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3章欣慰

羅就躺在這地底下。

說實話，他受傷並不算重。

雖然他確實是實打實的挨了一頓聖位級彆的攻擊，其中甚至還夾雜著規則，但是這對他的傷害並沒有大到傷及這肉身根本的程度。

羅畢竟本質不凡，他乃是先天魔神十三座之一，甚至是其中排行前列的存在，雖然化先天魔神為先天聖位，但是他也比彆的先天聖位強了許多，擁有著整個多元宇宙絕大部分的戰爭本源，號稱一聲戰爭之主也不為過，這可是當初爭奪雙皇呼聲最高者，要不是出了許多意外，還有他自己也有意放棄，當初與太一帝俊之爭，誰勝誰負都還是兩說。

這等本質底蘊，便是現在他肉身隻是衍生體，隨著時間推移，他的實力也會越發強悍，而且本體堅韌度與防禦力更是會遠超過他的實力。

這樣的羅，除了之前因為窺探古的靈魂意識，被那莫測一擊給打了個直死，幾乎一朝回到零，除此以外，他在這個時刻的洪荒大陸是沒有對手的，便是餮這樣的聖位神靈複蘇，對羅來說都不值一提，他甚至稱呼這樣的聖位為偽聖。

羅心中高傲著呢，聖位裡沒幾個他看得上眼的，他的偽聖概念包括範圍極大，便是有幾個先天聖位他都認為是偽聖，這樣的人物他以前都不帶用正眼看的，便是現在落魄，他實力隻要恢複少許，等閒聖位也休想殺了他。

之前餮對他的攻擊，隻是他當時意識走神了，所以才顯得那麼狼狽，不過餮想要對他造成太大傷害什麼的也是妄想。

羅之所以一直待在這地底，不過是因為他在懷疑自己的三觀罷了。

什麼樣的心靈之光是可以用“打”來突破的？這又不是什麼現實物質的東西，甚至不是規則，不是權柄，不是本源，那是抽象的意念啊。

人可以騙彆人，甚至可以騙自己，但是去騙騙自己的本能或者心靈最底層試試看？

古的做法，就相當於是他真心的相信，從本能與心底最深處都相信可以用力量來打破心魔，最可怕的是，他居然真的做到了？

這到底是一個什麼原理呢？

然後在這時，空間波動從遠而近，羅抬手就想要來上一發大的，那怕拚著這具肉身不要了，他也斷不可能讓偽聖辱沒。

結果從空間波動中穿透出來的居然是古，他手上還提著了餮，而餮看起來甚是淒慘，身軀殘缺也就罷了，聖位級存在又不看這個，最關鍵的是，他的身軀居然還在流血，青金色的鮮血，這是連本質都被打破了啊，羅甚至看出來這些傷口是被巨大的力量直接打破的，這讓羅看得嘴角都在抽搐。

當下羅就不想和古說話了，他完全看得出來，這是真正的古，而不是那個負麵思想凝結的意識，所以羅直接伸手向前，就要用體內剩餘的力量將古和這個偽聖用空間給移走。

但是古和羅都沒發現，餮本來還在掙紮的眼神，當他看到羅的一瞬間，眼神裡就隻剩下了灰色與絕望。

事實上，古是不懂，羅則是完全無視了某個概念，那就是聖位神靈是不朽的，除非是同樣或者更高的聖道，要麼就是先天靈寶，不然聖位神靈那怕形體湮滅，都可以在多元宇宙本質上重新複蘇，雖然消耗的時間視其死亡情況而改變，比如類似餮凝聚了聖道於本體，那麼他形體湮滅後，就需要數百萬年甚至更久才會複蘇，中途若是發生某些波及多元宇宙本質的大事件，說不定他就徹底沒了。

所以餮才會被古給抓住了也想要繼續掙紮，反正古殺不了他，古並沒有先天靈寶，而有先天靈寶的那幾個人則沒有古的實力，古最多就是打滅了他的形體罷了，隻是現在他是聖道凝身狀態，被打滅形體後沉睡時間太久了，所以那怕還有一線希望，餮也打算掙紮下去。

