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的事情已經淹沒在曆史的長河中了，無論是李謙和李舒甚至李檀都知道其中的事情，李子雄身為遼東李氏的旁支，最後卻隻能依附在楊玄感的麾下，無論是趙郡李氏或者是遼東李氏，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若僅僅是這樣也就算了，關鍵是李煜起兵到現在，李氏並沒有任何表示，現在跑來見李煜，與渤海高氏又有什麼區彆呢？

“這是大勢，我們不能阻擋，他也是不能阻擋。你看看他的手下，關東世家、江南世家、荊州、巴蜀，世家子弟也不知道有多少，當初，他是不喜歡世家的，但現在也不得不承認世家。”李謙搖搖頭，嘴角上揚。雖然不得不承認李煜的強悍，但同樣，在李謙這個主掌趙郡李氏的族長麵前，還是沒有看上李煜。就像曆史上的，五姓看不上李唐皇室一樣。

“父親所言甚是，要不是李淵無能，勾結突厥人，我們也不會來洛陽，來見李煜了。”李舒也輕笑道。世家大族高高在上，皇帝又能如何，隻有千年的世家，沒有千年的王朝。當年的渤海高氏又能如何，現在還不是龜縮在渤海，但是趙郡李氏就一樣了，已經發展為六房了，每一房都是人才濟濟。

“算了，不管怎麼樣，現在隻有雙方聯合起來，才能應對突厥人。他若是承認是我趙郡李氏的一部分，我們就幫助他拿下關東。”李謙搖搖頭。他現在擔心的是自己的爵位，自己的爵位並沒有得到大唐的承認，而且他也不願意李唐得到天下，當年趙郡李氏風光無限，遠超隴西李氏，現在讓李謙低頭還是有點困難的。

但大夏的爵位太值錢了，高平公在前朝也隻是榮譽的象征，領不了幾個錢，但大夏的爵位就不一樣了，那都是有封地的。若是成為大夏的三等公，趙郡李氏騰飛就很輕鬆了。李謙相信自己若是幫助李煜拿下關東，弄不好還能做個一等公。

虎牢關，李煜靜靜的看著眼前的鄭烈，目光深處還有一絲殺機。鄭烈來見李煜，不僅僅是運送糧草這麼簡單，還帶來了一封書信，寫信的人是遼東李氏族長李檀，是李密的弟弟。

“你認為朕是出自遼東李氏，更或者說，朕是出自趙郡李氏？”李煜麵色平靜，好像是在敘說著一件簡單的事情一樣。

“回陛下的話，趙郡李氏分六房，順祖惠元皇帝是遼東李氏的旁支。隻是雖然是旁支，但當初順祖皇帝擔任冀州刺史的時候，李氏也曾經出力。”鄭烈忽然麵色變了起來，雙目中閃爍著驚恐之色。

曆代皇帝登基都會冊封先祖，李煜也不例外，冊封之前，必定會考量先祖的出身，想李煜冊封到了曾祖父，難道就沒有考察過李伯賁的來曆嗎？李煜沒有想到，岑文本這個讀書人難道就沒想到，答案肯定是否定的，可是李煜仍然隻是冊封到了曾祖父，這裡麵的問題可就大發了。

“鄭卿知道了？”李煜似笑非笑的望著鄭烈。

“微臣有罪。”鄭烈一臉的失魂落魄跪在地上，額頭上冷汗淋漓。

“先祖的事情朕就不說了，先皇的事情，朕也不說了。但是朕這邊的呢？以前不曾有任何李氏的人來投奔，現在大夏占據半壁江山，跑過來，讓朕追封李氏的先祖，然後這些人封王的封王，封公的封公，鄭卿，你不覺得憋屈嗎？”李煜冷冷的說道。

前世他是不知道李子雄是來自趙郡李氏，甚至就在登基之前，他也不知道這一點，後來經過岑文本解釋一番之後，才知道李子雄雖然是渤海人，但出自遼東李氏，而遼東李氏也是趙郡李氏的一部分，所以他李煜也是出自趙郡李氏。

“陛下所言甚是。”鄭烈心中一陣苦笑，這件事情放在誰身上，心中都不好受，生死關頭，沒有任何幫助也就算了，現在飛黃騰達了，卻想來占便宜，哪裡有這麼好的事情。

“聽說，這次不僅僅是李檀來了？”李煜看著跪在地上的鄭烈，並沒有讓他起來，這個家夥做牽線人的原因，李煜是知道的，就因為如此，也要給他一個教訓，哪怕是自己的老丈人也一樣。

“回陛下的話，還有李子英和他的三個兒子來了。”鄭烈沒有任何的不滿。

李子英聽名字也知道是什麼來曆，李子雄兄弟三人，加上庶兄弟三人，活下來的也隻有李子英，其餘的人都是被楊廣一網打儘，李子英運氣好，回到渤海祭祖才留得性命，後來逃到襄平，被當時趙郡公李憬收留，在襄平定居。

