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五日,春闈殿試結束,天武朝第一位狀元誕生。
新科狀元名叫楊廷鑒,是直隸常州府人,讓朱慈烺鬱悶的是,這位大哥在曆史上曾是大明朝崇禎年間的最後一位狀元。
按理說,楊廷鑒在崇禎十六年就在北京參加殿試高中狀元,然而現在卻沒有。
因為朱慈烺的出現,曆史格局發生改變,李自成破北京的時間提前了大半年,江南也出現了政治中心。
楊廷鑒在崇禎十六年參加恩科後,中了貢士,原本是去北京參加殿試的,沒想到路過河南時被闖軍抓到了,被破留在軍中為闖軍寫“迎闖王不納糧”的口號標語。
畢竟有狀元之資,楊廷鑒輕鬆的忽悠住了闖兵,借機跑路了。
時值北方大亂,闖軍大軍北上,楊廷鑒以為朝廷不辦殿試了,隻得拍拍屁股返回江南,繼續學習經史,刻苦鑽研,修身養性,樹立品節廉恥。
前幾日,朱慈烺在奉天殿舉行殿試,針對科舉取士和為官之道提出了一些問題。
楊廷鑒回答全場最佳,他言道:“取士先品行,而後文辭,用人貴樸誠而賤浮,競論邪正,不論門戶……”
朱慈烺表示深加歎賞,又從東廠調來了這位的資料,得知楊廷鑒並非滿嘴跑火車,自幼就學習勤苦,不好鮮衣紈綺,才學人品在常州府都是公認的第一。
朱慈烺隱隱記得,這位狀元公楊廷鑒,在曆史上也小有名氣,打進京師的李自成非常重視他,找他做官,他拒絕了,回鄉定居。
後來滿清入主中原,清廷又特召狀元楊廷鑒入京為官,他引疾不赴。
幾年後,幫清廷打天下的江南總督洪承疇又推薦楊廷鑒為官,他以母憂未滿推辭了。
成年的順治皇帝幾次請楊廷鑒出山為官,都被他拒絕了,雖然他的兒子不爭氣當了清廷的官,但楊廷鑒直到老死也沒去做官,表現出一位狀元應有的氣節。
官場之上,缺的就是這種有氣節,初心不改的讀書人,朱慈烺當廷親擢楊廷鑒為狀元,授翰林院修撰,先在中樞曆練一番。
餘者新科進士,按之前重定的進士授官製,分配工作。
近日來,朱慈烺又督促朱成功抓緊備戰,收複東番。
出兵台灣的旨意早在一個月前就傳到福建,自接到聖旨的那天,朱成功和鄭鴻逵就交接了職位,抓緊戰備工作。
朱成功升任總兵的第一天,就把原本平番艦隊上的鄭家旗幟扯掉,高高掛上了龍旗,還一本正經的搞了個閱兵,趁機收拾了兩個刺頭軍官。
鄭鴻逵非常不服這位大侄子,暗道不就是在皇帝身邊當過幾年跟班嗎,牛氣什麼!
當看到大侄子身邊的那隊殺氣騰騰的禦林軍時,鄭鴻逵立馬老實了,表示心甘情願充當副將。
朱成功和鄭鴻逵都是主戰派,早就看紅番鬼不爽了,因此各項籌備工作進展的十分順手。
來自直隸和浙江的糧餉、藥材也源源不斷送往福建,紅夷大炮、東方火箭等武器一船一船的往前線送。
戰爭的濃雲,彌漫在福建沿海。
有餉有糧有裝備,平番艦隊士氣大振,朱成功同樣信心大增,隻等信風到來,就下令渡海作戰,收複東番(台灣)!
這日,錦衣衛天支發來重大情報,清國經過政治角逐後,最終以洪承疇為首的二韃子獲勝,掌握了軍陣大權。
朱慈烺沒有關心順治小皇帝認爹的事,他最關注的是洪承疇接下來的那一係列國策。
“清國與日本締結盟約,還把占領的四國島無償還給日本?”
朱慈烺有些好奇,韃清不去攻略日本,還能往哪發展?
以往種種布局,朱慈烺就是逼著韃清與日本交戰,狗咬狗一嘴毛,最後大明再一棒子全部撂倒,既省時又省事。
然而現在,在皇父攝政王洪承疇的號召下,清國開始掀起了一陣造船熱,開放了釜山等好幾個港口與西班牙、葡萄牙等國進行貿易和交往,又從馬尼拉請了不少西班牙船工,準備造遠洋大船。
重要的是,韃清還雇傭了一批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充當八旗軍教官,同時幫助清廷監造槍炮。
看完這些情報,朱慈烺不得不佩服洪承疇的能力。
在這個時代,洪承疇的能力起碼能排前三,曆史上的他不管在中原剿寇、鬆錦大戰中的表現,都是十分出色的。
降清後更是清軍南下的一盞燈,當時多爾袞的“剃發令”激起了江南人民的強烈反抗,南下的清軍差點翻車。
危難之中,攝政王多爾袞急忙派出洪承疇取代剛打下南京的豫親王多鐸,任命他為招撫南方總督軍務大學士,經略江南數省。
洪承疇雖然沒有王爵,但直接指揮平西王吳三桂,尚可喜、孔有德等三順王,還有一些滿洲八旗軍(遇到大事須與平南大將軍貝勒勒克德渾參酌施行)。
洪承疇以較少的代價輕鬆平定了江南,還招撫了鄭芝龍,說他是“開清第一功”毫不為過。
吳三桂、尚可喜、耿精忠等人最終得以封親王,功勞更大的洪承疇反而隻是三等子爵,就因為他的能力太強,讓滿清上層不放心,擔心又出個司馬懿,最後把他養死在北京。
洪承疇有一個老鄉前輩,名叫曹學佺,萬曆年間會試中,策問“車戰“,曹先生答曰:“臣南人也,不諳車戰,請以舟戰論。“
於是考官考他舟戰,曹學佺詳陳舟戰之法,初定第一,因不能破例,改為第十名。
洪承疇出身福建泉州南安,和鄭芝龍是老鄉,一個縣的,麵朝大海(家距離大海十幾裡路),對海洋、舟戰等更為熟悉。
如此人物沒有收歸麾下,朱慈烺絲毫不覺得惋惜,若無風流把頭磕,熒屏何來辮子多?
在他眼中,氣節比能力更重要,這也是大明王朝的魅力所在。
朱慈烺反複閱讀這些情報,以此判斷洪承疇想要拓展的方向。
韃清聯合日本,是混吃等死的表現,然而他們發展航海,必然是想要建立海上力量。
但他們想打誰?反攻大明?除非洪承疇是活膩了。
還有他們為什麼不找尼德蘭人合作,反而舍近求遠找西班牙人呢?
朱慈烺再次看了一遍韃清與西班牙簽訂的貿易條約內容,最終將目光鎖定在阿卡普爾科這幾個字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