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5章同化

“人類到底是什麼？”

鈞前方站著一個虛影，這虛影略有些虛浮，而鈞身上也有多處空洞，在鈞身上的空洞逐漸完好時，這虛影也在逐漸變得凝實。

但虛影就是虛影，在過往交手的八萬餘次中，鈞隻輸了兩次，而且還是在一開始輸的，後麵就再也沒輸過，所以鈞就隻是看著這虛影逐漸凝實，有些事情他想要證實一下。

這一次虛影凝實之後，果然沒有一凝實就與他戰鬥，這在之前大約四十六次交手時就已經有了端倪，而到了這一次時才徹底沒有動手，而且這虛影居然發出了人聲來。

聽到這聲音，鈞心中的某個猜測就有了七八分把握了，他立刻回答道：“我是人類，被萬族殘虐對待，榨取氣運，擁有知性，自有氣運者，皆可稱為人類！”

這虛影沉默了幾秒，又再次問道：“萬族到底是什麼？”

鈞微微皺了一下眉，這個問題與他預期有些不符，但他還是立刻說道：“自身無氣運者，非此世生靈者，對天地有原罪者，竊取天地權柄者，認賊作父者，此皆可稱為萬族。”

那虛影直接就道：“不對。”

“不對？？”鈞的聲量都提高了幾度，但還沒等他再說什麼，那虛影忽然直接炸開。

鈞就睜開了雙眼，他怒吼道：“不對！？憑什麼不對！？？”

吼過之後，鈞依然是狂怒的，隔了半響他才沉默下來，然後陷入到了自己的思維中。

那虛影的說辭有三種可能，第一種自然是撒謊了，但是前提是那虛影依然聯係著鯤鵬主體，但若是聯係著鯤鵬主體，那這虛影就不可能說話，因為獨立出來的虛影沒有必要為鯤鵬主體撒謊。

第二種，那就是祂是真的是這麼認為的。

欺騙到深處時，是會連自己都一起欺騙了，而這虛影是真的認為他所說不對，而且這個不對是指萬族，換言之，這虛影是真心相信萬族所作所為是對的？？

第三種，那就是真的有說頭在裡麵了，這也是鈞勃然大怒的原因，前兩者他甚至連眉毛都不會皺一下，這種事情上你欺騙我，我欺騙你，誰被騙了誰傻逼，就看誰水準更高了，但若是這裡麵真有說頭，那鈞才真是接受不了。

從現在的所有已知信息可以得出幾個結論。

第一，萬族自身是不具備氣運的，而沒有氣運的東西本就不該存在，那怕是誕生出來都做不到，所以由此可以推論出第二點。

第二，萬族不是此世生靈，它們要不是外來者，要不就是上紀元的餘孽，單憑此，這萬族就無法在多元宇宙內存在，而它們不但生存下來了，而且還繁衍昌盛，幾乎可以說是獨霸了一個時代，這本身就說明了許多東西。

第三，由第二點可以推測出第三點，也即萬族背後的力量為萬族提供了氣運來源，但是氣運本身就和知性生命，文明，實力強弱，以及多元宇宙的認可度等等複雜變量統合在一起，不可能有無限而永恒的氣運源，便是多元宇宙本身都做不到，由此就可以得到第四點推論，而這第四點推論其實也是鈞一直都無法接受的原因。

第四，不管是萬族，還是幕後黑手，它們都對這個多元宇宙有功，而且還是大功，因為有大功於多元宇宙，所以才會有天之垂青，也即天地所給予的氣運，這是必有的一環，不如此，任憑幕後黑手有多大強力，除非是比終極更強，已成超脫，否則都無法在本多元宇宙本紀元之中合法存在，要麼就是化為異形怪誕，要麼就是永恒沉睡，不可能有彆的例外。

很明顯的，那幕後黑手絕不可能是超脫，若真是超脫，那直接一念之間改變一切了，而且根本不可能落到還需要偷渡彆的多元宇宙，或者是偷渡下一紀元的情況發生，對於超脫而言，任何多元宇宙都毫無區彆，任何紀元也同樣毫無區彆，光從這一點上來說就絕不可能是超脫。