但是在看到羅的時候，餮心中一丁點奢望都沒有了，旁人看不出來，但是餮如何看不出來，這羅乃是某個存在的分身投影那種，從餮的聖道感應，羅的本體起碼都是高階聖位，甚至更強都有可能，古殺不死他，可是羅一定可以殺死他，真正的殺死，甚至比徹底死亡還要恐怖，這事在萬族大戰時又不是沒發生過。

所以當羅伸手出來對向他（古）時，餮直接一閉眼果決的自爆了，身上的規則，聖道，本質，全部都直接自爆，反正聖道最終會回到多元宇宙本質上，最多是時間消耗更多，至於損失的規則與本質什麼的就沒辦法了，但是也總比徹底隕落湮滅好。

於是乎，古興衝衝的衝出到羅所在的地底空洞，看到羅對著他一伸手，他下意識的就要將手上抓著的餮遞過去，因為這個樣子實在是像極了盤部落中抓到大型獵巫的族人們，共同分享獵物的樣子，然後下一瞬間，古就感覺手上提著了一顆難以形容的光與熱……

這是超越了恒星級彆的宏偉爆炸，規則與聖道都參與其中，所引發的爆炸當量直接將整個地底都徹底粉碎，浩瀚無量的能量如同海洋一樣衝襲向了四麵八方，從高空頂端向下看去，直徑十萬公裡，百萬公裡，千萬公裡，上億公裡……的一個圓形正在向周邊擴散。

這浩瀚無儘的能量海洋已經跨越過了這片琉璃沙礫戰場範圍，以勢不可擋的姿態衝向了更遠處，首當其衝的就是精靈之森，然後是獸人領地周邊的幾個萬族聯盟，前後不過幾個呼吸間，精靈之森就被夷為平地，周邊幾個聯盟的土地同樣如此，而這場能量浩劫還在繼續擴散，而且隨著時間過去，這能量之海開始破碎其觸碰到的空間，這導致了能量之海擴散的速度越來越快，已經超越了光速……

整個能量浩劫之中，唯有金橋守護之地安然無恙，任憑這能量如何浩瀚無儘，在這金橋下依然化為了單薄溪水的淺淺一層。

格魯等人全部都麻了，是那種連話都不想說的那種，就這麼癡癡的看著外麵的浩瀚能量海。

唯有申卻是深深歎了口氣，他低聲對所騎乘的斑點黑虎道：“……是我傲慢了啊。”

斑點黑虎也驚駭於這樣恐怖的能量浩劫，忽然聽到了申的話語，他奇怪的問道：“什麼意思？沒頭沒腦的這麼一句話，你覺得我聽得懂？”

申看向了能量海，他喃喃說道：“我是萬族大戰後誕生的，雖然智慧很高，也花費大力氣通曉了曆史，但是對於萬族大戰的殘酷其實並沒有直觀的了解，同樣的，我誕生時，雙皇已經鎮壓多元宇宙許久，沒有聖位敢於下界參與戰爭，便是當初的銀色大地時有大量聖位降臨物質世界，但其實他們也打得很‘溫柔’，是那種畏懼雙皇的收斂。”

“而之後，大領主與雙皇相爭，他們的戰場在外位麵，我也看不到，而在洪荒大陸上，就是大領主旗下部隊於萬族聖位集團的爭鬥，其實打的速度太快，彼此許多底牌都還沒顯露，所以我心裡就有了成見……聖位不過如此，不過是強大一些的超凡者罷了，既是如此，他們做得，我如何做不得？”

“一直到今天，我才真切了解到，何謂聖位，確實，他們許多不過是時勢造英雄，所以才成就了聖位，不管是心性，還是智慧，又或者是最直接的力量使用，與那種千錘百煉出來的英豪相比都是差了許多，而且他們嫉妒賢能，有能力的新生代基本上都是一個死字，隻有跪下當狗才可以活命，所以我看不起他們，覺得他們都是垃圾，我可以輕鬆取而代之……這其實是我傲慢了啊，我可以不敬畏他們，但是我必須要敬畏力量，而他們其實就代表著最為頂級的力量。”

