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5章心的力量

古知道，他現在的狀態非常不對，從胸中源源不絕有仇恨，痛苦，暴虐，負麵等等情緒湧出，讓他想要毀滅眼前所看到的一切，生物，非生物，全部都想要將其打得粉碎。

但是古並不討厭現在的狀態，因為他看到了太多的慘事，那些靈魂所經曆的悲慘，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了，而且現在他的狀態更是放大了他自己過往的經曆。

童年的時光仿佛就在他眼前，姐姐帶著他漫山遍野的跑，逮著小動物，抓捕大魔獸，摘取各種野花野果，又有父母在家等待，周邊鄰居們都是慈祥，盤部落就是他最喜歡最依賴的家啊，那是他棲身之地，也是他可以安心休息睡覺，不必擔心會被傷害的地方。

可是他的家沒了，他的部落沒了，還有他的爸爸媽媽與妹妹都沒了。

這種痛苦，這種仇恨，並不因為殺了一些靈蛇族士兵或者超凡者就可以解決，複仇是複仇，但是痛苦卻會一直留在心中。

隻是古有著赤子之心，所以平日裡才不顯，同時他也能夠以平常心與同理心去看待陌生人，那怕對方是萬族。

但這……是有極限的。

就如同力量有著極限，肉體有著極限，心靈同樣也有著極限。

絕大多數的生命，當心靈所能夠承受的負麵情緒達到極限時，往往會陷入到昏迷，癡呆，變瘋，或者失憶的情況中，這其實就是心靈在本能的保護著本體。

但是古現在卻超越了這個臨界點，某種不可名狀的東西從他的心靈之海中反湧了出來，在無數殘渣靈魂的虐殺刺激下，在最初之蛇意念降臨的融合刺激下，在刑的烙印與最初之蛇拚殺時的刺激下，本不該出現的心靈之海最深處的黑暗從中湧出，與古的靈魂融合在了一起。

若是彆的生命，那麼基本上就可以宣告結束了，並不是死亡，而是作為“我”的存在已經不在，變成了披著生命外皮，但是絕非是任何生命的某種彆的“東西”。

不過古卻不同，他一是有著赤子之心，這是保持他作為“我”的最大依仗，其次就是刑的烙印雖然消散了許多，但是依然鎮壓在他的靈魂最深處，靠著其無雙的本質，依然可以說得上是萬法不侵，諸邪不染。

這種情況下，那怕是從心靈之海中湧出來的不可名狀，也依然無法徹底扭曲與改變古，隻能夠與之融合，而這其實也改變了古。

古就感覺到現在他的想法不停衍生，過去種種想不明白的事情，在這一刻似乎變成了某種一想就懂的簡單概括，而且他也再沒有用赤子之心的角度去看待這個世界，現在的他，赤子之心已經轉變為了彆的某種東西，這讓他思維活躍，同時所思所想也仿佛迥異於原本的自己一樣。

“這是戾……戾氣，我心靈之海深處的負麵反湧，以及我所看到的悲慘痛苦凝化而成……”

古看著他身體表麵所浮現的那層黑色火焰，這其實既是火焰，也非是火焰，既是物質世界的高溫物，也是心靈世界的某種對外投影具現。

這時，靈位們的狂轟濫炸再次到來，不過這次並不是單單針對他的，而是靈位們正在企圖轟破周圍席卷而來的滾滾靈魂流，企圖將這獻祭大陣給打破一個缺口，好能夠逃出生天，而這些能量不過是順便將古籠罩在其中罷了。

當這些能量靠近古時，他甚至沒有動念，包裹他全身上下的黑色火焰就直接洶湧澎湃席卷而出，將所有靠近的能量吸納入了黑色火焰之中。

古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每一朵火花中都有著一個人形，這些人形都是灰色一片，形容恐怖，或殘缺，或者骷髏，或無人皮，或剖腹裂肚，這些火焰或許根本不是什麼火焰，而是每一名慘死在萬族手中的人類負麵所化，所以古甚至根本不用動念，這些黑色火焰就會自動攻擊或者防禦。

然後古向自己的身後看去，他看到了同樣密密麻麻，數十萬之多的人形，他們一個個慘嚎著，哀嚎著，全都用手臂支撐在了古的身後，他們每一個都張大了嘴巴，仿佛正在無聲的嘶吼著什麼，而在支撐了古的後背片刻後，這些灰色人形就此消散，由彆的灰色人形繼續替補而上。

“……你們想要複仇嗎？”

古低下了眼，他記起來這一幕了，他之前確實是看到過，雖然隻是若隱若現看不真切，但是他確實是在籍的身影後看到過，在籍的背後，也有無數這樣的人形支撐著，隻是那些人形並非是灰色，而且也不是支撐片刻就消散，這兩者還是有著區彆的。