所以在拋開一切不可能之後，剩下的那個可能性不管有多麼不可思議，那就一定是最終的真相，而這個真相就是……萬族和其幕後黑手必然曾經，或者直到現在都還在做對多元宇宙有大功之事，所以天地會反饋給萬族和幕後黑手最初的氣運，隻有了這最初的氣運，幕後黑手才可能顯聖而出，從而有了以天道取代蓋亞的可能，並且也才有了以萬族壓榨人類氣運的手段，而這一切的開端，必然就是萬族和其幕後黑手對天地有異，為天地做過有大功之事。

這其實就是鈞絕對無法接受的一點。

從現有的一切信息來看，不管是萬族，還是萬族幕後的黑手力量，全部都是壞得流膿的那種，誠然萬族之中也有一些英豪之流，但是基本上都屬於那種自私自利的存在，也即我得道後，哪管這天地萬物死絕的那種，而從聖位往上，基本上都是那種虛偽嘴臉，怎麼惡心怎麼來，更沒有所謂的道德與大義，能獲利益者時就如同餓瘋了的狗一樣撲上去，要犧牲自身利益時，個個都會避讓逃跑，與其說是聖位，倒不如說是天地大盜或者世界蝗蟲。

它們是真的將不爭不為生命這句話演化到了極點，但是也隻是將其曲解為了個人利益之爭罷了。

這才是鈞想要的敵人，壞到流膿，從頭到尾都是錯誤，這樣的敵人是鈞最喜歡的了，因為將其擊潰之後萬般揉捏都不為過，到時候有仇報仇，有怨報怨，而且還要千萬倍的償還，不將其永生永世的淩虐到極點，讓其永恒的痛苦下去，鈞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但若是敵人的壞隻是針對人類，而且還是因為迫不得已的原因才針對人類，同時敵人還對這天地有著大功，有著什麼必然性的原因才做下這一切，那人類固然是有理由複仇，可是這複仇就隻是兩個不同種族的道義之爭，人類的這仇就屬於私仇，便是報償到最後，也沒法如鈞所願的那樣對萬族趕儘殺絕，還要淩虐到永恒。

因為天地不許……

“憑什麼！！”鈞低聲嘶吼道：“憑什麼有這個不對？這萬族，這萬族的幕後力量除了傷害這天地，除了偷竊天地權柄，除了萬般淩虐人類，它們還做了什麼？還能做什麼？”

鈞心中暴虐沸騰，可惜這時候卻沒人可以回答他。

隔了許久，鈞才慢慢放下了心中的這暴虐，不管怎麼樣，現在連打敗敵人的希望都還沒出現，就想著之後要如何如何，這確實是有些過早了。

這時鈞聽到了實驗室外的腳步聲，緊接著一群腳男從外跑來，他們一看到鈞立刻就是大喜過望，急衝衝的跑過來就開始七嘴八舌的說著話，而鈞早在他們說話之前就已經知道他們要說什麼了，無非就是人類城核心城區陷入到了暴亂之中，那些暴徒殺了許多人，更是在核心城區到處放火，這還不是關鍵，關鍵是當腳男帶領軍隊想要去將他們一網打儘時，這些暴徒居然逃入了荒野之中，而且逃去的荒野方向還有竄入人類城領地的萬族存在。

腳男們懷疑這些暴徒是被萬族所控製，不管是用魔法還是用彆的手段，所以他們才會化為暴徒，而這時更是要去與萬族彙合，這些暴徒數量非常多，一旦與萬族彙合，天知道會在這人類城領地內鬨出什麼大亂子來。

這些腳男就是希望鈞能夠想辦法解決這些暴徒，或者要麼解決掉那些萬族，實在不行讓古出手也行，現在四大關卡已經負荷到了極限，後方的軍隊暫時還來不及調動，最關鍵的是，腳男們已經打算按照那些個毛子的建議，發動全麵征召了。

人類城各個軍工業區，特彆是地下基地的武器製造流水線全麵啟動，什麼都不管的全功率製造各種武器，同時，從人類城所有城區中直接強行征召所有成年男女，這時候卻是顧不得什麼男性女性了，男女全部都是士兵，而且也沒有什麼訓練流程了，各自領取武器以及防護服後，就通過載具快速向著四大關卡進發……

