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乾清宮。
寬大肅穆的大殿內,金磚鋪地,宮燈懸頂,鎏金的大香爐裡吐著嫋嫋青煙。
天武皇帝手握毛筆立於龍案前,左手背著身後,右手懸筆,隻見他行雲流水,落筆如雲煙,一氣嗬成,頃刻間就完成了一幅作品。
大內總管吳忠笑著稱讚:“皇爺一筆而下,觀之若脫韁駿馬騰空而來絕塵而去,又如蛟龍飛天流轉騰挪,來自空無,又歸於虛曠,粗細藏露皆變數無窮,氣象萬千呐!”
朱慈烺笑著擺手道:“好了好了,自朕幼年隨薑師傅學書法,至今已有三十年,每次你都變著花樣的誇朕,還說的這麼玄乎,夠了啊!”
吳忠笑道:“皇爺的字,寫的本來就好,筆走龍蛇,鐵劃銀鉤,瀟灑、流暢又不失穩重、堅毅、大氣,既有顏體之厚重,又有董書之古拙,最具帝王之氣!”
朱慈烺靠在禦座軟墊上,指著剛剛的作品道:“想要就拿去吧!”
“老奴謝皇爺恩典!”
吳忠大喜,捧著這副書法輕輕的吹了吹,小心翼翼的遞給身後小太監,讓他收起來。
朱慈烺今年三十七歲,留著濃鬱的小胡須,笑起來眼角絲毫沒有崇禎式的魚尾紋,看起來還很年輕,一看就是長壽的命。
他品了口茶,道:“吳大伴,歐羅巴那邊有消息了嗎?”
吳忠收起了笑臉,回道:“上午剛剛得到葡萄牙傳來的消息,西班牙大舉入侵葡萄牙,葡軍失利,使得舉國上下對攝政的王太後極為不滿,據錦衣衛探得的消息,麥略爾伯爵蘇薩企圖發動政變,推翻攝政集團還政葡王,還有法蘭西,路易十四也在策劃與葡王聯姻,準備趁虛而入.....”
朱慈烺笑了笑:“歐羅巴諸方勢力都把葡萄牙當成肥肉,看來朕得出手幫幫這個小舅子了。”
天武十三年,葡萄牙國王若昂四世去世,由第三子阿方索繼承葡萄牙王位,稱阿方索六世(前兩個兄弟都英年早逝了。
不過這位天武帝的小舅子,從三歲起就癱瘓,而且精神有問題,國事一直由王太後攝政。
女人並非沒本事,但沒本事的女人比比皆是,王太後攝政的幾年內,一些保守的貴族趁此擴充了自己的權利,若昂四世苦心經營的葡萄牙日漸衰落,軍事上更是遭受了一係列的戰敗。
先是天武十四年,尼德蘭進攻葡萄牙本土,封鎖裡斯本三個月之久,後因明軍戰艦開赴裡斯本威懾,尼德蘭海軍才拍拍屁股走人。
如今,葡萄牙內有政變危機,外有強敵環伺,還有新晉的歐洲霸主法蘭西玩陰謀,日子過得十分艱難,若是沒有大明海軍的一支艦隊長期駐守大西洋,怕是葡萄牙早被歐洲強國瓜分了。
吳忠道:“這幫白豬,如此打壓葡萄牙,無非是想遏製我大明在大西洋的勢力!”
朱慈烺點點頭,道:“對付這些雜毛,還得來硬的,吳大伴,朕打算明年再讓你跑一趟西洋,將敬妃和六皇子護送到葡萄牙!”
吳忠眉宇一動:“皇爺,您要啟動那個計劃了嗎?”
