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將看孫應元的裝束和黃得功相似,大概猜出了他的身份,他笑著道:“這位應該就是孫總兵吧,我家總掌盤子對孫總兵亦是敬佩不已,稱您為大明第一.......戰神!”
孫應元笑道:“戰神不敢當,等滅了革左五營和張獻忠之流,或許還能勉強被流賊稱為戰神。”
賊將一愣,接著說道:“總兵大人,話不能這麼說,正是有了我們這些賊寇,才顯得二人有用武之地啊,若是我們這些流賊被大人剿滅了,那大人還能在江南逍遙嗎?”
賊將又道:“便是二位上麵的那位太子也是,如果江南和中原的賊寇被剿滅了,他還能留在江南嗎?還能在這裡隻手遮天,想殺誰就殺誰嗎?”
孫應元笑眯眯道:“沒看出來你這賊將的見識倒是不凡。”
賊將賠笑道:“這都是馬爺所說,我不過是轉述了馬爺的話而已。”
孫應元看了一眼朱慈烺,見他在一旁沉思不語,又對那賊將道:“你的意思是,你們給點好處,讓老子放你們一馬?”
賊將欣喜道:“孫總兵果然是聰明人,馬爺說了,隻要兩位總兵大人願意高抬貴手,放咱們一條生路,我們願意給每位大人白銀二十萬兩,外加五千顆首級,作為大人向朝廷邀功求賞之用。”
朱慈烺笑了笑,果然啊,明末的流寇在走投無路的時候要麼詐降,要麼就是賄賂官兵,以錢財求一條生路。
崇禎七年時,流寇諸營被圍困在大同,大同總兵王樸就受賄放開一條缺口,讓他們逃了。
這樣的事情屢見不鮮,如果沒有這些官兵放水,李自成、張獻忠等賊首都不知道被抓多少次了。
這些都是明末流寇慣用的手法,甚至形成了一個特殊規則,雙方開打之前,流寇會問一聲,文鬥還是武鬥?如果官兵回答文鬥,就表示可以談談條件,雙方互利,你升官發財,我去彆的地搶糧搶錢,咱江湖有緣再見。
如果對方回答武鬥,那就說明沒得談了,隻能亮兵器了,這是朝廷中很多人都知道的潛規則。
因此朝廷會派遼東的軍隊南下平亂,而不用當地官兵,比如現在的三邊總督洪承疇那,底下就有曹變蛟等遼東諸將,在西北把李自成揍的叫爸爸各種跑。
這一招馬守應等流寇用了不止一次,而且屢試不爽,現在麵對善戰的天武軍,同樣使出了這一招。
在馬守應看來,當官的麵對這樣的好事有幾個不心動的?既不損兵折將,又能立功,最主要的還有大量錢財拿,隻要是個正常人都應該接受吧!
孫應元和黃得功二人都看向朱慈烺,想看看他怎麼說,二人都知道皇太子想在江南立足,這賊將說的倒是有幾分道理。
見兩人的目光看向旁邊的少年,還麵帶恭敬之色,這名賊將好奇不已,陡然間,他心中一下子明白了,這少年或許就是皇帝的兒子!
賊將萬萬沒想到,皇帝的兒子這麼小,在他心中,大明的皇帝應該是個整日在後宮睡妃子的老東西,他的兒子們怎麼也得三十多歲,最起碼二十多歲吧。
看著這個有些吃驚的賊將,朱慈烺緩緩道:“本宮最大的希望就是這天下太平,大明繁榮昌盛,四方來儀,有你們這些流寇存在,這天下還能太平嗎?”
賊將心中一緊,連忙道:“我義軍可以撤出殿下的防區,也可以留下一支在霍山上,您想什麼時候打,就什麼時候打,好向朝廷交代。”
朱慈烺淡淡道:“你這是在教本宮養寇自重嗎?”
賊將嘿嘿一笑道:“不瞞殿下,大明這樣的官還少嗎?”