就在申說話時，能量之海已經徹底毀滅了一個直徑約莫一百億公裡的圓圈型土地，這時能量之海才緩慢的停息了下來，而其毀滅的邊界線，甚至讓在三大聯盟中巡邏的魔法戰艦都可以清楚看到，隻要在高空稍高一些的地方，就可以看到在大地的極遠端有著遠超太陽的光與熱在爆發。

而這時，古被羅抓著進入到了一個怪誕無比的世界之中，古甚至無法形容他所看到的那些，似乎是星球，又似乎是河流，更似乎是帷幕，因為連理解都無法，所以古隻是看了片刻，他就覺得頭暈腦脹。

羅看著古的樣子，他冷笑了兩聲，算是發泄了他心中的鬱氣，不過再一想到剛剛爆炸發生時，古甚至不顧自己，而是直接衝到他身邊，將他擋在了身後，羅心中又是一暖，就歎了口氣，再度拉扯著古向“下”一落，

立刻，古又看到了熟悉的世界，而入目處全是奔騰如海洋一樣的能量，這些能量太過密集，以至於都沒有火焰爆炸什麼的了，隻有最為純粹的能量粒子在其中奔騰洶湧。

那怕古站在天頂上不知道多少萬米，他舉目看去，幾乎所見到的大地全部都是這樣的能量，而且這些能量還在往天空上湧來，隻是天空越高處罡風越是強烈，這些能量的高度還觸碰不到古和羅所站位置。

“他為什麼……”古沉默了許久，這才開口問道。

“為什麼自爆？”羅冷笑了聲道：“他估計怕死吧，被你殺死，或者自爆而死，好歹還有從多元宇宙中複活回歸的希望，但是被我殺死，那他就是真的死了。”

“所以他還沒死？”古的眼神又開始變得銳利起來。

羅仔細看著了古，看到古的眼神後，羅才看向了下方道：“彆想了，你現在也不過是剛剛觸碰到了規則層麵，便是用那些偽聖們的話說，伱是所謂的臨聖，也不過是最弱的臨聖，就是你戰鬥的這個餮，若是他實力全勝之時，你估計也要苦戰才能夠得勝，現在你就想要徹底殺死他？聖道是和本源一個層次的東西，等哪一天你能夠打破本源，你才可能真的殺死任何一尊聖位，不過彆妄想了，你所走的道路，嘿，純粹的力量……確實，你現在很強，三番幾次的突破了我的預料，甚至現在光靠力量都足以持平規則層麵，但也已經真的到極限了，這還是因為你連續兩次打破自身極限，特彆是打……突破心靈之光這一道極限，才使得你可以讓力量持平規則，想要用力量持平本源？彆妄想了，永遠不可能！”

古就認真的點頭，呢喃道：“嗯，用力量持平本源，就可以真正殺死聖位神靈，明白了……不過本源是什麼？”

羅頓時額頭上就有青筋冒起，他低吼道：“我話的重點是這個！？我他媽話的重點是這個！？？”

古就看向了下方，看到了那在能量之海中唯一存在的金橋，他就說道：“羅……這個聖位神靈也吃人，我看到了，他身上的大嘴一直在吞吃人類的靈魂，好多好多，我救不了他們，我甚至殺不死這個聖位，我……”

羅沉默著，拉著古就向那金橋落下，而來到這金橋下的鋼鐵堡壘時，這裡的戰鬥居然還在持續，殘存的獸人又一次徹底發狂了，因為獸人聖位的隕落，雖然隻是本體被打破，但這依然勾出了他們的獸狂，而格魯等人卻是根本沒來阻止，或者說他們都在提防彼此，也沒人想來阻止。