“陛下，這個李子英前些年倒是和來楷有聯係。”身邊的高湛提醒道：“老奴看過鳳衛傳來的消息，襄平李氏曾經和來楷有交往。李子英在遼東李氏擔任執事，不過，老奴聽說，以前李子英不過是一個跑腿的，去年才做了執事。”

“倒是有些意思。”李煜哼了一聲，李子英為何去年成為執事的原因，李煜也能猜到一些，想來就是因為大夏威名遠播，讓李檀心中忌憚，才會如此。這倒是符合世家大族的特性，四處投資，隻要稍微有些可能，就投資一點。

鄭烈不敢接話，這裡麵的道道，鄭烈自己很清楚，自己不就是這麼來的嗎？李檀這麼做，未必是錯的，可惜的是，世事變化太快，大夏崛起的太快了，現在成為天下三大勢力之首，日後有問鼎天下的實力。打得李氏一個措手不及。

“這個李子英？”李煜沉吟了片刻，才說道：“先讓他來吧！至於李檀，等到以後再說。雖然都是姓李，但姓李的都是一家人嗎？這麼算，五百年前，朕和李淵還是一家人呢。”

“陛下所言甚是。”鄭烈還能說什麼呢？李煜顯然不想讓遼東李氏或者是趙郡李氏得便宜，想來也是，天下都已經到這種地步了，李氏現在才出現，也不怕吃香太難看了，難道將大夏皇帝當做傻子嗎？也不怕自己的腦袋搬家。

“李氏？”上麵的李煜冷哼了一聲，他可以承李子雄的人情，但絕對不會想著自己是什麼趙郡李氏，或者是遼東李氏，天下哪裡有那麼好的事情，隴西李氏跟著李淵後麵，封王的封王，做官的做官，那是因為隴西李氏在其中出了不少力，李神符、李神通、李孝恭、李道宗等等都是李唐的名將，哪裡像趙郡李氏一樣，從來就沒有支持過自己，難道李煜就需要這些人嗎？根本就不需要，哪怕他們真的有能力，那也得走正常的途徑。

“臣這就去見李氏。”鄭烈可不敢在這裡繼續呆下去，趕緊退了下去。

“這個鄭烈啊！”李煜望著鄭烈的背影搖搖頭，剛剛有些進展，就想著拉攏世家大族，難道這就是世家的本性嗎？李煜心中更是生出一絲不滿來。

“陛下，要不要派人監視一二。”高湛這個狗腿子做的十分到位。

“不用，世家大族大概都是如此，危險的時候在一起抱團，太平的時候互相廝殺。無論是趙郡李氏也好，或者是遼東李氏也好，和滎陽鄭氏都是一樣，都是關東世家的一員，想的都是關東世家的利益。我大夏可以有世家大族，但都是勳貴，和我大夏休戚與共，這種一上來，就想著得到榮華富貴的，是不可能的事情。你信不信，這次押送糧草的人中，肯定有遼東李氏的人，甚至李檀他們就在其中。”李煜將手中的奏折丟在幾案上，他已經看穿了這些世家大族的想法了。

這些世家大族就算是給予高官厚祿，仍然和自己不是一條路，日後還是要繼續削弱這些世家大族的權力和勢力。

虎牢關外，鄭烈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回頭望著巍峨的關牆，臉上還有一絲懼怕。剛才那一幕仍然留在自己的心中，哪怕自己已經離開了虎牢關，仍然是曆曆在目。

“鄭兄。怎麼樣？”三匹戰馬飛奔而來，為首之人麵色俊朗，相貌偉岸，儀表不俗，正是遼東李氏族長李檀，在他身後卻是李檀之子李乾，還有一個中年人，身材微胖，臉上卻堆滿了喜色，卻是李子雄的弟弟李子英。

“子葉，你可是害苦我了。”鄭烈看著李檀一眼，趕緊招呼李檀離開，一邊走一邊說道：“你們李氏這些年也太小覷他人了，當年宣祖皇帝的時候就不說了，當今天子龍興曆陽，為何就沒有發現呢？現在好了，這個時候找上門來，不是讓人打臉嗎？哎！真不知道說你們什麼好？”

李檀心中一陣苦澀，當初遼東李氏不是沒有想過這一點，可是遼東李氏還有一個更好的人選，那就是李密，這才是遼東李氏的嫡係，而且李煜對世家大族並不怎麼樣。沒想到到了後來，李密敗亡，李煜崛起，打的李氏措手不及，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遲了，大夏已經占據半壁江山了，突厥人南下了，趙郡也要倒黴了，而遼東趙氏也處在突厥人的兵鋒之下，如此一來，隻能來找李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