壤,成為李唐崛起的根據地。
裴仁基並不知道已經有人打著他的主意,散了朝之後,自己回到在京師的府邸,他的夫人和幼子都已經接到燕京來了,這是常識,大夏的文官以及家眷沒有到來,但武將的家眷們已經紛紛從江都來到燕京,武將在外廝殺,朝廷需要照顧這些武將的家眷,免得讓他們有後顧之憂。當然,這裡麵也是有將這些人當做人質的嫌疑。
隻是裴仁基剛剛回到府邸,裴世矩就趕了過來,裴仁基無奈之下,隻得親自將裴世矩迎了進來,他看著裴世矩一眼,頓時麵色一變。
“閣老,你為何蒼老如此?”裴仁基忍不住上前攙扶著裴世矩,他記得上次見到裴世矩的時候,裴世矩麵色紅潤,行走之間健步如飛,沒想到這個時候,手上都拿著拐杖了。
“做的事情多了,自然就老的快。”裴世矩搖搖頭,雖然自己說的苦,但聽的出來,裴世矩還是樂在其中的,裴仁基想了想,才明白其中的道理,現在大家都是在江都,燕京這邊的事情太多,都是裴世矩一個人來處理,劉洎也隻能處理一下地方上的事情,裴世矩到底是老了,才會老的如此之快。
“或許等到明年就好了。”裴仁基隻能是歎息道。這些話他還真的不好勸的,裴世矩一副樂在其中的模樣,這是裴世矩的為人。
“明年啊!”裴世矩並沒有說話,事情哪裡有那麼簡單,自己的身體他自己是知道的。未必等到那個時候,隻是現在裴氏的未來才是最重要的。裴寂已經死了,裴蘊雖然有些才能,但為人處世太過陰沉,在處理土地的時候,已經得罪了不少的人,這樣的人,是不可能走太遠的。劉洎雖然號稱是自己的弟子,但日後未必會幫助裴氏多少。猛然之間,他發現自己能用的人隻有眼前的這個裴仁基了。
兩人在書房中坐下來之後,裴世矩才看著裴仁基一眼,說道:“老夫原本是來勸說的,但現在看來,你的心情很好,老夫也就放心了。”
裴仁基瞬間明白,李煜做出的決定,裴世矩這個閣老並不知道,這是為什麼?按照道理,裴世矩是隨駕的大臣,這樣的事情,他應該知道才是,難道裴世矩已經失寵了?裴仁基頓時心中有些擔心。
“下官明白,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裴仁基想到這裡,就將心裡的想法收了回去,有些事情他可以說,但有些事情卻是不敢透露。、
“你是這麼想那是最好了。你也已經老了,我裴氏的希望隻能是放在元慶身上了。”裴世矩歎息道:“江山太大了,日後都是看那些年輕人的。”
裴仁基並沒有說話,有些話隻能放在心裡,也不知道這個裴世矩最近做了什麼事情,雖然手中掌握著權力,但他看的出來,裴世矩的政治生命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裴仁基認為自己應該可以主導裴氏的大權了。
“閣老老當益壯,還能乾十幾年。”裴仁基趕緊說道。
“藍田可是一個好地方啊!不僅僅是練兵,甚至還練將。”裴世矩忽然說道:“在文官路上,我裴氏已經沒有這個可能了,裴氏沒有可以繼承我的身份地位的人,唯獨武將中,元慶神勇,你雖然這次吃了虧,可隻要努力一些,練出精兵,遲早有一天,還是可以上戰場的,陛下遲早會進攻西北,那個時候必定會用你。我已經讓人將西北的情況收集起來,回頭你拿去,或許可以幫助你的一臂之力。”
裴仁基這個時候,猛然之間想起,裴世矩當年曾經奉楊廣之命經營過西北的,對西北的山川地形十分熟悉,這個時候為自己提供這些東西,的確是幫了自己一把,想到這裡,不由的為自己的心思而感到慚愧。
“閣老,下官。”裴仁基正待說什麼,卻被裴世矩給阻擋住了。
“有些話,你自己知道就行了,不必告訴我。”裴世矩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說道:“當今天子乃是古往今來最聖明的皇帝,而且,你裴仁基是一代名將,有些事情你會做,但有些事情你是不會做的。所以說,你的貶謫不過是陛下的計策而已。德本啊!這正是陛下信任你的地方,你可要好生把握啊!”
裴仁基聽了連連點頭,到底是老狐狸,裴世矩不是知道,而是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奧妙所在。隻是他沒有說出來而已。
“不久之後,老夫恐怕也要被貶官了。”裴世矩忽然笑道:“老夫老了,也應該為新人讓位了。”
“閣老,何不讓宣機跟隨末將前往藍田大營走一遭?好歹也能立下軍功。”裴仁基想了想說道。裴世矩雖然有爵位在身,日後的裴宣機也能降一級繼承爵位,但若是有軍功在身,不但可以繼承爵位,還可以保住三等公的爵位。
裴世矩聽了點點頭,這才是他這次來見裴仁基的主要目的,自己老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閉上眼睛,裴宣機有點能耐,但想要立下軍功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趁著自己還在的時候,安排一番,還能立下軍功,李煜看在自己的麵子上,還能保住自己的爵位。
“這次老夫趁著岑文本不在燕京的日子,將關中的世家大族都召集在一起,有所收獲。”裴世矩摸著胡須,得意的說道:“嘿嘿,關中世家就算是被李淵父子折騰了這麼長時間,可是手中還是有不少東西的。”
“閣老,您明知道陛下最忌諱的就是這點,為何還要如此?”裴仁基終於知道為什麼這件事情李煜沒有告訴裴世矩了,就是因為裴世矩和關中的世家大族接觸太深了。
“那是自然。”裴世矩得意的說道:“所以,不久之後,我要送陛下一份大禮。相信那個時候陛下肯定知道老夫的一番苦心。”
裴仁基一顆心跌落穀底,臉上露出驚駭之色,眼前的這個老東西實在是太壞了,太陰險了,他知道自己的後人不過中人之姿,當不得大事,毫不猶豫的趁著自己還在世的時候,給自己立下足夠的功勞,用來換取李煜對自己後人的支持。
“這些人見利忘義,看著吧,現在我們有些用處,所以才會靠著我們,一旦我們沒有用處了,好不猶豫的甩掉我們。世家不可用,這句話,陛下說的有道理,看看入京的這些世家,他們表麵上想為朝廷辦事,現在的老夫手下,都是這些人,但實際上,私底下,有許多人都和李唐餘孽、突厥人、甚至高句麗人接觸。”裴世矩顯然掌握了不少的把柄。
“閣老深謀遠慮,末將不如也!”裴仁基還能說什麼呢!眼前的這個老東西太過陰險了,太過狠毒了,狠毒的讓他都有些擔心,生怕自己父子兩人有朝一日會被他賣掉。
裴世矩將裴仁基的小心翼翼看在眼中,也沒有說什麼,若不是自己身子骨不行了,也不會采用這樣的手段,世家之間相互牽製,相互合作才是正道。
“好了,老夫在這裡呆的時間長了,時間越長,就越有人會關注你,不利於陛下的計劃,送送老夫吧!也讓世人見識一下你貶謫的樣子。”裴世矩忽然笑道:“說老夫奸詐,但在陛下麵前什麼都不是。”
裴仁基更不敢說什麼了,您老將自己的盟友都出賣了,大夏皇帝狠還沒有到這種地步。也不知道你哪裡來的資格評論。
他將裴世矩親自送了出來,而且是陰沉著臉,而裴世矩也是滿臉憤怒的模樣。燕京再次有傳言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