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縣，頡利可汗騎著戰馬，靜靜的看著眼前的涿縣城，一個月的戰鬥在城牆上留下了無數斑駁的痕跡，利箭在城牆上，留下了一個個箭瘡，城牆都已經染成了黑色的，城牆下有無數雲梯等攻城器械的痕跡，不過，下麵的屍體已經被燃燒。畢竟是夏天即將到來，無論是守城的一方，或者是進攻的一方，都不希望涿縣有瘟疫產生。

“大汗，我們手中的漢人百姓已經沒有了，這個李煜真是狠毒，連自己的子民，說殺就殺，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契苾何力不屑的說道。

“相比較一個涿縣，死上幾千個百姓又算什麼？”趙德言搖搖頭，不在意的說道：“就算是死上再多的百姓，恐怕李煜也不在意。他重視的是江山。”

“是啊！人若是不狠，如何能奪取天下。”頡利可汗幽幽的說道：“聽說李世民現在和大夏陷入了僵持階段，他的人過不了運河。”

“回大汗的話，正是如此，李煜的水師北上，封鎖了運河，李世民手上沒有水師，一點人馬根本就不是李煜水師的對手，所以隻能是看著李煜掌控運河，甚至他還要擔心李煜的水師會不會趁機攻入自己的地盤。”趙德言搖頭苦笑道。

“這麼看來，短時間內，依靠李世民恐怕是改變不了局勢了，甚至對方還在等待我們解決涿縣。”頡利可汗揚鞭不屑的說道：“中原的漢人坐擁如畫江山，卻都是一群懦弱之輩，而且心思狡詐，李世民是想等著我們兩敗俱傷呢！”

阿史那思摩卻說道：“可汗，不如派出一支兵馬，繞過涿縣，先攻打涿郡其他的城池，將涿縣團團圍困在其中，到時候李煜知道幽州其他的城池已經落入我們手中，肯定會著急的，那個時候或許有一線機會攻下涿縣。”

這種說法，阿史那思摩不是一次兩次提出來了，隻是都被頡利可汗拒絕了，在他看來，突厥騎兵所向披靡，麾下兵馬無數，一個小小的涿縣還不是手到擒來？可是沒想到，一個月來，自己在涿縣已經損失了萬餘兵馬，可還沒有拿下涿縣，頡利可汗在不甘之餘，還有一絲遲疑，是不是應該離開涿縣，按照阿史那思摩的建議，繞開涿縣，進攻幽州其他的地方。

頡利可汗望著遠處的城牆，又看了趙德言一眼，趙德言瞬間明白了頡利可汗的心中所想，頡利可汗已經動心，隻是放不下臉麵而已。他正待說話，忽然遠處有騎兵飛奔而來，卻見哥倫神情慌亂，騎著戰馬飛奔而來。

“大汗。”哥倫剛剛張口，就被頡利可汗止住了。

“大汗，草原上有大夏騎兵，已經進入草原近千裡，我的部落已經敵人攻破了。草原部落死傷無數，大小部落被摧毀了數十個之多。”哥倫捏緊了拳頭，低聲說道。

阿史那思摩等人聽了麵色大變，死死的望著哥倫，自己這邊殺的正在精彩的時候，還準備抄李煜的後路，奪取整個幽州，沒想到敵人已經殺到自己家裡去了，深入草原千裡之地，已經後數十個大大小小的部落被敵人所滅。這要是傳揚出去，整個大軍都會崩潰。

頡利可汗握金鞭的右手在顫抖著不停，這些部落中，大部分勇士都已經南下，留守的不過是老弱，還有很少的部落精兵，但絕地沒有敵人來的強大，否則的話，也不會被敵人滅掉了數十個部落。

“大汗，不能在這裡停留了，我們應該離開這裡，返回草原，不然我們的家就會被敵人摧毀。”契苾何力忍不住擔心道。周圍眾將臉上也都露出驚恐之色，誰也不會想到李煜的膽子這麼大，居然派出騎兵進入草原，哥倫到現在才知道真相，說明李煜對草原部落是斬儘殺絕，否則的話，不可能這麼晚才得到消息。

“回去。”頡利可汗調轉馬頭，就朝牙帳飛奔，哥倫等人也不敢怠慢，紛紛跟在後麵，阿史那思摩等人心中的一點得意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心中隻剩下擔心，還有一絲恐懼。

趙德言看在眼中，心中微微歎了口氣，他回頭望著身後的涿縣一眼，斑駁的城牆，好像隨時都會被摧毀一樣，但就是如此，下一次來涿縣還不知道等到什麼時候，趙德言忽然有種感覺，自己已經沒有機會來到涿縣了。

