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少聽到身後傳來了柳鬆有些急促的吆喝聲,下意識的回身望去。
“柳鬆,怎麼了?”
柳鬆疾步小跑到了眾人的麵前,氣息微重的對著柳大少行了一禮。
“啟稟……啟稟少爺。”
“不要著急,慢點說。”
柳鬆伸手拍了拍胸口,神色激動的抬起手朝著柳府大門的方向指了過去。
“啟稟少爺,老爺和夫人,齊老爺和齊夫人他們來了。”
柳明誌先是神色一怔,反應過來之後,臉色驚喜不已的立即轉身看向了府門的方向。
“柳鬆,你再說一遍,什麼人來了?”
“回少爺,是老爺和夫人,齊員外和齊夫人他們四個來了。”
“什麼時候到的?”
“少爺,小的趕來通知你之時,老爺他們四人剛剛進府。”
柳大少用力地點了點頭,緊了緊披在身上的大氅之後,連忙動身朝著前院的方向趕了過去。
“韻兒,賞梅暫時不去了,咱們先去迎接老頭子,娘親,嶽父大人和嶽母大人他們四位長輩。”
“哎,妾身知道了。”
“是,妾身姐妹知道了。”
三公主,女皇她們眾姐妹同樣異口同聲的回應了一聲,紛紛小跑著追趕了上去
“柳鬆。”
“小的在。”
“你馬上去通知乘風,成乾,夭夭,月兒他們兄弟姐妹一聲,讓他們儘快趕去前院迎接一下。”
“是,小的遵命。”
“夫君,你說老爺子他們是怎麼想的,怎麼這個時候趕來京城了呢?”
柳明誌轉眸看了一眼俏臉疑惑的齊韻,眉頭微凝的搖了搖頭。
“韻兒,為夫也想知道怎麼回事。”
齊雅抬眸朝著前院的方向眺望而去,神色有些擔憂的輕歎了一口氣。
“唉,如今這種天寒地凍的天氣,他們四位從金陵奔赴京城的這一路上,怕是少不了遭罪呀。”
齊韻聽到姐姐擔憂的語氣,連忙點了幾下臻首。
“姐姐你說的沒錯,以爹爹,娘親他們四人現在的年齡,現在的身子骨,路上要是不遭罪的話那才怪了。
真是的,來之前就不能提前寫信通知一下嗎?”
齊雅,齊韻姐妹兩人的語氣聽起來似乎是在埋怨柳之安他們四人,實際上則是充滿了擔憂之意。
柳明誌聽到齊韻最後一句話裡麵的寫信二字,眉頭微微一凝,麵帶思索之色的轉頭朝著佳人看了過去。
他若有所思的沉吟了片刻,眼中露出了一絲明悟之意。
自己大致的已經猜到了老頭子,嶽父大人他們四人突然奔赴京城的原因了。
齊韻察覺到夫君的目光,俏臉詫異的朝著他看了過去。
“夫君,你怎麼了?為何這樣看著妾身呀?”
柳明誌輕笑著搖了搖頭,神色唏噓的對著雙手呼了一口熱氣。
“韻兒,娘子們,為夫我大概已經知道老頭子,嶽父大人他們幾個突然趕來京城的原因了。”
“嗯?”
“夫君?”
“夫君,你想到什麼了?”
“夫君,你快說說是是什麼原因?”
柳明誌看著一眾佳人驚奇的神色,樂嗬嗬的說道:“大概是在十天前左右,為夫在書房批閱文書之時,因為某些事情,為夫我便讓柳鬆過去了一趟。
他幫著為夫處理完了手裡的事情後,為夫讓他給老頭子那邊傳了一封書信。
而信上的內容,寫的則是瑟琳娜這丫頭又懷有了身孕,和靜瑤丫頭快要分娩了的事情。
現在,你們姐妹應該明白了,他們四個為何突然趕來京城了吧?”
齊韻她們一眾姐妹聽到了柳明誌的解釋,俏臉之上紛紛露出了明悟之色。
“原來是這個樣子啊!”
“怪不得,怪不得!”
“妾身就說嘛?好端端的他們幾位怎麼突然間就趕來京城了呢。”
“夫君呀,你這一封信不當緊,可是卻把爹爹,娘親他們四個折騰的夠嗆。”
柳明誌神色無奈的搖了搖頭:“為夫我也沒有想到,老頭子他們幾個知道了這兩件事情之後,會突然間的奔赴京城。
再說了,為夫又不是故意想要折騰他們幾個的。
瑟琳娜再次懷有了身孕,靜瑤丫頭即將分娩。
對於咱們家而言,這兩件事情哪一件不是大喜事?
