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6章 大明的學生畢業了(1 / 1)

二月下旬,平壤府隨處可見成片的綠色,天氣也漸漸回暖。

十九日午時,牡丹峰丟失的三個時辰後,濟爾哈朗率四萬滿八旗主力匆匆抵達平壤城。

不過他們這一路也不順利,在渡過平壤南麵的大同河時,遭受了明軍的炮火襲擊,十幾艘運兵船被擊沉,傷亡上千,飄屍數裡。

可謂是出師未捷身先死,無奈河中當王八。

好在明軍隻是前鋒軍,兵力和炮火打擊有限,清軍又是老弱炮灰開道,對滿八旗的戰鬥力影響不大。

平壤城外,背靠著城南的大同河邊(朝鮮稱為長江),密密麻麻的布滿了清軍營寨,以弧形的方式將平壤城拱衛起來,刁鬥森嚴。

一隊隊的清兵探馬頻繁進出大營,數量如蟻群的無甲跟役和婦孺,往返大同河與清兵大營之間,挑水造飯,喂養馬匹。

大營內,一杆巨大的織金龍纛矗立在中軍大帳前。

帳內傳來一陣憤怒的咆哮聲,以及鞭打的啪啪之聲。

寬闊的大帳內,坐滿了身著鎏金盔甲的滿洲將領,他們摘下頭盔,露出清一色的鐵青頭皮,腦後還甩著一根細長的金錢鼠尾豬尾辮。

此時他們人人麵露驚色,叔父攝政王濟爾哈朗正在毆打都親王費揚果。

“丟人現眼的東西,三天時間都守不住!”

濟爾哈朗揮舞皮鞭,不斷的暴打縮著身子的費揚果,一邊打一邊喝罵:“畏敵不救,我大清怎麼有你這等無能的親王,簡直丟了祖宗的臉!”

牡丹峰的丟失,讓平壤城處於防禦被動,濟爾哈朗心中後怕,萬一自己遲來一天,說不定平壤城都被明軍給打下了!

如此形勢,他如何不憤怒,一腔怒火直衝腦門,越想越恨。

都親王費揚果抱頭畏縮,沒敢反抗,任憑叔王打罵。

他是濟爾哈朗看著長大的,年輕時因裝逼犯事,險些被皇太極處死,還是濟爾哈朗說話救下了他。

此時費揚果雖被抽的齜牙咧嘴,好在穿著鎧甲,並不嚴重。

直到濟爾哈朗打累泄完憤了,費揚果這才哭訴道:“叔王,非侄兒無能,我手裡就萬把人,實在無力支援啊!”

正黃旗旗主阿山咳嗽一聲,出言勸道:“還好都親王沒有出城救援,萬一要是明軍在半道伏擊,平壤城就危險了。”

費揚果感激的看了眼為他說話的阿山,心下已經決定了,事後找阿山提親,娶他孫女,結個親家!

又有旗主勸道:“攝政王,牡丹峰是金自點的防區,這失土的責任,理應讓他背!”

濟爾哈朗冷笑一聲,這金自點都死翹翹了,頭都沒了,還怎麼背責任?

他皺眉道:“費揚果,照你這麼說,明軍先是撤軍,然後忽然殺個回馬槍,夜襲奪了牡丹峰,他們出動了多少人?”

濟爾哈朗想要知道,牡丹峰上有多少明軍,他們有沒有把火炮等大殺器架在山上,需要出多少兵馬能奪回牡丹峰......

費揚果捂著傷口,回道:“叔王,明軍至少有上萬人殺回來了!”

濟爾哈朗的眉頭皺的更緊了,疑惑道:“按照哨騎查探,牡丹峰上的明軍下山取水,每日的用水量隻夠兩三千人使用.......”