大帳中，氣氛比較凝重，阿史那思摩等人卻無人敢說話，隻有頡利可汗手執金鞭，靜靜的站在那裡，眾將也都在等待著頡利可汗的決定。

“國師，你認為現在該怎麼辦？”頡利可汗望著趙德言詢問道。讓他這個時候撤走，頡利可汗心有不甘，如畫江山就在眼前，最起碼，自己是可以奪取幽州的。

“李煜這是圍魏救趙之計，就是要逼迫我們返回草原。臣甚至認為是李煜親自率領大軍進入草原的，也隻有他才有這個膽量。”趙德言一臉的苦澀，難怪突厥大軍在進攻涿縣的時候，無論是在什麼時候，再怎麼危險，也不見李煜出現，那個時候自己就應該想到，李煜早就不在涿縣了。

“一定是他，一定是他親自前往，好啊！好啊！”哥倫大聲咆哮道：“大汗，讓我領軍回去，剿滅李煜，將他殺死在草原上。”

“李煜率領了多少兵馬你知道嗎？李煜的兵馬進攻方向你知道嗎？”阿史那思摩忍不住冷哼道：“草原是何等之大，數萬大軍進入其中，就好像一匹戰馬進入草原一樣，根本就找不到。想要找到李煜很難，想要擊敗他更難。”

“大汗，此事軍中還沒有傳開，一旦傳開，我們就會更加被動了。”執失思力有些擔心。莫說是那些士兵，更加擔心的是這些將軍，是這些貴族們，大家部族中也不知道有多少錢財，一旦自己的部落被攻破，這些東西都將自己而去。

“這個時候離開，真是被動啊，我們一年多年的辛苦就會付之東流，還有那些將士們，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難道我們就這樣撤退嗎？”頡利可汗渾身顫抖，心中十分憋屈，在不可能出現問題的地方出現了問題，難道真的要撤退嗎？

“你們認為還有多少天能夠攻破涿縣？”頡利可汗麵色陰沉，冷冷的望著眾人，如果在撤兵之前，能夠解決涿縣，他是不願意撤軍的。

眾將聽了心中一陣遲疑，雖然不想承認，但不得不說，相比較其他的地方，涿縣的反抗最為凶猛，而且城防堅固，非十天半個月能夠解決的。

“回大汗的話，涿縣城池堅固，防守的兵馬很多，想要攻破，非要十天半個月不可。”阿史那思摩臉色微紅，實際上，就算是十天半個月也未必能攻破涿縣。

頡利可汗聽了臉色就更差了，等到十天半個月，恐怕連龍城都已經陷落了，哪裡還能在這裡停留的。當下冷哼了一聲。

“撤軍吧！”

終於頡利可汗化成了一聲長歎，擺了擺手，身心疲憊，阿史那思摩等人說的雖然有道理，但真正的原因頡利可汗很清楚，無非是配合的問題，這些人除掉牙帳精兵之外，其他的都是個部落的兵馬，這些人在攻城的時候，大多數都保存自己的實力，彼此之間相互算計，一個月來，涿縣仍然是屹立在自己的麵前。

眾將紛紛出了大帳，大帳之中隻有趙德言站在那裡，臉上浮現出一絲失望來，此戰之後，想要南下，是何等的困難。

“大汗，我們還是有機會的，隻要能在草原上將李煜擊殺，或者是生擒活捉，我們照樣可以南下，再不濟，也能讓中原陷入混亂之中。”趙德言勸說道。

“趙先生，你認為這樣能解決根本性的問題嗎？”頡利可汗無疑是很清楚的，隻是他沒有辦法解決，自己的牙帳精兵雖然驍勇善戰，但草原上的部落實在是太多了，就算是將阿史那家族所有的兵力加起來，也未必能夠解決這些部落。

“眼下還是先將李煜趕出草原之後，再徐徐圖之。”趙德言想了想說道。

“也隻能如此了。”頡利可汗心有不甘。

“大汗，實際上，這次撤軍對於我們來說，也未必是壞事，畢竟，將士們離開部落已經很長時間了，也該回去看看了，而李世民之所以和我們結盟，也是利用我們，利用我們牽製大夏的兵力，所以他才能高歌猛進，現在我們撤回去，大夏和大唐之間的戰爭必定更加的殘酷，無論他們誰勝了，或者是兩敗俱傷，最後我們都可以漁翁得利。”趙德言安慰道。

頡利可汗聽了點點頭，仔細想想，趙德言說的有些道理。

“李淵的女兒要來了吧！派人去告訴他，讓他將女兒送到龍城去，不必來涿縣了。”頡利可汗想到李淵送給自己的和親公主，心中一陣冷笑，這次就是讓李淵雞飛蛋打。

“是。”趙德言也忍不住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