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座上,朱慈烺目光犀利地注視著漠北三位汗王。
這三個,他是一個也沒見過,都是新上位的汗王。
天武十二年,車臣汗碩壘死了,其子巴布繼汗位。
同年,土謝圖汗袞布也掛了,其子察琿多爾濟繼父位稱汗,駐牧土拉河南,朱慈烺知道,他這一支是達延汗的後人。
天武十六年,紮薩克汗諾爾布升天,其子旺舒克襲汗位。
也就是說,當年朱慈烺打到蒙古聖山,跟他誓盟的三位汗王,全都死了!
朱慈烺看著這群年齡比自己還大的“晚輩”們覲見行禮,他擺出了長者的姿態,冷冰冰地道:“你們是汗,朕也是汗,為何要行如此大禮覲見呢?”
眾人沒料到,大明皇帝如此不善,一張嘴就開懟,將大家給問住了,一時間,三汗吭吭哧哧地在那不知如何應對。
土謝圖汗察琿多爾濟比較聰明,反應最快,賠笑回道:“大皇帝,您是蒙古諸部推舉的天聖可汗,我等隻是部落小汗,土謝圖部從來都是擁戴天聖可汗的,實不敢有非法妄為之舉......”
“嗬嗬嗬......”
朱慈烺冷然笑道:“爾等既稱臣於大明,為什麼不報朕準許,私自調動大軍進入準噶爾境內,稱兵於葉尼塞河,圍困我征北軍將士?這還不算膽大妄為嗎?”
察琿多爾濟連忙道:“大皇帝誤會了!臣等聽聞準噶爾叛亂,為協助大明應付漠西之亂才突兀出兵的呀,圍困征北軍之事,更是無從說起啊,我土謝圖部完全是聽從車臣汗的建議才出兵的,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土謝圖汗三句話不說,就將戰爭責任全推到車臣汗身上,言說車臣汗巴布是漠北的領頭羊,大事都是他倡議的。
朱慈烺看在活佛的麵子上,沒有為難土謝圖汗,他右手一指車臣汗,責問道:“巴布,朕聽聞你向羅刹國上了九白之貢,可有此事?”
車臣汗屁股還沒熱乎,聽通譯官翻譯後,立時如觸電般一躍而起。
他俯身回道:“大皇帝誤會了,羅刹鬼屢次南下侵我領地,外臣如何能與他們同流合汙?真是天大的冤枉呐!”
朱慈烺帝聞言大為震怒,這幫狗日的明顯是在互相踢皮球,戲耍朕呢!
“來人,將此獠拖出去斬掉右臂!”
車臣汗巴布有些傻眼,趴在地上如搗蒜般地磕頭,哀嚎著:“大汗啊,偉大的天生可汗,您的奴才沒有背叛大明啊,定是有人散布謠言,離間你我君臣二人......”
下方的蒙古王公們一陣騷動,哲布尊丹巴欲言又止,朱慈烺麵色更加不善,決定殺雞儆猴,當下極其厭惡的擺了擺手。
幾個如狼似虎的禦林軍軍士,將車臣汗毫不客氣的拖拉出去。
不多時,一聲淒慘的嚎叫聲回蕩在禦帳外,久久無法散去,顯然,車臣汗已經被站了右臂。
當車臣汗再度被拖進來時,右臂已然少了一大截,皮開肉綻的煞為殷紅,鮮血不斷滲下。
漢王身邊,徐明武看著這位擁有了神雕大俠楊過造型的車臣汗,不禁心中一寒。
好在哲布尊丹巴呼圖克圖及時吟誦經文,讓佛法化解了這裡的煞氣。
車臣汗臉色慘白如紙,強忍著巨大的痛苦,當著眾人的麵,承認錯誤,言道:“擾害生靈,實臣等之罪,臣罪有應得,往天聖可汗息怒!”
說完,他一聲不響的跪在那,看向禦座上的大明皇帝,眼中充滿了畏懼,也帶著一絲恨意。
不巧的是,這一絲恨意,偏偏被大內總管吳忠捕捉到了,吳大總管葵花神功大成,擅長銀針等物,又常年搬家閱人無數,自然觀察入微,對微表情捕捉到位。
吳忠俯身向朱慈烺密語了一句,朱慈烺隻是冷笑一聲。
接下來,朱慈烺帝宣布赦免了車臣汗之罪,同時赦免了漠北三部所有人的罪行。
不僅如此,他還賞賜了哲布尊丹巴、三部汗各賞銀圓一萬,蟒緞、彩緞各三十匹。
一時間,大家忘記了不開心,氣氛親切,情感融洽。
恩威並施之下,土謝圖汗、紮薩克汗紛紛奏曰:“聖主如此深仁,臣等恨歸順之晚耳!惟願聖壽萬年,俾臣等仰沐洪恩,長享太平之福!”
朱慈烺淡笑接受,趁機進行了冊封。
冊封土謝圖汗、紮薩克汗、車臣汗為郡王,汗王之子的台吉為鎮國將軍,以大明宗室爵位授予,餘者王公賜伯爵、子爵、男爵等爵位,整合蒙古各部“皆執臣禮”的等級序列。
順便收了他們的領地,宣布派駐大明軍隊,行政建製上與省同製。
如此一來,漠北三部算是徹底完了,正式成為大明的國土。
朱慈烺這番行動,自然引起了蒙古王公貴族的不滿,大明宗室爵位,雖尊貴無比,但頂個屁用啊,不出五代全部變白丁!
這買賣不劃算呀!
但他們敢怒不敢言,隻得互相擠眼,示意對方先說,又給哲布尊丹巴使眼色,希望這位精神領袖能為漠北爭取一下。
哪知,哲布尊丹巴根本沒看到,老早就閉目默默誦經了。
接下來,朱慈烺賜宴哲布尊丹巴、土謝圖汗、車臣汗等蒙古王公,開了二百桌的盛大宴會。
朱慈烺命漢王朱和墿,親手把酒遞給哲布尊丹巴,然後是三位新晉郡王,再次是漠北的二十位主要台吉。
他們皆是跪著接酒,一手持杯,同時叩首,以示對他們特殊恩寵的感激。
在宴會中,有各種雜技、木偶演出助興,大多是蒙古王公是來混官職的,並不知道流爵這回事,一個個是真開心。
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莊嚴隆重、聲勢浩大、氣氛熱烈、情感融洽的場麵與表演,既非常高興,又十分驚異。
不少蒙古王公也跟著拜觴起舞,歡欣雀躍,以致很多人都忘記了吃酒席。
然而,酒至三巡,不愉快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車臣汗似乎是喝大了,脾氣漸漸上來了,當場摔著杯子,紅著臉用蒙古語大喝道:“大皇帝,你為什麼收了我們的領地,是把我們當孩童戲耍嗎?既然你可以不君,我就可以不臣!”
朱慈烺怒極而笑:“朕倒是想看看,你會如何不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