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之安用火鉗撥弄了一下火爐上的地瓜,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你的眼睛又沒有什麼毛病,老夫在烤地瓜呢,看不出來嗎?”
柳大少嘴角抽搐了幾下,隨手拿起一個凳子放在火爐旁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擺後,大大咧咧的坐了下來。
“本少爺又不瞎,當然看得出來你們是在烤地瓜了。
我的意思是,宮裡的宴席才剛剛結束不久,到現在還沒有半個時辰的時間呢!
你們兩個怎麼又考上地瓜吃了呢?
怎麼著,今天宮裡的宴席上,禦廚們精心烹調了那麼多的山珍海味,不符合老頭子你的口味嗎?”
柳之安正要開口說話,青蓮,女皇她們一眾姐妹,聯袂走進了府門中。
“兒媳姐妹參見爹。”
“孫兒兄弟拜見爺爺。”
“孫女姐妹拜見爺爺。”
柳之安放下了手裡的火鉗,看著相繼走進了府門內的青蓮,女皇她們一眾姐妹,還有柳菲菲,柳乘風,小可愛他們一眾兄弟姐妹,樂嗬嗬的搓了搓雙手。
“都免禮,都免禮吧。”
“謝謝爹。”
“多謝爺爺。”
小可愛看到火爐上麵的幾個烤地瓜,頓時黛眉微皺,神色詫異的看向了柳之安。
“爺爺,你怎麼又烤上地瓜了呢?你在宴席上沒有吃飽嗎?”
柳之安抬頭看向了小可愛,輕笑著說道:“月兒,你和你爹不愧是父女倆。
你爹才剛問過爺爺我這個問題,你一進來就又重新問了一遍。”
小可愛聽到柳之安的話語,側目瞥了自己的老爹一眼,輕輕地嬌哼了一聲。
“哼,純粹是巧合。”
“嗬嗬嗬,月兒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小可愛伸出自己白嫩無暇的雙手,架在火爐上方輕輕地轉動了幾下。
“爺爺,你還沒有告訴月兒,這是怎麼回事呢。”
柳之安笑嗬嗬的拿起火鉗給地瓜翻了個身,輕笑說道:“月兒,宴席上的人太多了,爺爺我吃著不自在。
這不,爺爺我和你奶奶回答家裡後,就讓你柳遠爺爺幫著我烤上了幾個地瓜,打算一會好好的填填肚子。”
“嗨,原來是這樣呀。”
柳大少提壺倒上了一杯茶水後,澹笑著抬頭朝著青蓮,淩薇兒她們姐妹幾人看了過去。
“蓮兒,薇兒,筠瑤。”
“妾身姐妹在。”
“你們姐妹忙活了一天了,天色已經不早了,你們姐妹就都先早點回去歇著吧。”
“哎,妾身姐妹知道了。”
“依依,夭夭,乘風,月兒,你們兄弟姐妹也先回去歇著吧。”
“是,孩兒知道了。”
“爹,兒媳姐妹先行回去了。”
“爺爺,我們幾個也先回去了。”
“好好好,回去吧,都先回去吧。”
“靈依。”
“哎,夫君。”
“你回去沐浴更衣之後,彆忘了交代丫鬟一聲,讓她們給為夫我也備上一桶沐浴的熱水準備著。”
“嗯嗯嗯,妾身知道了。”
“好,那你先回去吧。”
“妾身告退。”
柳明誌目送著眾人漸漸遠去,端起手邊倒好的茶水輕輕地吹了幾下。
“老頭子,說一說吧,在這裡等著本少爺有什麼事情?”
“老爺,左邊的地瓜熟了。”
“啊,好好好。”
柳之安立即拿起了火鉗,將坐左邊的地瓜夾了起來。
他先是慢慢的將熱騰騰,香噴噴的烤地瓜放到了一旁,然後伸手提起了一旁的酒水對著長子示意了一下。
“混小子,你呢?還來呢嗎?”
柳大少淺嘗了一口茶水,澹笑著點了點頭。
“來點唄,本少爺再陪你遠叔好好的喝幾杯。”
柳之安倒上了酒杯酒水嗎,眉頭微凝的看了柳大少一眼。
“成乾這小子呢?剛才老夫怎麼沒有看到他一起回來呀?”
柳大少伸手端起了一杯酒水,轉身對著後院的方向努了努嘴。
“估計應該已經到了後門了。”
“嗯?什麼意思?”