古再次抬起頭來看向了遠處的靈位，又同時看向了更遠處那籠罩周邊，全部都是由人類靈魂煉製而成的獻祭帷幕，這些人類靈魂怕不是有千億萬億之數，估計是蠻族領地的萬族，經過了數百年持續不斷的捕殺刷新人類的成果，或許在旁人眼中這是一片陰森恐怖的負能量之壁，但是在古眼中卻看到了無數遭受著痛苦折磨，既無法得活，又無法徹底消散的人類靈魂。

“如果想要複仇……那就隨我一起殺吧！”

古低聲呢喃著，而仿佛是聽懂了他的話語一樣，那黑色火焰更加洶湧澎湃的燃燒了起來，隨風燃燒，隨物燃燒，隨能量燃燒，隨空間燃燒，這黑色火焰彌漫向了四周，從古身體中湧處，十米，百米，千米，萬米……前後不過幾個呼吸間，這黑色火焰就彌漫了半個天空，燃燒高度更是達到了上萬米。

眾多靈位紛紛是臉色大變，各自都開始了躲避，這黑色火焰並不是超凡能量，而是彆的什麼可怕的東西，靈位們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但是他們的靈覺正在瘋狂的報警，讓他們遠離這黑色火焰。

但是也有不信邪的靈位，比如一名古獸人靈位，咆哮著就衝黑色火焰斬出了一條刀芒，這刀芒凝聚而不散，幾乎已經達到實質一般，斬出之時，空間也出現了扭曲軌跡線，使得這條如有實質的刀痕速度遠比肉眼看起來更快，這條刀痕寬約百米，閃爍之間就斬入到了黑炎之中。

這黑炎如同有生命力一樣從四麵八方燃燒向了這條刀痕，但是卻在接觸的一瞬間就被刀痕斬開，而這刀痕更是長驅直入，百米，千米，萬米……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這條刀痕消失不見了，在這層層疊疊的黑色火焰之中燃燒殆儘。

這名古獸人麵露驚容，一口鮮血噴出來時就叫喚道：“這黑色火焰不是超凡能量，這是心靈之光具現！”

周圍所有靈位聞言後都是露出了同樣的驚容。

心靈之光他們也有，至少小部分靈位有，彆的基本上都是靠著氣運交換點燃的神火，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知道心靈之光的一些常識。

心靈之光是個人心靈化的具現，可以為能量，可以為物質，也可以為實體或者一些稀奇古怪的能力，但是總體而言，心靈之光並不強大，對於有心靈之光的半神來說，或許可以成為他們力量的組成部分，但是實力位階一旦去到靈位級時，心靈之光的力量就幾乎無關緊要了。

靈位當空，能量湧出狂轟濫炸，任憑你是傳奇魔法也好，還是半神心靈之光也好，直接全部淹沒，一座城市都可以輕易抹去，那這心靈之光還有什麼意義呢？

對於萬族的幾乎全部超凡者來說，每一個位階都有屬於每一個位階的實力劃分，不然你一階超凡吊打傳奇半神，那還要超凡職業體係乾什麼？

正是有了這種一階一階向上的對比階梯，所以才是成體係的超凡道路，而類似阿飛那種在同位階幾乎無敵的存在，已經可以稱之為天驕，若是有可以跨位階挑戰並且還能夠戰而勝之的，那就更是妖孽級彆了。

但是那怕是妖孽級彆的存在，也都是跨越位階使用下一階段的力量罷了，像古這樣直接將心靈之光具現出來鋪天蓋地的，他們雖然見過，但是威能卻絕對不可能達到這黑色火焰的強度，連萬分之一都達不到，一般都是類似氣體或者雲霧方麵的心靈之光，像這種足以阻擋乃至消融靈位全力一擊的心靈之光，最多最多也就是籠罩使用者身周數米範圍內而已，而且一般都隻是阻擋一次就會耗儘，像古這樣不但阻擋了下來，而且黑色火焰近乎無窮無儘，仿佛一點消耗都沒有，這就完全不正常了，甚至不可能了。

除非，古的心力是無限的，但這怎麼可能呢？

此刻的古依然還在默默感受著這黑色火焰的力量。

這既是火焰，又不是火焰，既屬於心靈之光的具現，又屬於現實真實的存在，兼具著心相與物質的雙重特性，這也意味著這火焰具備著極高的可塑性。

在古念頭一動之間，這黑色火焰就化為了一柄足有五十米長短，三十多米寬度的巨斧，而且一次性具體出了幾百把，然後這斧頭又快速的化為了各種槍械刀具，甚至還變出了一艘外形神似的魔法戰艦，這一切全都在古的念頭一閃就完成，而且最讓古感覺到動容的是，這些具現出來的武器或者戰艦，都具備著極為強大的韌度與硬度，而且隻要黑色火焰不絕，這些東西全部都可以無限次的再生。

