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化郡慶陽,大糧商郭道府邸建的很大,雖然郭氏在李淵那裡隻是一個婕妤,根本不受重視,但到底是李淵的女人,而且還在當初李淵鎮守弘化的時候,就為李淵生了一個女兒。就衝著這一點,在慶陽也無人敢欺負郭道。
而郭道這個人也比較忠厚,雖然與李淵有些關係,但也知道自家女兒在李淵心中的地位,也不作威作福,隻是好好的經營自己的糧鋪。
郭道生了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女兒跟了李淵,兒子郭甫卻是一脈單傳,唯一的獨子郭玉就好像是掌上明珠一樣,要什麼有什麼,雖然不是什麼紈絝,但也是一個普通子弟,他寄托了郭道的期望,不希望郭氏永遠隻是一個糧商,更多的想成為讀書人,前往長安,能求個一官半職,改變郭氏的命運。
“老爺,外麵有人送信來了。”郭甫剛剛前往郭道那邊請安之後,門房就送來一封信。
“放那兒吧!”郭甫不在意的說道。謹慎、低調,這是郭氏的生存法則,悶聲發大財是郭道活到現在,將郭氏發揚光大的秘訣,就算是宮中有人,但郭氏仍然與人為善,在慶陽名聲很不錯,郭甫不相信有人會針對自己的。
郭甫取了茶杯,輕輕的喝了一口香茗之後,這才將書信拿了過來,信封無字,讓他心中生出一絲不妙來,等將信紙取了出來,頓時麵色一變,一口香茗噴了出來,趕緊急急忙忙的朝後宅而去,腳步慌亂,臉上露出一絲驚恐之色。
“父親,父親,玉兒出事了。”郭甫一把推開房門,卻見郭道正在打著算盤,顯然是在算著什麼東西,隻是聽了郭甫的言語後,手指啪了一下,算盤頓時亂了起來。
“我郭氏與人為善,何人對玉兒不利?”郭氏唯一的把柄就是這個,幾乎可以說是三代單傳,若是郭玉出了什麼事情,郭氏的家財最後還不知道便宜了誰。
“玉兒被人挾持了。這是送來的信件,孩兒不敢做主。”郭甫麵色慌亂,趕緊將書信呈了上去。
郭道到底是見多識廣,將書信取了過來,看著上麵記載的內容,麵色微微一變,書信上麵一開始就承認劫掠郭玉的事情,並且保證郭玉的安全,要求也不高,隻是將糧草運入隴山小道。
隴山小道是什麼,作為大糧商的郭道自然是知道的,當初年輕的時候,他也曾經出入隴山小道,避開蕭關,進入西北大地,甚至草原,這才有了今日的郭氏。這些經商之人,又怎麼可能沒有一點黑曆史呢?沒有昔日的積累,哪裡有今日的郭氏。
“父親,這是什麼人?膽子如此之大。”郭甫忍不住說道:“那隴山小道知道的人可不多啊,而且,通過隴山小道雖然需要一些糧食,可也沒有必要用這種辦法吧!”
“肯定是大批量的了。”郭道站起身來,他看著手中的書信,想了半天也沒有什麼頭緒,這些人悄悄的從隴山小道經過,肯定是有著不可告人的目的,隻是朝廷在西北也沒有什麼敵人,就算是盜匪的話,也不敢冒犯大唐。這些人?就是郭道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來曆了。
“父親,做還是不做。”就是郭甫也察覺到其中的危險了。
“我們還有選擇嗎?”郭道淡淡的看著自己的兒子,說道:“我們的一切都掌握在對方手中,我們做了,玉兒還有一線生機,若是我們不做,玉兒就會死,但對方卻不一定有什麼損失,你知道嗎?對方或許看中的不是你我一家。”
郭甫聽了麵色一白,頓時點點頭,說道:“既然如此,孩兒親自去安排,不就是送些糧食進隴山小道嘛!這點事情,孩兒還是可以做的。”
“不,不用你去,老夫自己去。老夫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麼人,能做出這麼一件大事來。”郭道老臉上露出一絲潮紅,他左思右想,並沒有發現這裡麵有什麼秘密,心中也有些好奇。
“父親,這隴山小道可是難走的很。父親年紀大了,還是小心一些為好。”郭甫有些擔心。
“此事關係到我郭氏的生死存亡,老夫如何不去,老夫雖然老了,但進入隴山小道也不知道去了多少次,從哪條道到哪條道,都記得很清楚,你就差了許多了。”郭道露出一絲自得之色,回想起當年的事情,他得意的摸著花白胡須。