“這小子為了給承誌灌酒,自己也喝醉了。
柳鬆來駕著馬車把他帶去後門了,估計再等個半盞茶的功夫,就該被小五小六他們給抬到房間裡去了。”
柳之安眉頭一挑,神色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小子的酒量,還有待憐惜啊。”
柳大少端起溫熱的美酒一飲而儘,神色不由得好奇了起來。
“怎麼?莫非老頭子你要跟本少爺說的事情,與成乾這個小子有關係?”
柳之安端起酒水淺嘗即止,神色有些古怪的望了一眼後院的方向,輕笑著點了點頭。
“然也。”
“什麼事情?”
“你給老夫說一說,今天在宴席之上,從頭到尾一直圍在成乾這小子身邊的那個小姑娘,是什麼個情況呀?”
柳大少神色微怔,本能的疑問道:“小姑娘?哪一個小姑娘?”
“就是那個上身穿著織錦雲煙小夾襖,下身穿著澹紫色綾裙,腳踏牛皮小靴子的小姑娘。”
柳大少默默的回憶了一下,頓時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
“哦……本少爺知道你說的是誰了,原來是周彤兒這個丫頭啊。”
柳之安臉色一喜,樂嗬嗬的將已經溫熱的烤地瓜一分為二後,低頭輕輕地咬了一口。
“周彤兒?快給老夫說一說,這丫頭是什麼情況,她是成乾這小子心儀的姑娘嗎?”
柳明誌輕輕地轉動著手裡的茶杯,看著柳之安輕笑著說道:“你猜的沒錯,這丫頭正是成乾這小子心儀的姑娘。”
“什麼時候的事情?老夫怎麼從來沒有聽你和韻兒丫頭,嫣兒丫頭她們姐妹幾個提及過呀?”
“也沒有多久,就在不久之前。
大概是你和娘親,嶽父大人和嶽母大人你們幾位趕來京城那天,半個月之前才定下來的事情。”
柳之安剝開地瓜皮的動作微微一頓,立即瞪大了一下。
“混小子,這個定下來的事情,是什麼意思?
是老夫我所理解的那種意思嗎?”
“對,就是老頭子你所理解的那個意思。
成乾這小子和彤兒這丫頭,他們兩個之間已經有了婚約了。”
柳之安用力的吸了一口涼氣,直接端起旁邊的酒水一飲而儘。
“混賬東西,成乾終身大事這麼重要的事情,你怎麼就不跟老夫說一下呢?”
柳明誌提壺續上了幾杯酒水,臉色鬱悶的聳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年底這段時間,本少爺我有多忙,老頭子你可是親眼見到了的。
大小的朝會,一批批的公文,已經夠讓本少爺我忙得焦頭爛額了。
如此忙碌的情況下,我哪有多餘的心思去考慮這件事情啊。”
柳之安聽完柳大少的解釋,嘴唇嚅喏了幾下,最終也沒有說出什麼來。
確實,柳大少這段時間有多忙,自己可是親眼見到的。
柳之安端起酒杯痛飲了一口,神色無奈的呼了一口酒氣。
“好吧,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嗬嗬嗬,老頭子你的語氣聽起來怎麼那麼的不情願呢?”
柳之安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大口大口的吃起了手裡的烤地瓜。
“周彤兒這丫頭,是什麼來曆呀?”
“本少爺的生死弟兄之一,周寶玉這家夥的掌上明珠。”
“周寶玉。”
柳之安輕聲重複了一下周寶玉的名字,微微眯起了自己的雙手,若有所思的思索了一下。
“周寶玉,你說的可是新軍六衛之一,陷陣軍大將軍的那個周寶玉?”
“對,就是這家夥。”
柳之安神色了然的點了點頭,然後將手裡的地瓜皮丟在了腳邊的竹簍裡麵。
“將門虎女,出身倒是非常的不錯呀。
與成乾這小子喜結連理,絕對的是門當戶對。”
“老頭子,你是了解本少爺性格的。
對於門當戶對這種事情,本少爺看的並不是太重。”
柳之安輕輕地籲了口氣,神色唏噓的端起了自己的酒水。
“混小子,話雖如此,可是在有些時候,終究是不能免俗啊!
哪怕是你小子現在身為一國之君,亦是如此。
夫婦兩個人的出身不同,以後在看待事情的眼界與想法上不說是大相徑庭,天差地彆吧,多少肯定是有些差距的。
而一旦發生了這樣的情況。
對於夫婦兩人來說,也就必不可免的會產生一些矛盾。
換而言之,夫婦兩人如果不能一心的話。
這樣的姻緣,是禍非福啊!”