費揚果滿是乾瘦精肉的臉猛的抖動了兩下,當場來了個指天畫地的發誓,證明自己所言不虛。

濟爾哈朗歎了一口氣,沒有繼續追究。

他認為,以費揚果的智商,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實在不奇怪。

好在平壤城還在,一切還有機會逆轉,不管明軍殺回來多少人馬,還得靠自己的判斷。

濟爾哈朗拖著那根細長的金錢鼠尾豬尾辮,在帳內走來走去,思索著擊退明軍之策。

他摸了摸自己大餅臉下的胡須,忽然問道:“都親王,朝鮮旗的那些潰兵呢,可有收攏?”

費揚果立馬從椅子上站起,恭敬的回道:“回叔王的話,部分朝鮮兵被明軍俘虜了,還有部分按照軍令已經逃回平壤了。”

為了保證兵力,避免軍隊潰散四處遊蕩,清軍中早已製定了一條軍令。

每個將官必須在戰前告知部屬,隻要軍隊被明軍打散了,就退往下個軍事要塞。

鐵山的軍隊被打散了,就退到宣州;宣州的軍隊被打散了,就退到安州;

安州的軍隊被打散了,那便退往平壤;平壤要是再被攻下來,那隻能退往盛京了。

這一步步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不過很多潰兵趁機溜走了,不願與明軍交戰,除非實在餓的活不下去了,才繼續留在軍中混飯吃。

開戰之前就想著敗退時怎麼走,足見清軍的士氣低落。

濟爾哈朗微微點頭,道:“將他們合成一營,管飽一天,餓一天。”

“叔王,為何這麼做?”

費揚果一臉不明所以,其他各旗旗主也同樣不明白,那幫炮灰奴才,喂幾口就得了,還管飽?嫌大清的糧食多嗎?

這裡沒有外人,濟爾哈朗沒有賣關子,直言道:“都親王,你從饑兵種挑選五百人,等明軍衝上來混戰時,讓他們綁著火藥包衝陣!”

火藥包?

費揚果瞳孔緊縮,在戰場上用這種東西,擺明著讓朝鮮旗的土包子們以命搏命啊!

八旗旗主們這才完全想通,攝政王是想用下等人的幾百條命,換大明精銳部隊的傷亡,這買賣確實劃算啊!

老家夥精明的讓人毛骨悚然!

接著,濟爾哈朗傲然坐於主座上,開始主持軍議。

會上,八旗各將根據探馬探知的明軍動向和分布,進行了激烈的討論。

昨日下午明軍大舉北撤後,在晚上派出部分人馬夜襲拿下了牡丹峰,清軍探馬得知,他們今早已經再度拔營南下。

針對這種危機的形勢,濟爾哈朗下令各旗加緊修築營防工事,搶先布置火炮。

軍令傳下後,濟爾哈朗親自出城指揮布防,各旗數萬將士一起動手,熱火朝天的在城外挖壕修牆。

首先,在平壤城北麵二百步的距離,繞城挖掘戰壕,每隔五十步,就有一條不連貫的戰壕,共三道防線。

又用壕溝挖起的土砌成半人高的土牆,掩護火銃手和弓箭手射擊,炮陣周圍更是砌了層層土牆。

不過這些戰壕和土牆之間,有著數條寬大的通道,以供已方騎兵突擊。

又如諸葛亮的八卦陣,通道兩側陳列著清軍的盾車,引誘敵軍騎兵深入通道,將之誘殲。

清軍的這些防禦戰事,濟爾哈朗部分參照了明軍的防禦工事,部分是自己熟讀兵書感悟所得。

自從崇禎十一年的安州之戰,濟爾哈朗和朱慈烺打賭爺孫局,被天武軍血虐,他就開始認真治軍和研讀兵書,特彆對天武軍的研究。

這些年,他活得很充實,也更加理解了軍隊和戰爭。

打仗靠的是勇氣、廝殺和智慧!

打了這麼多年仗,濟爾哈朗明白了,戰爭是殘酷的,也是飄忽不定的,並不是人數多,武器裝備好就能必勝的,這是考驗智商的技術活。

戰場沒有規則,主將隻能用最合適的方法,處理最紛亂的局勢,應對最凶惡的敵人!

他需要憑借一場大勝,來檢驗自己的成績,證明自己的智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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