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日上午,北安門前,旌旗獵獵,馬蹄隆隆,口號軍鼓響應。
朱慈烺騎在白色戰馬之上,穿著一身金色戰甲,係著大紅披風,腰佩精巧寶劍,在他的身後是勇衛營的一眾將官,他們皆身披精甲,氣宇軒昂。
曹化淳也緊跟著朱慈烺身後,他作為監軍,主要是監督糧餉,核記功過,在他旁邊是他的小弟盧九德。
勇衛營的方陣在大軍最中間,士兵們站在廣場上整齊肅穆,個個甲胄齊全,意氣風發。
勇衛營的兩翼是神機營和神樞營,對於勇衛營居中,沒有人有意見,不說勇衛營現在是朱慈烺的嫡係,就算按照大明皇帝親征,三大營的部署也是這樣。
神機營和神樞營的將士也最大的特點就是臉白,盔甲亮,他們大都是勳貴子弟,平日操練也稀鬆,個個保養的都挺好。
神機營參將汪萬年,頭戴著雲翅盔,穿著長身罩甲,他的甲葉很是講究,似乎最新塗刷過,在太陽照耀下,亮光可鑒。
神樞營的軍陣中,清一色的頭頂鳳翅盔,手持眉尖刀,身穿紮甲,魚鱗甲,山文甲,腰間一張寶雕弓,胯下一匹駿馬。
神樞營左副將是個三十多歲的將軍,名叫張世澤,是英國公張之極的長子,此次由他親自率神樞營五千騎兵隨禦駕出征。
兩大營中的許多勳貴子弟第一次出外作戰,他們個個興致勃勃,臉上洋溢著迷人的笑容,想象著跟隨太子爺建功立業,為家族再鍍一層金。
在德勝門的兩側,布滿了簇擁圍觀的人群,他們向出征的大軍呼喚著,很是熱情。
辰時一刻(上午七點),崇禎皇帝的大駕鹵簿自北安門出來,大駕鹵簿是皇帝出行時專用的規格最高、規模最大的車駕儀仗隊,以十二匹馬拉著,周圍密密麻麻的排滿了各種旗幟。
日月旗、雲雨風雷旗、五星旗、北鬥旗一、五嶽旗、四瀆旗、青龍、白虎、朱雀、神武旗,天鹿、天馬旗、二十八宿旗等等,數之不儘,這些都代表著皇帝的威嚴。
大駕鹵簿之後,跟隨的文武百官們,見皇帝的大駕鹵簿出現,北安門周圍響起了山呼萬歲之聲,聲音如排山倒海般響起,令人震撼。
崇禎皇帝從大駕鹵簿走出,他一身戎裝,策馬而行,來到大軍麵前為大軍壯行,教坊司開始演奏炎精開運之曲。
軍陣中,曹化淳高呼道:“吾皇萬歲!”
所有將士齊呼:“萬歲!萬歲!”
崇禎見歡騰的大軍心情激動,忍不住開口道:“大明,萬勝!”
無數士兵舉起兵器,大聲吼道:“萬勝!萬勝!”
在大樂之中,京師百姓的歡送之下,朱慈烺策馬走到天子儀仗之前,率勇衛營、神機營、神樞營三大營一萬四千餘人從德勝門出京師,向順義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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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慈烺率領大軍離開京師之後,走了一個多時辰,也就十幾裡路,三大營人馬的差距立刻就顯了出來。
八月的天氣依舊炎熱,在太陽出來慢慢拔高後,溫度也越來越高,神機營的士兵才走了一個時辰就已經汗流浹背,張口粗喘,隊伍秩序早已混亂了。
有的士兵熱的受不了還把頭盔摘掉,也有人把盔甲脫去,放在拉火炮的車上,邊走邊抱怨著天氣太熱不是人過的。
“將軍,找個陰涼的地方休息一下吧,弟兄們受不了了!”有不少勳貴子弟叫道。
汪萬年怒道:“混賬,這才走多遠就嚷著不行了?你看看人家勇衛營的,身上不僅穿著幾層甲還掛著火銃,人家怎麼沒人叫苦?”