“那孩兒現在就去收購糧食。”郭甫見說不過自己的父親,無奈之下,自得去做一些簡單的事情。
“人家這算計,嘖嘖。”郭道歎息了一聲,也隻有自己這樣的人收購糧食才不會引起彆人注意,也隻有自己這樣的人,進入隴山小道,才不會有人去查。從這一點就能看出敵人的強大之處。
冀州,長孫無忌匆忙走進了李世民的住所,發現李世民還有心思在畫畫,忍不住說道:“二郎,你還有心思在作畫?這天都塌了。”
“還能怎麼樣?現在都是小打小鬨,真正的大事還在後麵呢!”李世民輕輕的在白紙上勾勒著線條,一副駿馬很快就出現在麵前。
“最近冀州城中的流言你聽說過嗎?”長孫無忌忍不住說道:“殿下有濟世安民之才,是天下百姓的再生父母。”
“嗬嗬,不過是敵人的流言而已,裴世炬、袁紫煙到底不是李煜,正麵戰場擊敗不了我們,所以才會有遮掩的流言,想離間我們君臣父子,卻不知道這個時候有天大的事情也不可能改變什麼。”李世民不在意。就像上次出現的事情一樣,李建成也當做不知道。
“屬下擔心的並不是朝中的反應,而是朝廷之外的反應。”長孫無忌搖搖頭,說道:“殿下,無論是裴世炬或者是袁紫煙都是陰險狡詐之人,這樣的人,不可能用這樣的雕蟲小技,為我們添堵,恐怕還有其他的作用。屬下認為我們應該小心一些才是。”
李世民點點頭,他忍不住歎息道:“那裴世炬也是聞喜裴氏之人,這樣的人物為何就願意幫助李煜?”袁紫煙長於軍略,而裴世炬是一個老奸巨猾之人,最擅長的是權謀之道,有這樣的人做對手,不能不說是李唐的一種損失。
李世民話音剛落,就見房玄齡匆匆忙忙的闖了進來,他神情慌亂,甚至額頭上還有汗水,和往日的風輕雲淡極為不同。
“殿下,難民,有難民朝冀州而來。”房玄齡大聲說道。
“難民,這個時候怎麼會有難民?”李世民忍不住站起身來,說道:“這個時候怎麼會有難民?是了,去年大戰,將整個冀州都給打沒了,突厥人橫征暴斂,百姓家中的錢財和糧食都被搶光了,這個時候出現難民也很正常的。”
李世民總算想到了根本,這個時代出現難民不足為奇,隻是出現的不是時候,距離秋收還有兩三個月之久,朝廷也是以穩定為主,哪裡有多餘的糧食,更重要的是今年的關中情況也不大好,真正沒有受到影響就是並州,可是並州產糧嗎?李世民想到這裡,頓時一陣頭大了。
“濟世安民,是了,殿下,屬下知道這些難民是從哪裡來的了,分明是受到大夏的蠱惑,前來找我們麻煩來的。”站在一邊的長孫無忌猛然之間明白這裡麵的問題了,這些難民實際上就是聽了大夏的蠱惑前來找李世民的。
李世民接濟了這些百姓,就損耗了大唐的糧草,對接下來的戰爭會產生影響,若是拒絕接濟,對李唐名聲也是一個打擊,甚至還會引起民變。
“該死的家夥。”李世民麵色陰沉,他也察覺出來這裡麵的緣故。
一個濟世安民他不在乎,這都是虛名而已,但那些災民才是最主要的,這些人會給自己的計劃帶來毀滅性的打擊,他知道,自己的敵人不僅僅是在外,更是在內,大唐已經在趙郡失去了民心,若是在華北大地上也是如此,那並州以東的地盤就不要考慮了,那些百姓肯定是不會歡迎大唐軍隊的。
“相信很快就有人前來找我們了。”李世民麵色陰沉,隱隱有一絲焦急之色,忍不住說道:“兩位,可有什麼辦法,裴世炬此人陰險狡詐,做事情肯定是一環套著一環,眼下大軍不能出動,大家都在處理內部的事情,想要擊敗對手,隻能是從其他方麵來算計,焚毀我們的良田,現在四處流言,製造緊張的氣氛,說到底,就是讓那些人來鬨事,這些人一旦鬨事,就意味著整個華北今年一年都廢掉了,想想這個地方多少人,我們要付出多少的錢糧,才能救下這麼多人。”
“恐怕朝廷的常平倉也不能支付吧!”長孫無忌遲疑道。
“關中的情況也是如此,李靖不已擊敗我們為目的,他破壞了關中的良田,和眼下華北的情況有異曲同工之妙,今年關中也會減產,再看看大夏,江南大部都沒有任何災害,風調雨順,豐收是肯定的事情。”李世民一陣歎息。
“那就將這些百姓趕到李煜那邊去。”長孫無忌冷冰冰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