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棘城,房玄齡站在城牆上,乾瘦的麵容上露出憂色,今日是杜如晦派人送糧食的時候,按照以前的情況,這個時候糧食早就應該出現在自己麵前了,可是到現在為止,也不見糧食到來,讓房玄齡心中有些擔心,趙郡的情況不一樣,已經有亂匪出現了,他擔心的是,這些糧食是不是落入亂匪之手,那對李世民的影響可是很大的。
“來了,來了,大人,糧食來了。”這個時候,天邊出現了一隊人馬,房玄齡身邊的下屬頓時大聲喊了起來,言語之中多有興奮之色,房玄齡壓力很大,但房玄齡的下屬壓力同樣很大。
房玄齡也忍不住摸著自己的胡須,臉上露出一絲欣慰之色,隻是欣慰之後,很快臉色就差了起來,他發現前方運來的糧食不過十幾輛大車而已,這才多少糧食?
“怎麼回事?快,快去看看。難道遭遇了亂匪?”房玄齡急忙對身邊的下屬說道。這個時候下屬們也發現了送來的糧食很少,也露出慌亂之色,紛紛下了城牆,朝運糧隊趕了過去。房玄齡自己也急急忙忙的下了城牆。
“常何,為何隻有這點糧食?”房玄齡麵色鐵青,望著運糧隊,說道:“可是遭遇了亂匪?損失了糧食了,這可是大罪啊!”
“回房大人的話,這次隻有這些糧食了,後來的糧食,太子殿下會讓人送來的。”常何苦澀的說道:“大人,這是末將最後一次運送糧草了,末將已經是玄武門的守將了。”回到晉陽之後,李淵還是想念長安,將皇宮的一切都更為長安的模樣,宮殿仍然為太極殿,連宮門都沒有換名字。
“啊!怎麼會這麼樣?”房玄齡忍不住詢問道:“克明呢?他杜克明是怎麼回事?秦王的家業都是由他掌握的,為何隻有這麼點糧食?”
“杜大人已經被太子下了大獄了,說是囤積居奇。暫時不能出來。末將好不容易才見到杜大人,杜大人讓末將先將糧食送來,他說等上一段時間,他會想辦法出來的,讓大人不必擔心。”常何趕緊說道。
房玄齡聽了如同晴天霹靂一樣,乾瘦的身軀一陣晃動,雙目一陣迷糊,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杜如晦在這個時候出了問題,雖然他知道憑借杜如晦的才智,死肯定是不可能的,李建成也不會愚蠢到殺了李世民的心腹大臣,將杜如晦關入打牢,也是表明自己的態度。我給你的你就接著,不給你的,你也不要拿。相信不久之後,李建成肯定會送來糧草,可是送來的,和自己得到的還是不一樣的。
“先將糧食從給秦王吧!”房玄齡歎息道:“秦王將會有大行動,不能在這個時候出了問題。我們一定要竭儘全力支持秦王。”李建成之所以控製糧草,就是為了控製李世民的軍事行動,冀州的情況難道李建成不知道?他知道的很清楚。
“可是這些糧草,有能管多久呢?莫非先生已經準備好了糧食不成?”常何忽然說道。
房玄齡苦笑道:“現在民間哪裡還有糧食,糧食都是聚集在世家豪族之中。”房玄齡忽然麵色變的陰沉起來,冷哼哼的說道:“不過,此戰關係重大,秦王殿下不能沒有糧食,所以有的時候,我們隻能采取必要的手段。”
“先生。你可不能亂來啊!”常何見狀麵色大變,他隱隱的感覺到房玄齡已經發瘋了,頓時有些擔心,在大唐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
“算了,你回去吧!留五百人馬下來。”房玄齡風輕雲淡,臉上甚至還帶著笑容,說道:“你回去之後,安心當你的玄武門守將吧!”
“是,末將遵命。”常何聽了不敢怠慢,隻能是讓人卸下糧食,留下五百人馬,帶著民夫再次回到並州,至於冀州的事情,已經不是他考慮的問題。
“先生。”房玄齡身邊的一個中年人,神情有些焦急,走了過來,說道:“先生,糧草恐怕隻夠大軍三日所用,這如何是好?”