古又將這火焰裹住了自身，然後古發現這火焰根本不會傷害他自己，反倒是一接觸到他的肉體，這些火焰就化為了某種奇特的熱流湧入體內，他身體上細微的傷痕開始愈合，以及身軀的疲憊都開始了恢複，最關鍵的是，這黑色火焰任憑他如何消耗仿佛都無窮無儘一樣，甚至隻要他念頭一動，這火焰還會變得更多，燃燒得更加洶湧。

這些火焰並不是憑空而來的，古確實是感覺有消耗，這消耗在於心靈之海深處，但關鍵的是，這消耗的來源仿佛無窮無儘一樣，古可以很清楚的感覺到從他心靈之海深處不停的有東西被抽出，化為了這火焰的燃料，但是那來源無窮無儘，如淵如海，任憑他如何抽取，那來源連一絲一毫都沒有消耗，甚至古可以感覺他那怕這樣憑空燃燒億萬年之久，這力量的來源都不會有絲毫枯竭。

不，是有消耗的……

古的眼神在此刻看起來無比深邃，他看到了那些殘缺的蒼白人形，他們一個個仿佛飛蛾撲火一樣湧入到了他的心靈之海與現實物質世界之間的間隔，然後為他承擔下了引導這力量的負荷，換言之，這些黑色火焰更仿佛是以這些人形為燃料在燃燒著。

“沒想到，正體的我渴望的無限肉體力量沒有達成，反倒是負麵的我先一步獲得了這無窮的心力……”

古喃喃自語著，他現在已經明白自己的狀態了，他也是古，同時他也不是古。

他是心靈之海深處負麵的反湧，本該將古徹底扭曲轉化，化為不可名狀的某種東西，但是因為種種巧合而沒有達成，反倒是與古的意識產生了反應，形成了這樣一個既是古，又不是古的負麵意識來。

其實這麼認為也不大對，因為真正的古其實並沒有沉睡，也可以看到這一切，感受到這一切，想他所想，做他所做，隻是彼此一體兩麵，仿佛硬幣的正反，此刻的他就是充滿了負麵思維的古，也是心靈之海負麵反湧的古。

古伸出手來，黑色火焰聚集在了他手掌上，就見得古將這黑色火焰輕輕捏散，這火焰又在手掌旁重新出現，接著，古向著遠處的近二十名靈位看了過去。

隨著古看向了這些靈位，鋪天蓋地的黑色火焰化為條條黑蛇，每條火焰黑蛇都有近十米粗細，長度仿佛無限一樣，向著所有靈位直撲而去。

一下子，近二十名靈位就各自散開躲避，他們向前躲避的同時還發出能量不停轟擊這些黑蛇。各種能量光束，能量束，刀芒劍痕，又或者是廣域能量爆破與擴散，幾乎將這一片戰場完全籠罩。

而另一邊，阿飛正在罵罵咧咧的向著遠處戰場衝去，在其身後一條青風走廊，更後麵還有一大群人正在向著主戰場衝去。

不是他們瘋了，他們每個人都知道靈位主戰場的危險，那裡光是一次能量廣域波及都可以要了他們的命，但是他們不得不過來，因為周邊的那無數負麵氣息已經侵襲而來，不走就是個死字，至於去到了主戰場，或許他們還有活命的機會呢？

阿飛衝得最前，他的速度遠超過其餘任何人，然後還沒到戰場，就看到迎麵一道璀璨的光芒團衝飛而來，隨之而來的就是巨大的威壓感，這讓阿飛立刻就知道眼前是一名靈位，立刻的，阿飛就停了下來，還沒來得及鞠躬敬禮什麼的，他就看到這名靈位惶急的從天上直落向他前方的大地，然後居然直接向著地麵轟擊，同時鑽入到了地底之下。

緊隨在這名靈位之後的，則是數條燃燒著的黑色火焰大蛇，有七八條火焰大蛇延申而來，它們呼嘯著，燃燒著空氣，物質，甚至是空間，將空間都燃燒出了彎曲痕跡，緊接著，這數條大蛇就直接鑽入地下，順著那名靈位的位置直衝而去，頓時整片大地都燃燒了起來，化為了一片岩漿地麵。

阿飛身體都僵直了，他本能的感覺到了那黑色火焰的恐怖，就在這時，本來已經全部鑽入地麵的黑色火焰大蛇，其中一條居然縮回了地麵，這條黑蛇仿佛正用眼珠子打量著阿飛，然後，這頭黑色火焰大蛇就口吐古的聲音道：“我記得你，正體一直在找你呢。”

說完，這條黑色火焰大蛇就向著阿飛衝去。

阿飛嚇得亡魂大冒，他大聲嘶吼道：“我艸你全家十八代祖宗！！！怎麼去什麼地方都可以遇到你啊……”

吼叫聲中，阿飛身體周邊青風狂湧，然後化為青風長廊帶著他向著高空衝去。

可是才衝出了數千米的高度，忽然間從上迎麵一艘巨大的流線型戰艦落下，同時還有大量的炮口直接對準了他。

“……我艸！！！！”

戰艦炮口齊鳴，地麵頓時被蘑菇雲徹底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