腳男已經顧不得這會死多少人了，這也是之前徐總跑去詢問李銘他們，昊是否還活著的原因，這樣的手段是最後迫不得已才用出來的手段。

這時候腳男們已經是沒辦法了，一是暴徒逃竄，二是有萬族很可能與這些暴徒合流，三是四大關卡告急，後方的征召兵還沒有到達，這三點都是重中之重。

鈞並沒有回答什麼，隻是點頭表示明白了，這些腳男就眼巴巴的看著鈞，希望鈞現場就叫來古，或者說出什麼辦法來，可是讓他們失望的是，鈞卻理也不理他們，直接轉身就步入到了虛無中消失不見。

這些腳男呆愣半響，大半腳男都開始罵罵咧咧起來，但是鈞已經不見，他們也是沒可奈何，這時候情況緊急，也沒時間讓他們繼續罵街，當下腳男們商量了一下，分為了兩隻隊伍，一隻隊伍去找古，隻要找到了古，就有希望讓古出擊。

另一隻隊伍則去找子牙，現在鈞不管事，那麼他們唯一能夠依靠的就是子牙了，畢竟子牙是丞相，再怎麼也不可能如同鈞這般袖手旁觀。

而待到這些腳男們離開後，鈞才從虛無中重新回到實驗室裡。

他歎了口氣，依然一言不發的站立原地。

眼下的情況是他和子牙都有過設想的，隻是沒想到萬族幕後的力量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這其中就涉及到了之前鈞與那虛影之間的對話，什麼是人，什麼是萬族。

其實人這個族群的稱呼不單單是可以用來形容人族，比如在萬族中也有一些詞彙和意思要用到人這個字，比如歹人，善人什麼的，關於人這個字，在本多元宇宙中其實可以代指一切知性生命，而這種意義上的代指來源未知，鈞甚至和羅與最初之龍的交談中得知，在混沌曆時就已經有這個說法。

光從這一點來看，人本身就有著不可思議的內涵在其中，或為天意降生，或有彆的什麼內幕。

所以鈞回答虛影時，並沒有用血脈啊，基因啊，種族來說事，而是說被萬族殘虐對待，榨取氣運，擁有知性，自有氣運者這幾個要點，特彆是鈞還借用了從昊處知曉的大領主人類革命核心，也即知性生命皆可稱人。

同樣的，回答萬族是什麼，鈞的回答也同樣是以描述行為思想與陣營為主。

在人類城之戰徹底爆發前，鈞就和子牙有過許多方麵的討論，一是昊的布局，二是關於大領主，三則是關於萬族，這些討論涉及到了方方麵麵，而其中一個小環節中，鈞和子牙就討論到了萬族汲取人類氣運的辦法。

現在公認的，那就是萬族以最為殘暴的手段對待人類，越是殘暴，能夠汲取到的氣運越多。

但這本身就是不合理的，因為被殘暴對待時，死者會產生龐大的怨氣，同時種族氣運，或者集體氣運則會攻擊殘暴的萬族，沒削其氣運都算是好的了，又怎麼可能讓其得到氣運？

這個問題，子牙和鈞都得到了同一個結論，那就是人類血色氣運。

大規模的淩虐屠殺人類，並且還不停以刷新手段重複淩虐，這樣的後果就是製造出龐大的血色氣運，這一條對於任何種族都適用，本身血色氣運會將種族氣運催發到沸騰，然後誕生出絕頂英豪，頂級偉人來，這樣的人自誕生起就會帶著某種命運，所謂時來天地皆同力，在這血色氣運灌注下，往往可以做出無數不可思議的奇跡之事來，最終推翻或者打敗淩虐人類的一切。

但是這個時候，萬族背後的幕後力量出手了，這個幕後力量有著不可思議的大能，甚至連多元宇宙的統合意識蓋亞都被其替換成了天道。

這幕後力量以某種辦法在人類血色氣運勃發時，將人類血色氣運中的氣運汲取吸收了，然後剩下的人類血色氣運其實大多數都隻剩下血色，氣運已經不多，這其實已經可以認為是某種消化後的殘渣。

