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2章犧牲

梨麵前所站的人就是月英，兩人一時間都看著外麵的大軍，以及向著刑天衝去的人群。

梨就說道：“這就是你跟隨的人，那個名為昋的假人類城城主嗎？”

月英就神色複雜的看著天空，良久後才對著梨道：“在我的心中，我所在的就是人類城，不論他是如何想法，如何做法，他至少在這百多年的時間裡一直庇護著我們，因他而活的人成千上萬，都是在這洪荒大陸卑微如蟲子一樣的人類，這人類城裡幾乎都是人類，讓人類能夠在這濤濤的萬族大世裡存活，還至少有些尊嚴，他就是人類城的城主！”

梨也沉默了一下，然後她就說道：“那禁地人類城呢？聽你的話說，你也是見識過當初的禁地人類城的，你也應該知道我們的大願，人類革命啊，這是集合了不知道多少我們人類的英雄豪傑，集合了不知道多少我們人類的仁人義士，為之奮鬥，為之不顧生死，為之拋頭顱灑熱血，連高高在上的大領主都為此墜入低緯度，隻要能夠人類革命成功，我們都願意九死而不悔，這決心，這希望，這願望一直從未更改……那你們的人類城呢？”

這次輪到月英沉默了，這番話其實已經變相的相當於問道了，問的可不是區區庇護一些人類，然後再建立了一個畸形人類城可以回答的，這是關於所有人類未來無數萬年的前途，希望，以及最為深沉的願景，這就是人類的道了，若無此道，那就隻是苟延殘喘，那就隻是外道邪道。

月英無法回答，因為那怕她已掌了現在這新人類城上百年時間，也製定了許多製度，也開發了人類的科技，也有許多底牌，也通過商業，通過地域政治，通過科技實力壓製了極大範圍的萬族文明複興，但這一切其實都隻是術，隻是如何做的事情，與人類徹底崛起的道完全無法相比。

月英在當初禁地人類城滅亡之後，她其實也潛下心來仔細考慮過人類革命的事情，然後不管是什麼時候，不管過了多久，月英都隻能夠讚歎這道的大智慧，大潛力，大願景，這或許也是人類唯一崛起的希望。

這個世界，不單單是洪荒大陸，是整個多元宇宙都對人類有著一種惡意，這就是世界本質的封鎖與壓製，除非能夠超越整個世界，至少也要與整個世界平齊，否則這封鎖與壓製便是絕對法則，無法可想。

所以人類被碾壓，成螻蟻，無窮無儘的血色蔓延，這就是世界的規則，就是整個多元宇宙都需要如此，便是血色沉澱厚重，化為永夜席卷一切，無知無識的多元宇宙也不會有絲毫改變。

想要讓人類崛起，在這多元宇宙裡就是一個偽命題，就是無法做到的絕望之事，月英也深深知道這一點，但是這人類革命卻當真是巧妙無比，以低緯度的先天魔神為跳板，再結合萬族的天命，人類化為紐帶，這就有極大可能繞過整個多元宇宙的封鎖，當真是神來之筆。

月英通過昋的一些特殊能力，以及掌了這人類城百多年時間，也從許多萬族裡獲得了信息，她就知道，這個宇宙一開始是屬於先天魔神的宇宙，那時候還是混沌曆與鴻蒙曆時代，一開始的生靈具備大權柄，大威能，他們是先天生靈，後麵他們就是先天魔神，他們是整個多元宇宙真正的掌控者。

但是在鴻蒙曆末時，先天魔神中最為特殊的世界成道，因為某些緣故而與先天魔神大戰，幾乎斬儘先天魔神，然後更是劃分天地玄黃，成就了大德行，從此多元宇宙便有了高緯度與低緯度，而低緯度更是近似牢籠，近乎所有殘存的先天魔神全都被趕入到了低緯度中，讓他們永遠也不可能再行出世。