朱慈烺臉色一冷,說道:“不管大明有多少官員養寇自重,在本宮的管轄範圍中,絕不準出現,在天武軍中更不許出現,有一個殺一個!有一百個殺一百個,若官官都如此,那我就殺光所有的官!”
聽完這番話,賊將心中發寒,這太子年紀輕輕殺心好重啊,遇到這麼一個對手,看來義軍的處境很不妙啊。
孫應元和黃得功二人也在心中謹記,對敵手,對流寇,萬萬不能放水,隻能殺之絕之。
朱慈烺擺了擺手道:“將這賊將拖下去砍了,大軍繼續追擊!通令全軍,殺賊老營兵一人升一級,殺賊首馬守應、賀錦、劉希堯者,連升三級,賞銀一萬兩!”
朱慈烺是想在江南發展,但他不會把百姓的安危當成鞏固權利和政治鬥爭的籌碼。
“太子饒命啊!兩國交戰不斬來使啊!”賊將大聲呼喊,請求饒命,奈何沒人理他,還是被拖了出去。
孫應元道:“一個反賊而已,還說兩國交戰這種屁話,真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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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朱慈烺的令旨下達各部後,霍山上變得更加的熱鬨了,天武軍人人精神抖擻,各部死命的追,死命的砍,就跟看到羊的狼群一樣。
左革五營的老營兵損失慘重,晚上都不敢生火,怕被官兵夜不收探知。
其實生不生火沒什麼區彆,老營內部就有好幾十號龍驤夜不收的隊員呢,不管溜到哪裡,沿途的一些樹上就會出現一些特殊的標記。
一個山穀之中,數千名革左五營的老營兵在這修整。
左金王賀錦大聲嚷道:“老子從霍山跑到了英山,跑了三百多裡路了,怎麼狗官兵還在追!”
一旁的劉希堯大口的喝了幾口酒,也道:“馬爺,跟狗官拚了吧!”
被追了幾百裡的馬守應更是惱怒道:“真是欺人太甚!泥人也有三分氣,更何況老子縱橫天下好幾年了,不給狗官兵一些顏色看看,他們不知道我老回回有多厲害!”
馬守應決定親自迎戰,他倒要看看天武軍到底有多厲害,能比自己的五營老營兵強多少!
馬守應聚集了八千騎兵,左金王賀錦、亂世王劉希堯等首領全部出戰,在英山縣城外的開闊地方擺開了陣仗迎戰天武軍。
雙方把陣勢亮開了,天武軍使用了對戰清軍的陣型出戰,火槍兵位列中軍呈線型,長槍兵、刀盾兵在後麵準備策應,騎兵分部在兩翼。
戰鬥一開始,革左五營想借著戰馬機動快速吃掉天武軍,騎兵大隊一擁而上。
天武軍火槍兵按照對付韃子騎兵的方法,以四排連射輪番上前射擊,隊伍中還夾雜著一些虎蹲炮發射霰彈,虎蹲炮的優勢在於輕便,一個人就能扛得動,非常適合山地戰。
虎蹲炮發射霰彈後有效射程並不遠,放在火槍陣中還可以當火力補充,很是完美。
虎蹲炮的霰彈正常一次裝填一百道一百二十顆鐵丸,一炮下去少說也得乾掉三四十個敵人,放在火槍陣中一起發射,使得天武軍火槍陣的威力大大的增加了。
革左五營還沒有靠近天武軍的陣列就已經屍橫遍野,死傷無數,被攆了幾天的革左五營戰鬥意誌早已被削的很弱了,此時在挨了幾輪打擊後,更是無心戰鬥,當場掉轉馬頭轉身就跑,根本不理會馬守應等首領的呼喝。
擺了打半個時辰陣型,結果戰鬥不到一刻鐘就結束了,老營兵麵對天武軍根本不堪一擊,全部潰敗了下去。
朱慈烺笑了笑,下令全軍出擊,所有騎兵出擊,向流賊老營發起全麵衝鋒。
在亂軍中,流寇三個首領被重點照顧了,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他們,經過一陣瘋狂的追逐後,三個首領中的左金王賀錦,被李少遊率騎兵追了五十多裡路最終斬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