柳明誌眉頭微凝的沉默了片刻,輕笑著點了點頭。
“這倒也是,不過,事無絕對嘛!
本少爺在於下麵這些兒女們的終身大事上,可以給他們一定性的自由。
門當戶對的話,最好不過。
反之,本少爺這個當爹的,自然也會尊重他們自己的選擇。
畢竟,誰也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事情。”
柳之安輕輕地轉動著手裡的酒杯,澹笑著看向了坐在自己旁邊的柳遠。
“老兄弟,你有什麼看法?”
柳遠沉默了一會兒,笑嗬嗬的說道:“老爺,老奴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非要說點什麼的話,順氣自然吧。
就如大少爺剛才所言的一樣,誰也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柳大少眉頭一挑,麵帶笑顏的端著酒杯對著柳遠示意了一下。
“遠叔,本少爺敬你一杯。”
“好好好,少爺請。”
柳之安看著正在對飲的柳大少二人,對著手心呼了一口熱氣,起身伸了個懶腰。
“既然成乾這小子,和周彤兒這丫頭的婚約已經定下來了,你打算讓他們倆什麼時候成親呢?”
“韻兒,嫣兒她們姐妹等人,在月前就已經找欽天監,以及城中的大小算命先生測算過了。
今年從月前一直到年底,都沒有什麼大吉大利的好日子了。
來年,來年開春以後就讓成乾這小子和彤兒丫頭成親。”
柳之安樂嗬嗬的點了點頭,端起自己的酒水一飲而儘。
“好,太好了。”
柳之安掏出手絹擦拭了一下雙手,樂嗬嗬的將雙手抄在了暖呼呼的袖口裡麵,然後不疾不徐的朝著內院中趕了過去。
“成乾這小子成家立業了,老夫和你娘親我們兩個老東西,也就又少了一樁心事了。”
柳大少目送著柳之安的背影走進了長廊之中,默默的喝下了杯中的酒水。
“少爺。”
“嗯?遠叔?”
“少爺,你也忙活了大半天了。
如今時辰已經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去安歇吧。”
柳明誌長籲了一口氣,緩緩地將酒杯放在了一旁,輕笑著對著柳遠抱了一拳。
“遠叔,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老也早點歇著。”
“哎,老奴知道了,少爺你早點回去歇著吧。”
柳明誌側身看了一下府門下的房間,緩緩地站了起來。
“遠叔,你要是在這裡住的不習慣,就讓下人們通知小鬆一聲,讓他來接替你。”
“嗯嗯,多謝少爺關心,老奴知道了。”
柳明誌微微頷首,也不再說什麼,緊了緊身上有些鬆垮的大氅後,默默的朝著內院中趕去。
不一會兒。
柳大少剛剛趕到了內院之中,一道挑著大紅燈籠的倩影便迎了上來。
“夫君,你回來了。”
柳明誌看到朝著自己迎來的青蓮,立即抽出了袖口裡麵的雙手。
“蓮兒,等久了吧。”
青蓮挑著手裡的大紅燈籠四下觀察了一下,看著夫君關懷的目光輕笑著搖了搖頭。
“沒有,沒有,妾身在房間裡洗漱了一下之後,也是剛剛過來。”
柳明誌抬手接過了青蓮手裡的燈籠,攬著佳人的香肩朝著牆角處走了過去。
“蓮兒,乘風和瑟琳娜那邊怎麼樣了?”
青蓮收起了俏臉上的笑容,眉宇間略帶憂愁之意的輕歎了一口氣。
“唉,不怎麼樣。”
柳大少眉頭一凝:“嗯?怎麼回事?”
“妾身一回來之後,就讓桃兒這丫頭過去乘風和瑟琳娜他們小兩口一起居住的庭院那邊了。
妾身沐浴更衣以後,剛一從房間裡出來,桃兒就告訴妾身,乘風回去之後就和瑟琳娜發生了一些口角之爭。
至於他們之間的爭吵是因為什麼原因,又爭吵了一些什麼。
桃兒距離房間太遠了,聽得並不是十分的真切。”
柳明誌無聲的籲了口氣,低頭吹滅了燈籠裡的燭火,輕輕地拍了拍青蓮的香肩。
“蓮兒。”
“哎,妾身在。”
“咱們一起過去看看吧。”
“嗯嗯嗯。”
經久之後。
柳乘風,瑟琳娜小兩口居住的庭院外。
柳大少縮回了半邊身體,神色迷茫的看向了月色朦朧的夜空。
“蓮兒。”
“嗯?夫君?”
“蓮兒你說,為夫我是不是做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