然後時代流轉，鴻蒙曆結束，洪荒曆到來，在月英看來，雖然洪荒曆初期有著巨獸橫行，但它們其實不是這個時代的主角，這個時代的主角已經從先天魔神轉變為了洪荒萬族，聖位的出現就是其標誌，之後雖然萬族大戰不休，但是有雙皇登位，這就已經證得了萬族真正的地位，它們就是真正的多元宇宙眷屬者，天命就在萬族，隻要違了這點，任憑你有多大力，多大能，便是極偶然逃脫出低緯度的先天魔神，靠實力遠超過萬族，到最後也依然是黯然收場，其中泰坦之祖最為明智，直接化先天魔神為先天聖位，這就讓其還有崛起的可能，至於彆的先天魔神，不管是冥河，計都羅喉，還是青龍，朱雀，玄武，白虎這些，全都要麼被鎮壓，要麼被封印，要麼被放逐，都是無一例外，因為天命早就轉移，先天魔神已經不屬於這個時代了。

正因為如此，方才顯得人類革命這個大戰略的優越性與先見性，首先，先天魔神天命不在，但是先天魔神有大權柄，大威能，這一點是顯而易見的，最頂級的先天魔神據說號稱座，乃是可以與雙皇相提並論的存在，而決定這個世間萬物的就是力量，有力量而無天命，這就是先天魔神不服的原因。

另一邊，萬族有天命，但是論得力量卻是有所不如，至少與混沌曆，鴻蒙曆時的先天魔神群體來說，當真是弱小了太多。

而人類革命的本意思其實就是這個了，以大領主所擁有的權柄為核心，而這權柄其實就是大領主權柄，也就是低緯度所有領主的領袖，這就包含了在低緯度的先天魔神們，月英不知道大領主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但是他確實是做到了，以物質世界之人的身份，卻可以將低緯度的先天魔神們本質拉出，這就相當於將先天魔神釋放出了牢籠，這就相當於變成了萬族的絕對死敵，幾乎無可挽回的餘地。

但是大領主同時又重用萬族，更是提出了借先天魔神的力量來改變人類本質，讓人類可以使用出超凡之力，給予了人類絕大的希望，隻要可以成功，人類就可以緩緩的累積與變強，同時一代一代新生兒的誕生，就可以汲取與吸收人類累積下來的無窮血色氣運，使得永夜再也無法降臨，這就對天地，對萬族，對先天魔神都有大功。

最關鍵的是，大領主承認了萬族的地位與存在，他並不宣揚大複仇，甚至大領主為了人類革命這一大道，他還娶了精靈族人為妻子，這也是萬族人，據說他還有一個心愛之人也是萬族人，這其實就是融合之意，讓人類融入萬族，也讓萬族融入人類，隻要可以持續數百年，或者更久的上千年，數千年，那麼萬族和人類其實也不分彼此了，而作為人類改造的先天魔神，其實也可以和平融入這一體係。

這當真是功在千秋的大道啊，可惜即便是如此，萬族有私，先天魔神有私，甚至這天地都有私，要行如此大道，甚至可以因此而獲得大德行，這就必有反噬，這反噬一爆發，果然連絕世英豪的大領主都被拉入了低緯度，第一次人類革命的希望就此斷絕。

但是這人類革命確實是大道，可以說至此一道就可以讓多元宇宙少了永夜大劫難，更何況大領主更是絕代人傑英豪，他的餘韻遺產廣為流傳，就有人類英豪再度出世，再加上他所留下的勢力與遺產，使得這個人類英豪昊成立了禁地人類城，也行人類革命之舉，廣為重用萬族，也有許多人類英豪輔佐出世，之後與大領主的部下丞相子牙合流，就有了再次人類革命的本錢，說起來，當初昋還想要獲得子牙呢，那一次月英也是跟隨著的。