你們姐妹自己想一想,這麼大的喜事,為夫我又豈能不寫信告訴老頭子,娘親他們二老一聲嗎?
咱們家老頭子是什麼性格,你們姐妹也都清楚。
為夫我若是不寫信告訴他一聲,以後我又少不了要挨上一頓罵。”
柳大少說到最後一句話之時,語氣透露著澹澹的無奈之意。
齊韻她們眾姐妹聽到了柳大少有些無奈的語氣,神色紛紛變得怪異了起來。
一時間,眾佳人的眼前紛紛浮現出了某些關於柳之安,柳大少他們爺倆父慈子孝的有趣畫麵。
“這倒也是。”
“夫君,你這麼一說的話,確實是應該寫信通知老爺子和娘親他們一聲。”
柳明誌夫婦一行人有說有笑間,不知不覺的就已經趕到了花園的出口處。
然而,當柳大少他們夫婦一行人正要走出花園之時。
四道身影卻先一步走進了花園裡麵,
柳大少看到了前麵十幾步之外的四道身影之時,臉色不由得愣了一下。
四人的身份,依然不言而喻。
赫然是柳之安,柳夫人,齊潤,齊夫人他們親家四人。
柳大少回過神來,連忙朝著柳之安他們四個迎了上去。
齊韻她們姐妹等人,亦是急忙跟了上去。
柳大少停下了腳步,樂嗬嗬的對著柳之安行了一禮。
“老頭子,精神頭看起來不錯嘛?
想來再活上個幾年,應該不成什麼問題。”
柳之安看著柳大少嬉皮笑臉的模樣,直接翻了個白眼,哼哼唧唧的低頭對著手心呼了一口熱氣。
“哼哼,老夫好著呢,不勞你個混賬東西掛念。”
對於自家老頭子的咒罵之言,柳大少毫不在意。
他起身之後,滿麵笑容的又對著柳夫人行了一個大禮。
“孩兒柳明誌,拜見娘親。”
“好好好,免禮,快免禮。”
“孩兒多謝娘親。”
“兒媳姐妹,拜見爹爹,娘親。”
“小女任清芯,參見柳叔父,柳叔母。”
柳之安麵對柳大少沒有什麼好臉色,對於一眾兒媳婦們,自然不會如此。
隻是,當他看到了站在齊韻,女皇她們一眾姐妹身後的任清芯之時,眼底深處閃過了一絲微不可察的驚異之色。
柳之安輕輕地撫了一下自己下巴之上的胡須,目光隱晦的瞥了柳大少一眼,眼神逐漸的平靜了下來。
他緊了緊身上的大氅,樂嗬嗬的虛托了一下雙手。
“免禮,都免禮吧。”
柳夫人眼神慈祥的看著一眾兒媳婦,笑容和藹的擺了擺頭。
“好好好,孩子們,都免禮吧。”
“多謝爹爹,多謝娘親。”
柳明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擺,澹笑著對著齊潤夫婦兩人行了一個大禮。
“小婿柳明誌,拜見嶽父大人,拜見嶽母大人。”
“女兒拜見爹爹,拜見娘親。”
“小女姐妹拜見伯父,拜見伯母。”
“小女任清芯,參見伯父,參見伯母。”
“免禮,都免禮。”
“免禮,快免禮。”
“謝嶽父大人,嶽母大人。”
“多謝爹爹,多謝娘親。”
“謝伯父,謝伯母。”
齊韻直起柳腰後,笑盈盈的走到了柳大少的身旁。
“夫君,咱們彆在這裡站著了。
爹爹和娘親他們一路上舟車勞頓,肯定十分的辛苦。
你先請他們去正廳稍坐,妾身這就去準備茶水糕點。”
“好,為夫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哎,妾身去去就回。”
柳之安見到齊韻正要轉身離去,立即抬手示意了一下。
“韻丫頭。”
齊韻立即停下了腳步,神色疑惑的朝著柳之安看去。
“爹,你還有什麼吩咐嗎?”
柳之安抬起雙手活動了一下身體,隨意的抽出了彆在腰間的旱煙袋,扯開煙袋對著一旁的齊潤示意了一下。
“親家,來點嗎?”
齊潤立即抽出了自己的旱煙袋,輕笑著從柳之安的煙袋裡捏出了一撮煙絲。
“如此上乘的煙絲,老夫必須得來一點啊!”
柳之安動作嫻熟的往煙鍋裡裝填著煙絲,仰起頭看向了空中正在漫天飛舞的鵝毛大雪。
“昨天傍晚在驛站裡歇腳的時候,隻聽到窗外寒風凜冽,呼嘯不停。
哪想到一夜之間過去了,再次醒來之時,京城這邊就已經是大雪紛飛了。
瑞雪兆豐年,瑞雪兆豐年啊!