神機營的士兵一個個看向勇衛營的隊伍,見他們人人雖也汗流浹背,但麵容顯得頗為輕鬆,絲毫沒有抱怨的聲音發出。
“他們不是人嗎?怎麼不怕熱,不怕累?”有神機營的炮兵嘀咕道。
汪萬年看著神機營將士們一個個都低頭搭腦精神不振的樣子,心中無奈,這群少爺兵都不知道多久沒訓練了。
他雖然掌管神機營,但平日裡也不好嚴令要求營中將官每日操練,那樣太得罪人了,大家都是勳貴之後,沒必要搞的那麼僵。
神樞營到是輕鬆很多,他們人人身騎戰馬,慢悠悠的跟在隊伍後麵,有些士兵還有閒情逸致觀賞周圍的鄉村環境。
朱慈烺策馬而行,偶爾回首望去,也看到了神機營和神樞營的情況,心中暗暗一歎,看來是不能指望這群少爺兵打仗了。
又行進了幾裡路,朱慈烺傳令全軍就地修整,一刻鐘後再出發,並讓神樞營全營下馬步行。
接近中午,天氣越來越熱,戰馬長時間的馱人,會更累更疲憊,特彆容易生病,這種天氣戰馬一旦生病將會非常麻煩,基本就沒得治了。
朱慈烺收到前方錦衣衛傳來消息,李廷表的輜重隊已到達距離順義城外十裡的位置,並已經做好了掩護。
朱慈烺點點頭,開始計算時間和路程,有龍驤夜不收和錦衣衛探子開道,遊走在順義城外的清兵探馬隻要靠近幾裡內就被趕走了,根本靠近不了輜重隊五裡範圍,更彆說探知三大營的行軍。
一刻鐘後,大軍再次開拔,朱慈烺為了照顧神機營和神樞營,下令每行軍十裡路休息一刻鐘。
即便如此,到了中午,在烈陽的暴曬下,神機營和神樞營的士兵還是跟不上勇衛營的行軍速度,儘管汪萬年一再催促,但神機營依然越走越慢,漸漸以被勇衛營拉下了好遠一段距離。
神樞營也好不到哪去,長時間的騎馬,詐一下走路很不習慣,走著走著連腿都開始打飄了,讓左副將張世澤怒其不爭。
在同樣烈日的暴曬下,勇衛營的士兵依然保持著完好的隊列,一個個生龍活虎,精神抖擻著,前進的速度沒有絲毫放緩,連拉運火炮的炮兵營都沒落下片刻。
大軍又走了兩個時辰,勇衛營開始埋鍋做飯,等全營將士吃午飯小棲一陣後,神機營和神樞營這才慢悠悠的趕過來,這兩營的士兵氣喘籲籲著汗如雨,隊形早已一片混亂。
兩大營的將士人人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這勇衛營的兵是他娘的人嗎?走這麼半天居然跟個沒事人似的。”
張世澤和汪萬年二人來到朱慈烺麵前,臉麵有些難堪,道:“殿下,勇衛營實在是走得太快了,我們兩營人馬確實是跟不上啊!要不在下午行軍時,還請殿下令勇衛營稍稍放緩一些。”
朱慈烺看了他們一眼,淡淡道:“此地距離順義隻有十幾裡路了,勇衛營先行一步,你們慢慢埋鍋做飯吧,下午在順義回合。”
“殿下仁慈!”二人聽後,連忙謝恩,同時心中稍稍鬆了口氣,立刻招呼自己手下的士兵趕緊過來運飯。
朱慈烺又將天子儀仗留下,讓曹化淳帶著兩營護衛,這玩意花裡胡哨的這麼大排場,去打仗還是逛街呢?那些扛大旗的大漢將軍們一個個的早就累成了狗,也沒法跟著自己跑了。
見勇衛營開始列隊,張世澤道:“殿下,不知下午到了順義,大軍在哪裡會合,紮營過夜?”
“紮營過夜?”朱慈烺皺眉道:“紮什麼營?下午直接到順義城中會合,在城中過夜!”
說完,朱慈烺不再理會二人,下令勇衛營開始行軍,直奔順義城。
看著遠去的勇衛營,張世澤和汪萬年二人直接愣在原地,良久,張世澤才道:“殿下的意思是要在今天拿下順義城?在城中與我們會合?”
汪萬年:“應該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