人類血色氣運，既有無邊血色，同時也有無窮氣運，如此才可以讓人類中英豪偉人的氣運勃發，而現在的人類血色氣運，血色居大多數，氣運其實不足，而一旦引發人類血色氣運，往往會使激發者橫死，比如籍和彆的幾個英豪莫不是如此。

所以鈞才坦言，昊將人類血色氣運吸引到了人類城氣運之中，這本身就是不智，這人類血色氣運是一柄雙刃劍，傷人先傷己，而且是傷敵一千，自損八千的那種。

而在當時，鈞和子牙討論萬族是如何汲取吸收人類氣運時，有一個猜測則讓他們兩人膽寒。

大領主的人類革命，是化萬族為人族，將這多元宇宙內的一切知性生命皆可稱人，這計劃是如此的宏偉偉大，一旦計劃真的實行完成，鈞和子牙都認為大領主很可能凝聚出屬於自己的大德行來。

而這人類大革命是化萬族，乃至多元宇宙一切知性生命為人族。

那……有沒有可能，萬族幕後的力量，正是以化人族為萬族，來汲取人類血色氣運之中的氣運呢？

不然光以殺戮來汲取氣運，這個說法實在是說不過去。

當然，殺戮也是必須的，然後才有化人族為萬族的做法來奪取氣運。

比如鈞就想起了腳男們所在世界的曆史，鈞對腳男們所在世界的描述都有記憶，在腳男們所在世界中有這麼一段曆史，那是發生在腳男群體最多的一個國家的曆史。

那個國家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而衰落了，但是地大物博，民眾數量更是極多，在那時，有一個地域狹小的強國侵略了這個國家，而當時這個國家的當政政府腐朽不堪，於是乎節節敗退，不多時間就丟掉了半壁江山。

那個小國自然是以殺戮為手段，但是國家雖是列強之一，確實是國小民少，打到半壁江山時其實就已經後續無力，持久之戰下，更是有著失敗的前景。

這種情況下，這個小國一方麵以殺戮震懾，另一方麵則是大肆吸收大國的各種背叛者，而其中重中之重的，就是他們居然吸收到了那個大國政府的一個副領導。

這個副領導平心而論，在鈞看來也是領了那個大國勃發氣運的一員，用腳男們所看小說的話來形容，這個副領導也是諸多龍蛇裡的一員，最初時也是鼎鼎有名的英豪，更留有某斷頭詩來詠誌。

可是時也命也，更有著諸多野心，權柄，以及思想的腐朽扭曲，這個領了大國氣運的副領導就此背叛大國，就被同化入了這個小國的氣運體係之中，更是創建了一個大國偽政府。

這一段曆史，其實就是這個小國用同化的辦法來汲取大國氣運，而且最關鍵的就是這個副領導的背叛，還真讓他們汲取成功了部分，要不是有著外力介入，更是有著更偉大的英豪鎮壓一切，說不定這個大國的曆史就將徹底改變。

而正是有著這一段的借鑒，鈞就提出了萬族幕後力量汲取氣運的辦法……同化，將人類化為萬族，這不單單是血脈的轉變，更有著思想，行為，陣營方麵的轉變。

隻要這幕後力量做成了，那麼一手殺戮，一手同化背叛，更兼有殺人誅心，將一切罪孽全部扔到人類頭上，那這就是萬世不變的謀略了，任憑人類如何也翻不起風浪來。

而這一猜測，在這時就真的成真了。

鈞甚至可以肯定，那些暴徒其實已經可以認定為半萬族半人類，他們一旦與那些衝入人類城領地的萬族合流，立刻就會引發人類城整體氣運大崩塌。

“……然後，這隻混雜了人類暴徒與萬族的隊伍，隻要開始從內部衝擊四大關卡，那四大關卡立時就會崩塌，然後就成了萬族圍攻人類城核心的局麵，昊的昊天神話型態立刻就會受到襲擊，同時，萬族衝入人類城領地，人類也會開始被大規模屠殺……”

鈞喃喃自語，隔了半響，他才淡漠的道：“而這……全部都是你的計劃步驟吧？昊……”

“是你殺了這些人類，也是你引導那些暴徒化為萬族，這一切都是為了達成你布局的最後結果。”

鈞轉頭，就看到昊微笑著站在他身旁。

一時間兩人都是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