之後，昊與子牙想儘辦法，終於將大領主的本質拉扯出了低緯度，而且正值永夜侵襲，萬族的力量已經衰弱到了極限，這個時候大領主出世，立刻就橫掃了一切不服，萬族所謂的陣營也一一跪服，第二次人類革命立刻實行，這一次就是真的再無阻礙了，這人類革命頓時得以順利實行，而且眼看著就要成功達成了，隻需要時間沉澱下去，人類就將擁有萬世不改的璀璨前途。

但是誰知道，卻有更高層的力量直接降維打擊，迷霧自心間而起……

月英在這百多年的時間裡，一直都在思索著當初若是昋能夠將這一切告之大領主，若是他能夠放下他的欲望之類，那是不是大領主就可以對抗這迷霧了呢？

是不是人類革命就可以成功了呢？

這如同神來之筆一樣的人類革命，月英每每思索都是讚歎不已，這已經可以看出大領主的大智慧大抱負大追求，而且這抱負與追求都是絲毫不摻雜個人欲望的，為人為公之心全都顯現其中，每每想到這些，月英都難過得想要哭泣。

這時候，梨的質問，讓月英一時間根本無法說出任何話來，當然，她是可以狡辯的，比如她可以說人類革命，禁地人類城的庇護什麼的，可沒有包括她和她身邊的人，他們是被昋所庇護的雲雲，但是這依然是狡辯，對萬族可以這麼說，但是月英卻無法將這話對禁地人類城的人說，也無法對一直踐行人類革命而不悔的人說，因為說了就當真是褻瀆了。

所以月英沉默著，梨這時候就說道：“現在情況你也應該看出來了，你們家的那個城主想要吞噬古，吞噬這力量，一旦他達成了，我們全都要死不說，昊也會被他殺死，人類革命的道路就此斷絕，你想要看到這情況發生嗎？”

月英這時候歎了口氣道：“他的目標是吸納所有人類為一體，也即最後變成他即人類，這就是他解決人類未來的辦法，世間隻剩下他一個人，一個至強無敵的人類，那麼人類就不存在被欺壓被淩虐的可能了。”

梨聽得目瞪口呆，她是真沒想到這個昋居然是這麼一個瘋子，就和那些腳男們所說的一些笑話一般，比如我方已經擊殺自殺者，防止了自殺者自殺犯罪雲雲，又或者腳男裡一些所謂斯拉夫人的笑話，什麼我方已經擊斃人質，可以對恐怖分子進行抓捕雲雲……

將所有人類全部吸收（殺死），之後就不存在人類被欺壓淩虐的事情了。

月英看著梨的表情，她也是苦笑道：“我知道他是瘋子，這樣的事情怎麼可能與人類革命相提並論，但是他卻深信不疑，我也無力反抗……所以你現在想要做什麼？”

“犧牲。”

梨認真的說道：“我們死在那巨人身邊時，你那假人類城城主的吞噬就會被延緩阻止，現在明顯需要拖延時間，拖延到昊回歸就有辦法可想，所以，我希望你能夠命令這裡的軍人前往犧牲……我知道這個命令很無恥，這既是要你們背叛，也是要你們去送死，但是我沒有彆的辦法可想了，這是我唯一想到的能夠幫助昊，能夠讓人類革命的餘火不滅的辦法。”

“昊……嗎？”

月英沉默著，她抬頭看著天空，但其實她雙眼一片無神，過了許久，她忽然間才問道：“昊想要重建人類城，想要繼續人類革命，是嗎？那……如果是他知道了眼前的情況，他會如何做？如何命令你我？”

“犧牲。”

梨直接就說道：“昊很可能會犧牲我們，因為他連自己的性命都不管不顧，人類城，人類革命已經是他的全部了，所以……我……不想要他說出這句話，我啊……”

梨忽然燦爛的笑了起來道：“想要在他說出這番話之前就犧牲掉，有價值的犧牲，這樣，他就不會事後背地裡暗暗哭泣，一個人背負所有的罪了。”

“月英，若是你同意了我的請求，讓這些軍人去犧牲的話，請讓我作為先鋒，作為第一個犧牲的人衝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