“辦法總是有的,放心,秦王現在隻能指望著我們了,使徒,有的時候,事情都是被人逼出來的,我原本想著這些人能夠體諒一下秦王,為大唐做點貢獻,可惜的是,這些人總是認為我房某人好欺負。”房玄齡咬牙切齒的說道:“都這個時候了,他們還認為李煜來了,自己能夠有好果子吃,卻不知道,李煜來了,第一個要殺的就是這些人。不過,眼下要殺他們的不是李煜,而是另有其人。”
魏使徒聽了之後,先是一愣,很快就說道:“先生,使徒敬佩秦王已久,願意為秦王效力,有什麼事情,先生儘管吩咐就是了。”
房玄齡聽了之後十分高興,說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相信秦王知道魏將軍的威名之後,肯定很高興的,放心,秦王也不會虧待有功之臣的。”房玄齡雙目中光芒閃爍,一絲凶光出沒其中。
這些該死的世家豪族,終日想著占大唐的便宜,隻是這些便宜哪裡是那麼好占的,今日就讓你嘗嘗他房玄齡的厲害,當下招過魏使徒,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先生,這?”魏使徒聽了之後,先是一愣,最後點點頭,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信都城,李世民看著手中的書信,頓時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幾案上,冷哼哼的說道:“太子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長孫無忌不動聲色的將書信拿了過來,看著上麵的內容,麵色也不好,忍不住說道:“太子這是想鉗製殿下,沒有了克明的支持,我們的一切行動都是在太子的掌控之中,糧草稍微周轉不及時,我們的大軍就有斷糧的危險。現在我們隻能靠玄齡那邊了。殿下不必擔心,玄齡不是說了嗎?他那邊是有辦法的,相信很快就能為我們湊齊糧草。”
“他的辦法,哎!難為玄齡了。”李世民幽幽長歎,房玄齡雖然沒有明說,但李世民已經知道房玄齡的打算,這讓他心中很感動。
“不過,這也不是長久之計,一旦被人知曉,恐怕玄齡在平棘也抵擋不住啊!殿下,可要早作打算啊!”長孫無忌遲疑道。
“我們利在速戰速決,敵人利在嚴防死守,隻要我們的糧道出現了問題,就是他們反攻的時候。隻是就算我們能夠快速的擊敗他們,那我們最後能剩下多少兵力呢?”李世民打仗講究的也是一個巧字,若是兵馬損失太多,也不是他想要的。
“眼下恐怕已經沒有其他的選擇了。”長孫無忌忍不住說道:“趙郡的形勢也是十分的嚴峻,房子的叛亂越來越大,屬下估計,很快就會席卷整個趙郡,那個時候,形勢對我們更加的不利,糧食能不能安全的運到我們麵前來,都說不定。”
“也就是說,現在我們不得不與敵人決戰了。”李世民望著遠方,他感到一陣疲憊,這不僅僅是雙方實力的較量,更是人心的較量,李煜身為皇帝,可以調動一切,而自己隻是一個秦王,不僅僅是受到皇帝的製約,甚至太子、齊王乃至世家都在一邊掣肘自己,自己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解決不了眼前的情況。
“殿下,恐怕隻能如此了。”長孫無忌望著李世民蕭瑟的模樣,心中感到一絲惋惜。
“輔機,你說我若是為天子,整合大唐上下,能不能擊敗李煜?”李世民忽然望著長孫無忌,目光灼灼,俊臉上陰晴不定。
長孫無忌聽了心中一驚,掃了周圍一眼,見周圍無人,這才鬆了一口氣,看著李世民一臉的堅定,他脫口而出,說道:“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是啊!”李世民拳頭的捏緊,望著遠方,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長孫無忌卻在後麵想著李世民此刻的心思,他知道李世民可不是說說就算了的,心中恐怕已經有了決定,隻是這個決定可不好下。
“準備決戰吧!”半響後,李世民才說道:“此戰若是勝了,一切都好,若是失敗了,我們,我們就做其他的打算。”
“失敗肯定是不可能的,隻是勝利之後,我們的兵馬也損失了不少。殿下應該做好準備,等擊敗羅士信之後,快速南下,擊敗袁紫煙,這樣一來,我們就有更多的機會。”長孫無忌這個時候還是對自己還是有一些信心的。
“但願如此吧!”李世民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而此刻,在信都城外八十裡處,一支騎兵隊伍出現在原野之上,李煜坐在一個樹墩上,看著鳳衛傳來的消息,對身邊的古神通說道:“決戰就要來臨了,杜如晦被李建成下了大獄,房玄齡逼的沒有辦法,讓手下人裝成義軍,屠殺那些世家豪族,用來收繳糧食,李世民不得不與我們決戰了。”
“這個房玄齡還真是一個厲害角色,恐怕就是李世民在這種情況下,也不敢做出這樣的決定吧!”古神通驚訝道。
“房玄齡是一個人才,杜如晦也是一個人才。等日後將兩人擒拿之後,再勸降。”房謀杜斷,李煜還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