韻丫頭。”
“爹,你說。”
“韻丫頭,外麵有著如此賞心悅目的雪景,咱們一家人隻是悶在房間裡麵喝茶敘舊,未免也太可惜了。
上天賜予咱們如此的良辰美景,自然不可辜負!
你讓丫鬟們去溫酒,備茶。
咱們一家人,去花園裡賞雪。”
齊韻聽到柳之安的交代,神色猶豫的看向了自己的夫君。
柳明誌看著齊韻有些猶豫的表情,澹笑著頷首示意了一下。
“韻兒,聽老頭子的,你去吩咐丫鬟們準備吧。”
齊韻笑盈盈的點了點頭,立即對著柳之安福了一禮。
“爹,兒媳這就吩咐丫鬟們去準備。”
柳之安轉頭吐了一口輕煙,笑嗬嗬的擺了擺手。
“好好好,辛苦你了。”
“這都是兒媳應該做的。”
柳明誌微微側身,輕輕地扯了一下齊韻的衣袖。
“韻兒。”
“哎,夫君?”
“老頭子,嶽父大人他們趕了那麼久的路,身體肯定已經十分的疲憊了。
你告訴玉兒,彆隻準備一些酒水,茶水,菜肴什麼的也要準備上一些。”
“夫君,你就算不說,妾身也會吩咐玉兒的!”
“對了,讓玉兒她們再燉上一些滋養身體的銀耳蓮子羹。”
“好的,妾身知道了。”
“就這些了,你去吩咐玉兒吧。”
齊韻輕笑著點點頭,蓮步輕移的朝著站在不遠處的貼身丫鬟玉兒走了過去。
“玉兒。”
“奴婢在。”
“過這邊來,我有些事情交代你。”
“哎,奴婢來了。”
柳之安端著手裡的旱煙袋,輕笑著對著齊潤夫婦兩人擺手示意了一下。
“親家,親家母,請。”
“同請!同請!”
“親家母,咱們姐妹倆一起走吧。”
“哎,一起走,一起走。”
柳大少夫婦等人相視了一眼,樂嗬嗬的朝著柳之安他們四人跟了上去。
“親家,當初老夫和我家夫人還在京城裡居住的時候。
我們兩個閒來無事之時,沒少在花園裡栽種下各種各樣的花花草草。
如今這個時節,正是梅花綻放的好時節。
凜冬降瑞雪,梅花初盛開。
值此時機。
咱們兩個年過半百的老家夥,今天也有機會回顧一二咱們年輕之時的浪蕩歲月了。
嗬嗬嗬,嗬嗬嗬。
老天爺,待咱們不薄啊!”
齊潤掃視了一周已經積雪滿地,銀裝素裹的花園,樂嗬嗬的點了點頭。
“親家,那老夫和夫人今天可就托了你和親家母的福氣了!”
“見外了,見外了,走走走,踏雪尋梅,踏雪尋梅。”
“得嘞,就依親家你之言,咱們兩個老家夥,今天也好好的回憶回憶往昔的浪蕩歲月。”
柳明誌看著前麵柳之安比起往昔,越發句僂的背影,臉上的笑容逐漸的消失了下去。
自家老頭子與自家的嶽父大人,明明是在有說有笑的談論著自己往昔的歲月。
然而,不知怎麼的!
自己卻從老頭子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垂暮之意。
那是一種,英雄垂暮的垂暮之意。
亦或者可以說。
是一種暮氣!
而這種暮氣,自己已經不止一次見到過了。
自己嶽父大人,父皇李政。
武國公萬步海,萬老爺子。
雲陽,雲老爺子。
自己最初的忘年交,淮南王李玉剛。
他們幾人的身上,都曾經出現過這種英雄垂暮的暮氣。
柳明誌無聲的輕籲了口氣,默默的將目光移到了自己娘親耳的身上。
他看到了自己娘親那盤起的發髻之上,那一縷縷清晰可見的斑白之色,心裡驟然變得酸楚了起來。
曾經何時。
自家老頭子,他那時候還是一個身強體壯的中年人。
曾幾何時。
自己的娘親,她那時候還是一個風韻猶存的俏婦人。
然而,一晃眼的功夫。
不知不覺間,老頭子和娘親。
他們兩個皆已經成了一個,即將六十歲高齡的老人家了。
自己時常跟韻兒她們姐妹們等人,跟膝下的一眾兒女們感歎自己已經老了。
可是,卻下意識的忽略了。
自家的老頭子和娘親,他們二老卻已經更老了。
“夫君,你的臉色看起來怎麼這麼差?
你怎麼了?你沒事吧?”
“沒事,風雪太大了,迷到眼睛了!”