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日的傳播,勇衛營在皇城嘩變的消息引爆了整個京師,這消息太驚人了!
皇明時報雖然沒有報道此事,但各個街口的報亭依然圍滿了人,那些專業唱報人已經對此業務非常的熟悉了,不用看報就能編出一個故事來。
勇衛營曾多次登上皇明時報,還曾有過專欄,這些唱報人不知道多過了多少次,憑著先入為主的感覺,他們堅信勇衛營的忠誠。
這些唱報人根據錦衣衛便衣人員提供的情報,繪聲繪色的描述著上萬勇衛營如何的憤怒鼓噪,將那種悲憤填膺的英雄形象完美的闡述了出來。
如果朱慈烺看到的話,一定會投資辦一座京師電影學院,讓他們擔任導師。
在這些唱報人的宣傳之下,又經過無數不明覺厲的人群傳播,很快京師上下都知道了那驚天之事,各大街小巷、酒樓茶肆都在談論著此事。
有消息靈通者宣稱,昨天下午,他們在棋盤街看到許多朝中重臣和京營的將軍匆匆入宮,事情肯定不簡單,說不定是準備對付勇衛營的。
消息傳開後,群眾嘩然,一些勇衛營的忠實支持者們在有心人的安排下,拉起了橫幅開始最初的遊行示威。
棋盤街周圍商鋪林立,人流量也極大,此時在街道人群中分出一條道來,一條長長的隊伍中不斷有人敲鑼打鼓,更多的人在激動的搖旗呐喊。
“勇衛營無罪!”
“奸臣禍亂朝綱!”
遊行隊伍最後來到了皇城南門,跪在大明門前,大聲呐喊,勇衛營忠心報國,望天子切勿聽信奸臣捕風捉影之言,寒了忠勇將士之心。
溫體仁本想借助皇明時報進行輿論壓製,痛斥勇衛營不忠嘩變一事,以此擾亂視聽,禮部尚書薑逢元直接拒絕了他,禮部下的皇明時報對此事隻字不提。
禮部的不識相並不能阻止溫體仁等人對勇衛營的打擊,他派出自己手中的情報人員在京師各處散布消息。
他們宣稱勇衛營公然要挾朝廷,要挾皇帝陛下,總兵黃得功更是坑殺了左都禦史,如此桀驁,如此跋扈,真是目無君上!
在任何時候,輿論影響永遠是可怕的,不少民眾對這些言論開始了半信半疑,也有一些人深受影響,真正相信了。
勇衛營的支持者與反對者開始各個茶樓酒肆互懟,雙方唾罵潑酒更是常見,有的甚至大打出手,報亭周圍也有大量民眾相互指罵,穿街過巷,相互追逐。
大量順天府和五城兵馬司的衙役開始上街維穩,對鬨事之人毫不留情的棍棒加身,好不容易使京師漸漸安靜了一些。
麵對民眾的嘩然,各大衙門的官員們神情各異,有人暗道勇衛營的影響之大,有人則是擔心往後自己的利益會不會受到影響。
在京師東城的張府之中,糧商商會張大彪正在款待一位來自徽州府的徽商。
這名徽商感歎道:“張兄,這京師果然不同啊,人人活力四射的,真是讓人歎為觀止!”
張大彪笑吟吟道:“李星兄這話怎麼說?”
李星道:“我們徽州府,今年大旱開始,大家連口吃的都沒有,哪還有力氣打架和遊街啊,不像京師人人溫飽不愁。”
張大彪笑道:“天子腳下,難免一些人吃飽了沒事乾,也許我們認為他們是吃飽了撐的沒事乾,可有人覺得這是一場博弈。”
李星搖了搖頭道:“博弈什麼的我不管,我此行目的隻想告訴張兄,江南的糧食來源斷了。”
張大彪皺眉道:“李兄,怎麼回事?”
李星道:“不僅我們徽州府,整個南直隸四十個州府將近一半地方遭遇了旱災,非常嚴重,遍地餓殍啊,南方的糧食消耗極大,還有許多人在囤積,糧價近乎翻倍,若是按照往年那樣收購再運到京師販賣,那可就要賠本了。”
張大彪沉吟道:“無妨,上麵前段時間讓我準備回南方發展,京師這裡的產業也無所謂了。”
李星認真道:“張兄是否依附的過早了?現在的形勢可不大明朗啊,京師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皇太子的局麵非常不利,你可要三思而行啊!”
張大彪笑道:“我等商人,有時候做的生意本就冒險,投入的越早,回報越是豐富。”
李星急道:“可你若失敗了,對我們徽幫的損失可謂是不小,你要為我們考慮啊。”
張大彪歎了口氣:“我們徽幫近年來雖發展的很好,不過比起晉幫還差了一些,那幫家夥現在都到我們地盤搶生意了,我們若是繼續平穩發展,估計連兩淮之地家門口的生意都不好做了。”
他接著道:“我看似在賭,然而憑我在生意場上多年的眼光來看,皇太子不會輕易倒的!”
勇衛營中駐地中,營寨高築,四周的瞭望塔全天十二個時辰哨位不斷,龍驤夜不收更是潛伏在皇城和京師各部京營駐地附近。
隻要有任何的風吹草動,勇衛營就會得到示警,隨時準備以強勢姿態率先出擊,徹底擊垮來犯之敵!同時駐守在新城部分勇衛營也會得到示警,裡應外合,同時舉兵。
第二日,皇極殿中依舊舉行了朝議,大明各衙門最核心的文武官員彙聚一堂。
崇禎雖然不打算廢太子了,但對勇衛營舉動依然耿耿於懷,決定朝議處置。
溫體仁一改往日作風,首先出班,語氣森冷道:“陛下,黃得功和孫應元心術難測,他們膽敢在承天門重地兵圍都察院,殺禦史!藐視陛下,藐視朝廷,臣請殺之!”
禮部尚書薑逢元道立即出班反駁道:“兩位總兵領勇衛營東征西討,多次大捷,斬敵數萬,將建奴趕回關外,如此大功,忠義雙全,反遭言官猜忌,豈不讓忠勇將士心寒?”
刑部右侍郎楊廷麟也奏道:“眼下京師中百姓對勇衛營的風評極佳,還有許多人跪伏在大明門前,請陛下切勿寒了忠勇將士之心。”
閣臣薛國觀笑道:“一群刁民而已,朝廷的決斷還需要受他們影響?真是可笑!”
崇禎眉頭一皺,看向了內閣,卻見內閣幾人安靜無聲,賀逢聖假裝沉思應對之策,黃士俊直接垂頭看著地上發亮的金磚,不參於他們鬥爭。
黃士俊當京官三十載,沒有革故鼎新的偉績,也無遭人唾罵的劣行,倒由於他學識淵博,工作勤奮,處事公正,因而獲得“清正”的美譽,在當時烏煙瘴氣的官場,確是難能可貴。
崇禎也看重他這一點才讓進了內閣,本想讓他實實在在辦點事情,卻沒想到這老東西什麼事都不管!
處於腐敗透頂的官場而能獨善其身因然可讚,而保持清醒頭腦不陷入朋黨傾軋的漩渦也不失為聰明之舉,黃士俊不可謂不是個聰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