朱慈烺默然點頭。
敬妃,也就是葡萄牙公主凱瑟琳,六皇子則是朱皇帝跟小洋馬的兒子朱和垣。
十年前,朱皇帝就策劃泡個歐洲皇室的大洋馬,搞個兒子或女兒出來,通過一係列手段讓自己的孩子繼承歐洲某國的王位。
吳忠第一次下西洋時,內外交困的葡萄牙不請自來,兩國談好後開始結盟,葡萄牙公主嫁入大明皇室,並以在亞洲的殖民地孟買作為嫁妝。
在朱皇帝日夜不綴的心情耕耘下,凱瑟琳終於懷了龍種,產下了皇子。
如今葡萄牙情況非常糟糕,正是大明出手的最佳時期,隻有逐步掌控葡萄牙,才能徹底打開歐洲的局麵。
天武十三年時,吳忠代表朱慈烺與歐洲幾大強國君主會晤,共同建立世界新秩序,幾個雜毛堅決反對,表示誰有本事誰當大佬,誰搶的多算誰的,不需要劃片區。
吳忠一氣之下,在第二次下西洋回程之時,橫掃了非洲沿海的英國、法國和尼德蘭的海外據點,搶了一波就回國。
駐守在大西洋的藍浩然,更是充當起海盜的角色,動不動的帶著艦隊去白人在非洲的殖民地上乾上一票。
歐洲幾個國家被搞的焦頭爛額,又因西班牙無敵艦隊的前車之鑒,不敢主動挑起與大明的戰爭,最終同意了大明的提議,默認大明在非洲和美洲擁有殖民權。
朱慈烺身子微傾,麵帶憧憬道:“再有幾年,北非那邊的大運河就可以通航了,朕打算去歐洲走一走,見見新鮮事物。”
吳忠笑道:“歐羅巴距我大明十幾萬裡,即便打通了這條亞細亞與歐羅巴的海上通道,來回也要一年半載的,皇爺想見新鮮事物,何須去羅歐巴呢,我大明幅員遼闊,更是不乏新鮮事物.......”
“哦?那你跟朕說幾個聽聽。”
閒來無事,朱慈烺最喜歡聽東廠打聽上來的那些奇聞異事了。
吳忠道:“北直隸有一女子,傳聞長相奇醜無比,剩了多年仍未嫁出,其父大急,便降下擇婿要求,放言無論殘疾缺陷,隻需是個男人皆可。”
“鄰村有一男子,癱瘓十年有餘,聽聞後歡喜而去,誰知二人剛剛見麵,癱瘓男子觀那女子真容,突然驚而飛簷走壁,至今下落不明!”
“嗬嗬嗬!絕了!”
朱慈烺暢快大笑:“還有什麼新鮮事嗎?一並與朕說來!”
吳忠道:“還有一事,說來可笑又不可笑,關於平陽侯家的事。”
“哦?平陽侯徐青山家的事?說說看。”
吳忠道:“前天,東廠六處的人在神策大街看到一個舉止怪異的可疑人物,於是將他抓了,誰知一審問,竟是平陽侯家的二公子徐明武!”
東廠抓個失心瘋,這沒什麼彙報的。
但這個失心瘋的家夥是平陽侯徐青山家的公子,這可就有的說了,於是東廠的檔頭當天就將此事彙報給了督主吳忠。
事關勳貴家的事,吳忠覺得很有必要跟皇帝彙報一下。
吳忠接著道:“經過東廠的審訊,發現徐二公子得了失心瘋,總是胡言亂語。”
什麼穿越,金手指,神舟載人飛船那些審訊的話,因為太過離奇,東廠的檔頭沒敢呈上來,吳忠也不清楚,隻知道東廠的老中醫給徐二公子做出了一份具有權威性的腦疾鑒定書。
朱慈烺詢問:“這孩子為何如此?天生的?”
吳忠搖頭道:“徐明武是平陽侯的妾室在北伐後所以,今年十七歲了,那妾室命薄,走的早,這孩子從小叛逆,聽說前兩天因和定遠伯家聯姻之時,離家出走變得不正常了。”
“十七歲,跟太子同齡......”
朱慈烺自語了一聲,不動聲色的詢問道:“太子最近在做什麼?”
吳忠回道:“太子殿下仍在皇明軍校深造,每日學習不綴,上個月的大較上,殿下表現的非常優異!”
朱慈烺滿意點頭,道:“太子長大了,是該獨當一麵了。”
接著,他又道:“平陽侯有功於國,你去找個太醫,派去看看他那傻兒子,切不可放棄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