金橋庇護範圍，估計還有數十萬獸人，還有各種族數萬到數十萬不等，大部分種族都因為之前的大戰，以及現在肉眼可見的能量之海毀滅，完全沒有了戰鬥欲望，但是也有少部分種族那怕到現在依然廝殺，那就是惡魔族，魔鬼族，不死族，還有就是獸人族了，他們依然在這片金橋庇護下的土地上捉對廝殺，除了不死族以外，不管是惡魔族，還是魔鬼族，還是獸人族，他們都是邊戰鬥邊不停撈著屍體在吃。

古下來時所看到的就是這個，他默默的看著這些種族的戰鬥，其中還有一些人類殘存的屍體，也同樣在這些種族的吞吃之列，而古隻是沉默的看著。

良久之後，古忽然問向了羅道：“羅，我還是有些想不通，為什麼大家不能夠好好的過好自己的日子呢？整個大地如此之大，這麼多的無人區，便是幾千幾萬幾十萬年都占領不全，為什麼非要你打我，我打你呢？”

羅冷笑著說道：“這就是爭啊，不爭不為生命，與世無爭的隻可能是個體，絕不可能是種族，真有這麼一個與世無爭的種族，在其誕生之初就消亡了，所以這世間本身就是弱肉強食，優勝劣汰，強者越強，弱者越弱，你這麼問好沒個道理。”

“那人類呢？”古再一次問道：“我在負麵的我記憶裡看到，獸人吃人類，彆的種族也吃人類，他們甚至不是為了果腹，甚至不是因為利益，僅僅隻是為吃而吃，為殺而殺，為什麼？”

“……因為人類弱小啊。”羅難得沉默了一下，還是斷然說道。

“那天地為什麼要誕生我們人類？”古有一次問道。

羅卻不說話了，這中間有著大秘密，他不能夠說出來，實力沒到他這個層次的，甚至連知道都不行。

古默默的抬頭看天，又看向了下方的戰場，他腦海中翻騰著無數的疑惑，還有那些被吃掉的人類，比如李三的遭遇，再比如被餮所吃的無數人類的靈魂。

“……有人說過，天地都厭棄我們人類，這個宇宙都在詛咒我們人類，那……”

“羅，你說我們人類生下來，活下來，到底是為了什麼啊……”

“難道，僅僅隻是為了給那些萬族添上一些口糧嗎！？”

羅沒法回答，但是看著古現在的樣子，又讓他心中歎息，於是他直接走到了戰場上，殺了一隻傳奇惡魔，殺了一隻半神魔鬼，然後他看了看那些不死族骷髏架子，又走到獸人那邊殺死了一隻猛獁古獸人，拖著這三具屍體回到了古身邊。

古奇怪的看著了羅，而羅直接用能量將這三具屍體燒烤熟了，就指著他們說道：“吃吧。”

“吃？”古疑惑的看向了這三具屍體。

羅就點頭道：“還是那句話，不爭不為生命，你不殺人，人就殺你，現在的你想得太多了，這可不像是你啊，古，彆想那麼多，就簡單一些好。”

“萬族要殺你，你就殺萬族，天地厭棄你，你就反抗這天地，或者你不是腦子裡都是肌肉嗎？那就打破這天地好了。”

“強者與強者的戰鬥我看得多了，強者淩壓弱者，我也看得多了，但是弱者反抗強者，以弱小的力量打敗強者，我現在聞所未聞。”

羅看著逐漸平息的能量之海，又感受到了在洪荒大陸數個方位傳遞而來的聖道反應，他冷笑著道：“所以想這麼多乾什麼，吃吧，然後積蓄力量，用你的腦袋與拳頭，將欺負人類的，厭棄人類的，吃食人類的那些強者都打敗吧！”

古沉默著，然後用力點了一下頭，他直接撕掉了這隻惡魔的翅膀，然後開始大口大口吃了起來，不過古心裡也有了一些想法。

（拳頭我可以理解，腦袋……）

（嗯，有時候腦袋撞向敵人也確實有威力，畢竟除非是用那些什麼相，不然我確實隻有兩隻手，看來之後要想辦法鍛煉一下腦袋撞擊了。）

於是乎，羅滿意的看著古吃掉了這三隻萬族，並且古也確實接受了他的意見，用指揮與力量來以弱勝強。

羅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